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梅生噗嗤一笑, 感觉后颈痒痒痛痛的,“你还真是,这么爱脸红还不许我说啊。”

  “天生的, 改不了。”

  好不容易把肩颈理疗做完,江梅生松了口气, 正要爬起来, 林御白说:“再躺会儿。”

  他把仪器探头清洁干净收好, 洗净了手, 把洗脸巾打湿, 把江梅生肩颈部擦干净,才让他坐起来穿衣服。

  江梅生套上T恤,见林御白仍是脸红,觉得他爱脸红但死要面子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可爱, 嘴巴上是不敢说了, 怕林御白又捏他的后颈皮。

  理疗做完, 江梅生动了动肩膀和脖子,感觉轻松了很多,真的太舒服了,他都要爱上医科研的理疗室了。

  和林御白的相处也很是轻松愉快,江梅生决定,只要林御白不嫌弃, 他以后一定会多来!

  与此同时, 傅玉真正在博贤文化集团, 跟在HR身后,办理入职手续。从今天起,他要在博贤文化集团开始为期两个月的暑期工生活。

  父亲是这样说的:“既然不想出国,那暑假就去打工吧。”

  于是傅玉真来到了博贤集团。

  HR带他来到运营部, 交给运营部主管。主管姓陈,三十出头,一张乐呵呵的笑脸,带着傅玉真和部里的人打过招呼,又开了个简短的迎新会。

  实际上,陈主管的内心,压根不像他表面上那般乐观。

  傅玉真偶尔会来博贤,但知道他是太子爷的不多,上次的出版公司总编辑是一个,已经被傅总勒令封口,所以运营部里,知道他身份的只有陈主管。

  就在一天前,傅总把他叫到了办公室,简短表达了两个意思,一、傅总要把儿子放到运营部来锻炼;二、请陈主管好好磨练傅总儿子,务必让他明白社会的险恶。

  傅总的算盘拨得响,在傅玉真惨遭社会毒打一顿,了解到社畜的艰辛后,他这个老爸再施施然登场,语重心长地告诉他,社会不是象牙塔,没有过硬的学历和本事,走到哪里都是要吃亏的,他现在还太嫩,去国外历练两年再说吧。

  傅总计划得好,可陈主管迷茫了,他究竟要怎么掌握这个“磨炼”的度呢?

  傅玉真压根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艰难考验,他已经在江梅生的小区租好了房,离博贤虽然远了点,但离江梅生近啊。

  下了班,他第一时间赶回小区,敲响了江梅生的家门。

  江梅生从医科研回来,就在家里码字写新文,见到傅玉真再度出现,江梅生很是诧异。

  傅玉真微笑,露出一排小白牙,亮出带来的礼品:“不让我进去坐坐吗?你今晚找到了吃饭的对象?”

  江梅生无奈:“你怎么这么闲?放暑假了吗?”

  “是啊,不过我找了份暑期工,今天第一天上班呢。”

  江梅生让他进来,给他拿了拖鞋:“下了班跑我这儿来做什么?你不回家吗?”

  “我在这里租了房子,就在十栋一单元,这样我以后每天都能来陪你吃个早餐和晚餐了。”

  嘶……傅玉真这是紧密盯梢啊。

  “梅生,我陪你一起吃饭,你不要去找屈致那个渣男了。”傅玉真跟在江梅生身后,把带来的礼品放在客厅的角落里。

  “我没去找屈致。”江梅生无奈看他,让他坐,给人倒了杯水:“我上次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恐怕没有办法……”

  傅玉真打断他,微笑道:“我知道啊。没关系,你要是为我好,就别赶我走,让我看看你吧。”

  家政阿姨已经做好了饭,擦了擦手,和江梅生打声招呼离开。

  傅玉真第一次来江梅生的家里,规规矩矩地在客厅坐着,笑道:“没想到真的能到梅生的家里来,好开心啊。”

  江梅生抱着胳膊看他:“要不我现在把你赶出去?”

  傅玉真连忙做讨饶状:“我错了我错了!我都被你传染了厌食症,你可不能赶我走。”

  “埃布尔森综合症不会传染。”

  “是吗?那为什么我见不到你就食欲不振,茶不思饭不想?我看我也得了综合症,病情抚慰方就是你。”

  “油嘴滑舌的臭小子。”

  这时江羽生回来了,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傅玉真,她怔了一下:“傅玉真同学?你怎么会在我家?”

  傅玉真也咦了一声:“……江老师?”

  两个人都是学校里的名人,相互知道对方不奇怪,但没想到江羽生居然是江梅生的妹妹,傅玉真一时间愣怔,脑子里电光一闪,忽然想起来有一次江梅生出现在二教门口,他以为对方是来盯梢自己的,还十分恶劣地责备对方像个变态……难道,那天江梅生其实是去找江老师的?!

