林御白记得读书时江梅生就喜欢吃杨梅, 于是打电话给医科研附近的一家水果店,让他们送一批东魁杨梅到医科研的食堂。

  接着他给食堂的大师傅打电话,定好今天中午的饭菜, 把钱转给大师傅。对方自然是不肯收,林御白径自把账转了过去, 对方愿意卖他面子, 做那些精细费工夫的菜品, 他不能让人出工出力又出钱的。

  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 林御白放下手机, 让对方进来。

  燕鸿走进来,冲林御白笑了笑:“组长。”

  林御白点头,问:“有什么事吗?”

  燕鸿在林御白身边的一个位子坐下,小声说:“组长, 是这样的, 我有一点跟叶博士有关的事想跟你反映。”

  林御白几不可查地蹙了蹙眉头, 平静点头:“你说。”

  “您读研究生的时候,不是发过一篇关于结肠癌靶向药双盲实验的论文吗?当时网上一堆人跳出来说质疑反对您学术造假,您有印象吗?”

  林御白看着他:“你继续说。”

  “其中一个网络账号叫一叶落的人跳得最高,当然,后来您放出实验的具体数据后,那些人就偃旗息鼓了。最近我发现, 这个一叶落就是叶问新博士!”燕鸿定定地看着林御白, 细致入微地观察他的表情。他最近已经看出来了, 林御白虽然对大家都一视同仁地苛刻,其实很看好这个叶问新。

  他本指望着副组长汪泉茗退居二线后,自己能混上个副组长当当,眼看叶问新渐渐得到林御白的青眼, 他怎能不着急。

  哪知道林御白笑了一下,说:“行了,我知道,你去工作吧。”

  燕鸿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就这?多给点反应行不行?!

  但林御白已经发了话,他不敢再多说了,老实地出了办公室。

  江梅生十一点半抵达医科研,他已经给林御白发了信息,林御白亲自来接了他,带他去食堂。

  这个点工作人员们都陆陆续续下班,前往食堂吃午饭了。不少人跟林御白打招呼,而后好奇地看江梅生。林御白看出江梅生疲于应对,扫了众人一眼,将那些好奇打量的视线一一杀回,让江梅生找位子坐,他到窗口打饭菜。

  江梅生找地方坐,这时,坐他隔壁桌的一个方脸男人跟江梅生打招呼:“你好,江先生,还记得我吗?”

  江梅生看着他,有点印象,上次林御白给他做理疗时,这个男人跟向童心一起跑来围观过。

  江梅生点头:“你是御白的组员?我记得你好像叫叶……”

  “叶问新!”叶博士热情地挪到江梅生那桌,嘿嘿笑道:“除了他导师姜老过来,他会亲自出去接,我们还从来没看组长对第二个人这么热情的。”

  江梅生问:“难道御白很高冷?不近人情?”

  “那倒没有,你不要误会哦,我们组长人很好的。高冷是有点,因为他太聪明了嘛,俯视我们这些普通人,可能会有一种看低纬度生物的感觉。”

  江梅生不禁笑出声,如果名牌大学的博士都是普通人,那自己成啥了。他开玩笑问叶问新:“你是他的组员才帮他说好话的吧?”

  “不是的。”叶博士一脸正气:“我跟你说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

  江梅生认真点头:“好,你说,我一定保密。”

  叶博士压低声音:“其实之前我跟林组长有点过节。那个时候我刚读博士,看到林组长发表在网上的一份关于结肠癌靶向药双盲实验的论文,我当时在网络上跳得很高,质疑他学术造假,后来被他放出来的数据打脸了。”

  江梅生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就这个啊?”

  “还有还有,那个时候我被导师虐得死去活来,每天担心延毕担心得想上吊,结果有一次我发现他居然跟我导师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就怕他从中作梗,那一瞬间我觉得天都塌了,可能这辈子都毕不了业了。你知道的,我家里好不容易供我念到博士,这要是毕不了业,我博士几年都白读,太对不起父母了,是吧?”

  江梅生说:“他肯定没有背地里为难过你,不然你现在就不会坐在这儿了。”

  叶问新用力点头:“我每天提心吊胆,头发都掉了好多,结果有一次,我听见导师和他聊天,忽然提到了我,他说我学术水平很高,做事也很细致,是个踏实勤恳的人。”

  江梅生哦了一声,并不奇怪。

  “然后,导师提到我曾经在网上喷他的事,问他看法,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勤于学习,谨慎思考,实事求是,追求真理,这才是做科研的精神。他质疑我,说明他在思考,这不是很好吗。’我当时超感动的,博士毕业就立刻向医科研投简历了!”

  江梅生不禁佩服,林御白真的是君子风范。

  “所以说,组长人真的很好吧?”叶问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

  江梅生拍了拍他的肩,做深沉思索状:“你的这个故事告诉我,千万别把自己的网络账号弄得人尽皆知。”

  叶博士不好意思地一笑。

  这时林御白打了饭菜,走到江梅生这桌。叶博士连忙端着盘子坐回自己的原位。

  林御白笑道:“干嘛走,一起吃啊?”