  傅玉真尴尬到脚趾蜷缩。

  还有,老四说有一次江梅生晚上来找自己,不会那次也不是为自己来的,是找江老师的吧?

  要命!

  傅玉真已经耳朵通红到要冒烟,小声埋怨江梅生:“为什么你都不告诉我,你妹妹就是学校的江老师?”

  江羽生也同样啧啧称奇,傅玉真可是燕师大的校草,怎么也拜倒在江梅生的西装裤下了?

  不得了啊,想起搬到对门的屈致,医科研的那位林博士,还有眼前的男大学生,江羽生忽然觉得自己弱爆了。

  智商高算什么,哥哥才是最牛的!又要写文又要泡男人,还能一连泡三个!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江梅生看江羽生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更无奈了,招呼傅玉真:“……先吃饭吧。”

  三个人在桌边坐下,傅玉真看了一眼餐厅的墙面,上面挂着兄妹俩母亲的单人艺术照,全家的各种合影。傅玉真惊讶了:“那位是方怡老师?我妈很喜欢她的!”

  “是我妈妈!”江羽生骄傲:“我爸是江宏涛,你听说过没有?”

  “当然知道,我家里是做文化产业相关的嘛。”傅玉真早在得知江梅生是傅宴的前夫时就找人查过,知道江宏涛是他父亲,江梅生曾经也是才华横溢的新锐画家,但并没有留心过江梅生的母亲。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江梅生什么都没有跟自己说过,妹妹,爸爸,妈妈。他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

  大概是学校的老师在,傅玉真不好意思再油嘴滑舌,老老实实吃了饭便告辞了,临走前问江梅生:“明天需要我来吗?”

  “明天我要外出。”

  “好吧,需要的话,尽管找我哦。”

  傅玉真依依不舍地离开,江梅生叹气,关上门。江羽生在他身后叫道:“江梅生!真有你的!”

  江梅生把碗筷收拾好,放进洗碗机,江羽生追在他身后叨叨:“你知不知道我们学校有多少女孩子喜欢那个傅玉真同学啊!这都能被你搞定,哥你太牛了!这世上没有你搞不定的人!”

  “关键是我居然压根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把他泡到手的,你不是成天在家里码字吗?哪里来的时间泡小帅哥的?!”

  “太厉害了,我太佩服你了!我们学校也有个女生是写网络小说的,她说为了写小说,压根没时间谈恋爱!你居然还有时间跑我们学校泡帅哥!真是时间管理大师啊!”

  江梅生无奈:“什么泡不泡的,你一个大学教师,说话尊重点吧。”

  江羽生嘿嘿笑,打量江梅生:“我看你身上一定有一个万人迷光环。”

  “要不也给你套一个吧。”

  江羽生傲娇地哼了一声:“我才不要,男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江梅生其实也很疑惑,傅玉真那个傲娇男大学生怎么忽然转性子了?自己已经拒绝得很直接了,他居然还能没事人似的贴上来。他哪里知道,傅玉真早就经过了一番心理挣扎,挣扎不脱,只能认命地躺平妥协。

  傅玉真到了新家后,还特意拍了视频发给江梅生,让他看看新家的装修和布置,告诉他自己添了哪些家具,餐厅很敞亮,江梅生随时都可以来家里吃饭等等。

  江梅生看了一会儿,把傅玉真的咚咚号昵称改了一下,加上一个后缀【2号】。

  饭搭子二号。

  一号自然是首选林御白。如果林御白没时间,那就找傅玉真。至于三号屈致,能不找就不找。

  想到屈致,今天屈致一大清早来到他家,告诉他自己要出差几天,暂时没办法陪江梅生吃饭。

  江梅生并不稀罕,目送温若帮屈致拖着行李箱,两人消失在电梯口。也不知道屈致要出差几天,但愿他回来的时候,不会和傅玉真撞上。

  第二天一早,傅玉真陪江梅生吃了早饭,便急匆匆地赶去上班了。江梅生和林御白发了信息,确认他已经出差去了,于是开车前往易水县。虽然城乡人口不多,但几百万人肯定是有的,他不确定能不能找到林御白的养母。可如果直接跟林御白打听的话,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说“御白,你妈动手术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无论是谁听到,都会觉得自己有病吧。

  江梅生决定先到易水县碰碰运气。

  本以为来易水县是大海捞针,没那么简单,哪知道林家,或者说林御白已经有名到人尽皆知。

  江梅生随便找了个说本地话的五合金店老板一问,对方立刻说:“你是说那个出了个神童的林家啊!就在那条街,开一家叫林氏南杂的小店。你走过去往左转个弯就到了。”

  江梅生找到了林氏南杂店,没想到店门关着,他向旁边的快餐店问知,林御白的养母今天上午去医院了。

  快餐店的大娘笑眯眯的:“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怎么,你家里有弟弟妹妹要高考了吗?”

  江梅生疑惑:“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大娘说,这里很多人家,都喜欢借林家那个小神童的书回去。林御白经常跳级,很多书要么是新的,要么简单写了一个答案,连解题步骤都没有,谁都看不懂,但不妨碍大家顶礼膜拜,蹭一蹭神童的文曲星运。

  江梅生没想到林御白都毕业十多年了,这股蹭星运的风气竟还如此经久不衰。这里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教育条件还可以,每年应该也能出一两个市状元吧?怎么偏偏就林御白成了经久不衰的传说呢?

  大娘告诉他,林御白小小年纪跳级,高考是省状元,几年后易水县又出了一个省状元,没想到林御白拿了个国际大奖。这种学术性奖项,普通老百姓不懂,但架不住媒体左一家右一家地报道啊,于是省状元的新闻热度只能屈居于林御白之下;林御白读博士的时候,易水县再出了一个省状元,哪知林御白所在的团队在科研成果上取得了重大突破,被央媒点赞报道,甚至在每晚七点的新闻中短暂露脸一分钟,于是这下又盖过了省状元的风头……

  江梅生听得好笑,这些省状元如果遇见江羽生,应该会很有共鸣和话题吧。

  这时一个五十多的女人骑着电动车来了。大娘指给江梅生认:“她就是御白的妈。”

  大娘向女人招呼:“桂芬,你儿子的朋友来找你啦。”

  女人脸色有些苍白,锁了电动车,目光带着些疑惑和打量。江梅生主动自我介绍,还拿出了身份证:“阿姨,您好,我是林御白的朋友,我叫江梅生。”

  看了身份证,女人的脸上带上了几分友善笑意:“你就是江梅生啊。”

  听这语气,像是早就从林御白那里听说过江梅生的名字了。

  她打开小卖部的门,招呼江梅生,“进来坐。”

  女人拿来塑料凳让江梅生坐,开了空调,又倒了水。江梅生让她别客气,问道:“御白跟您提起过我吗?”

  女人笑道:“他小时候天天念叨你呢,对了,你是来找他的吧?他现在在市里工作。”

  林御白怎么会小时候天天跟家里人念叨自己?

  先不管这些,江梅生道明来意,当然是他编的:“我知道他现在在医科研,昨天还去看过他呢。我是个写小说的,最近在写一本科研方面的作品,里面有一个重要角色想参考他,所以就来他的家乡采风了。”

  搬出为了写小说这个借口,哪怕是林妈妈跟林御白互通消息也不会暴露什么,林御白早就知道自己在筹备一部科研相关的小说。

  林妈妈不懂什么采风的,失笑说:“那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吗?”

  “他是个大忙人,今天又出差去了。而且有些信息,从他身边的人着手更全面。”

  林妈妈哦了一声,半信半疑,有些局促:“我不太懂你们作家的事,帮不上什么忙,要不等下带你去我家看看吧。”

  江梅生欣然点头,又问:“看您脸色不太好,听隔壁说上午去医院了,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林妈妈脸色一黯,说:“没什么大事,过两天做个小手术就行。”

  居然真的要动手术?!

  江梅生连忙追问,要来了林妈妈的B超检查单看过,果然是巧克力囊肿,已经有八厘米了,医生要求尽快手术。

  “这个手术我以前做过,腹腔镜,很简单的,没什么大问题,你不要告诉御白。”林妈妈不想影响儿子工作。

  “您是打算在县医院动手术吗?”

  “是啊,以前也在县医院做过这个手术。”

  巧囊有高复发性,林妈妈年轻时在小地方医院动手术,伤到了卵巢,导致不孕不育,才会和丈夫一起领养林御白的,她三十多的时候复发过一次,在县医院做了腹腔镜,这是第三次准备进手术室了。

  江梅生说:“我有个朋友在市医院手术室,要不您去市医院动手术吧。”

  “不用啦。”林妈妈不好意思:“读书的时候你就很照顾御白,我哪里好意思再麻烦你呢。”

  江梅生一头雾水,自己到底曾经跟林御白有过什么渊源?他这是在爸妈面前替自己立了什么人设啊?

  作者有话要说:  林御白放学回家,告诉爸爸妈妈:梅生哥哥对我超好的。

  江梅生: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