  叶博士连忙摇头,虽然他崇敬林组长多年,但总觉得对方此时的笑容里带着两分“敢做电灯泡你就死定了”的意味。

  叶问新看见凌源芳和向童心走进来,端着盘子坐到他们那桌去了。

  江梅生看一眼今天的菜色,眼睛一亮:“你们食堂伙食真好啊。哇,饭后居然还有杨梅汁!”

  林御白微笑:“喜欢的话,那就常来啊。”

  江梅生用力点头,只要林御白不嫌弃,他一定天天都来!

  江梅生拿起筷子,忽然想起赵教授的事,问林御白:“御白,你认识燕美的赵教授吗?”

  “有过一面之缘。”

  江梅生开门见山:“我之前从他手里买过一幅我父亲的作品,他本来不想卖的,后来改主意,决定卖给我了。是不是你暗中帮忙了?”

  林御白坦率承认:“是我。”

  江梅生呼出一口气,果然是林御白啊。更多的疑惑涌上心头,那个时候自己跟林御白其实还只见过一次面吧,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江梅生问出来了。

  林御白脸微微红了,看着江梅生一会儿,才说:“虽然那个时候对你来说,和我只是一面之缘,但其实我已经认识你很久了啊。”

  见江梅生困惑,林御白说:“我们是校友,不记得了吗?”

  仅仅因为是校友所以才帮自己吗?

  林御白又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付钱的还是你自己。”

  “也是。赵教授没跟你提什么别的要求吗?”

  “他妻子在燕师大教书,想请我去燕师大做个讲座。”

  那就好,讲座的话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江梅生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可是帮了大忙。”

  林御白眉目含笑。

  两人正边吃边聊天,一个中年男人笑嘻嘻地走来,拍林御白的肩:“哟,林组长,这位是谁啊?”

  林御白笑道:“是我校友。梅生,这位是一组的组长许清。”

  江梅生跟许清打了个招呼,许清颇为八卦,在他们桌坐了一会儿,问知江梅生跟林御白是初高中的校友,不由得打趣道:“上次我们这儿来了几个御白的研究生校友,他都没这么热情,看来你在御白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呢。”

  林御白一脸头疼,看着许清,说:“别逗他了。”

  许清哈哈一笑,拍了拍林御白的肩:“我可没逗他,我是来谢谢他的!要不是他来,我们还蹭不上这么好的伙食!”

  林御白无奈,放下筷子。许清哈哈笑着摆摆手跑了。

  江梅生问:“他那话什么意思啊?”

  林御白笑着说:“希望你以后能多来的意思。”

  江梅生欣然道:“那好,我明天也来!”

  林御白动作一顿,略带迟疑:“明天……”

  “怎么了?明天不方便吗?”

  “明天我又要出差,可能要一个星期左右。”

  “这样啊……”江梅生忽然想到,小说三里林郁白的母亲做手术,作者没有明确提及日期,但那是一个暑期,会不会就是这阵子?

  虽然世界上没有这么巧的事,但江梅生还是决定留个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之前就听林御白说过,林御白的养母和外婆一起住在燕州乡下,一个叫易水县的地方,他明天去看一下好了。

  江梅生吃饱喝足,对医科研食堂的菜色大加赞赏。林御白笑着说:“要不要做做理疗?最近肩颈还好吗?”

  “好啊,刚好我最近睡凉席,脖子肩膀这块有点不舒服。”做理疗有多舒服,江梅生是感受过的,林御白这么热情,他当然是却之不恭。

  两人上了理疗室,林御白开了灯,准备好机器,让江梅生躺在床上,脱了T恤,光着上半身躺在理疗床上。

  林御白把T恤对折,搭在江梅生的后腰处,在他身旁坐下,把凝胶涂抹在江梅生的肩膀和颈脖处。

  此时那凝白的肤色翻出温润的光泽来。薄薄的一层肌肉贴服在脊柱两侧,显出紧致的线条,延伸向腰部,后背洁白细腻,连一颗小痣都没有,光洁得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

  林御白动作一顿,拿了机器探头,小心地在江梅生肩膀处按摩打圈。那白腻的肌肤上,很快泛起了粉红。

  江梅生吃不住痛,哼哼唧唧,林御白安抚他:“忍着点。”

  “忍不住了怎么办?”江梅生扭过头看林御白,忽然发现林御白满脸通红,不禁疑惑:“你怎么又脸红了?”

  林御白忍无可忍,在江梅生后颈捏了一下,看着恶狠狠的,却又带着几分暗潮汹涌的克制。

  “你躺好吧!不要乱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嘶我快上夹子了,本来今天已经两更了,就不打算更新想保一保千字的,不过有读者大大投了深水,这一更是答谢深水的加更。但还是不建议大家投深水哈,把钱留着看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