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峰后山通往药圃的小路。
江涣毫无所查, 腕上挎着个篮子,带头在前面走着。
“洛师弟快些,等下要是赶不上公审, 师尊要着急了。”
洛重渊心不在焉的跟在他身后,微垂着头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药圃外,江涣正要伸手拉开栅栏门,洛重渊突然抬头。
“不对。”
他神情凝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江涣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什么不对?”
“师尊, ”洛重渊微蹙着眉,“是师尊不对。”
“我得回去一趟。”
他说完, 没有片刻停留,转身就往回头。
江涣不知道他突然间是想到了什么, 见洛重渊扭头就走,又急着去追他,就随手将篮子挂在了药圃的栅栏门上。
然而,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栅栏门的刹那。
一道白光闪过,江涣瞬间被吸进了药圃中。
他有些傻眼了,试着推门却发现自己推不开:“这……这是怎么了?”
“洛师弟,我好像出不去了!”
洛重渊听到身后的动静, 一转身就看到江涣被困在了药圃中。
他心中闪过一丝后怕, 心道果然如此。
“应该是师尊布了结界。”他道,“师兄在这里等等, 我去找师尊解开。”
“哦,好。”江涣点了点头,又有些纳闷, “可是师尊他好端端的在这里布结界干什么?”
干什么?
自然是想困住他俩, 不让他俩去参加公审。
洛重渊捏了捏拳, 最后看了江涣一眼:“师兄在此稍等片刻,我去找师尊。”
说完,提起衣摆转身就跑。
江涣还一个人在嘀咕君离为何突然给药圃布结界,见洛重渊突然跑走,抓着药圃的栅栏围栏大喊:
“洛师弟,那你可要快点回来!”
……
九华剑派戒律堂内。
秦屹笑眯眯的看着许砚书:“许掌门,九华剑派如今可是咱们仙门百家的龙首,可得给我们做出表率来,该不会对自己门派的长老徇私吧?”
许砚书脸色难看:“秦掌门,你好歹也是一派之首,陈琮的胡言乱语你也相信?若论公平,你开审之前就替陈琮说话,如今又为他的几句疯话据理力争,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你是别有用心呢?”
“紫御门和药王庄一向走的近。”一旁的冷子珏淡淡开口,“四大门派举行公审,本意是为显公开公正,若秦掌门存了旁的心思,恐怕冷某人要劳烦你们紫御门换人来做这个代表了。”
“你们人多,自然谁说谁有理。”
秦屹叹了一声,做出一副苦口相劝的模样来:“但倘若你们自己心里没鬼,彻查一番又能如何?如今大家都对二长老心存疑窦,若是借此消除大家的怀疑,于二长老不也是好事?”
“秦掌门言之有理。”天冬药师第一个附和。
“我也觉得彻查一番为好。”蝉衣丹师道。
许砚书看向末座凑在一起的两人:“白阁主和宋长老呢?”
白祁摇了摇手里的价值不菲的折扇,大言不惭道:“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
“那你就是多少也对我心存疑窦了?”君离看过去,“咱们最近好像也没什么交集吧?”
“自然没有。”白祁的一双桃花眼水波涟漪,“二长老,你应当也知道我,我就是闲来无事过来凑个热闹。”
“既然你们非要我选,那我就也选彻查好了。”他说完,端起手边的茶盏十分享受的啜饮了一口,“要是就这么算了,那多没意思啊。”
“白祁,你什么意思?!”彭放顿时怒了。
他先前是怀疑过「沈清纾」,可是那是他们关起门来,自己乱猜的。既然还有实证能证明,那「沈清纾」就是他们的二师弟,就不允许旁人来诋毁。
“没什么意思啊,”白祁还是吊郎当的,“彭大长老别生气,这次就当是我欠你们九华剑派一个人情,等下次,下次还你们就是了。”
一旁的宋轻轻见状,赶紧跟了一句:“我遵从阁主的意思。”
彭放当场被噎住,气得脸通红:“胡闹,你当这是儿戏?!”
白祁贱兮兮的朝他笑了笑:“哎呀,你们三派互相拉扯,何必要带上我们呢,要不我们弃权好了。”
“可就算我们寂寒阁弃权,还是药王庄和紫御门胜啊。”宋轻轻杏眸轻眨,一脸无辜。
“不能作数。”许砚书捏着茶盏的手隐隐在抖,“公审已经结束了,诸位都散了吧。”
他说完,就起身要走。
刹那间,一道冷冽的寒光闪过,竟是天冬药师拂尘一甩,卷住了他的椅背。
他手上的拂尘瞬间化为千丝万缕跟银丝,将许砚书团团围住,那银丝十分锋利,上面灵流浮动,稍微一沾就是鲜血横流。
事发突然,众人都没料到天冬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但下一刻,冷子珏出剑,架在了天冬药师的脖子上。
一时间戒律堂气氛紧张起来。
“许掌门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天冬药师语气强硬。
“来之前,我们已经和庄上弟子说过,若是我们今天两个时辰还未回去,他们定会亲自找上门来要人!”
“我倒要看看,你们堂堂仙门第一大派,会不会为了包庇一个魔头,而对仙门中人刀剑相向!”
“嘶,”坐在一旁饮着茶的君离眯了眯眼,“秦掌门,你这话说的好啊,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怎么搞的好像九华剑派这么里外不是人呢?明明是你们咄咄逼人吧?”
“你说这话的时候,好歹把你那破甩子从许掌门身上撤了。”
“你闭嘴!”天冬药师冷斥,“我不同魔头说话!”
“一口一个魔头的,真叫人不爽。”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君离轻叹了声,“许掌门,既然他们执意要查,那就查吧。”
“清纾!”柳尧心焦,“掌门师兄都未让步,你何必顺了他们的意!”
君离放下手中茶盏,唇角扬了扬。
他也不想啊,可是这药王庄的两位,还有紫御门的老东西,明显是有备而来,哪怕是逼也要逼着许砚书答应彻查。
这么僵持下去,对他们并无好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主动应了,更好应付。
“五师弟安心。”君离朝他笑了笑。
“我答应彻查,但是有一个条件。”他不紧不慢道,“我的事是我的事,陈琮和曲莲的事,那是他们的事,一码归一码。”
“既然公审结束,审判结果已定,那就先执行吧。执行完了,你们随便怎么查。”
“你……你真是好算计!”蝉衣丹师捏紧了手中的法杖,一脸愤愤。
君离笑:“谁算计了?明明是你们不讲道理。我这要求,不过分吧?秦掌门?”
秦屹突然被点名,老脸上的笑容一僵,点了点头:“不过分。”
秦屹松口,他儿子秦昭自然听爹的。
君离又看向白祁和宋轻轻:“二位呢?”
白祁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应了:“我没意见啊,什么时候行刑?”
天冬药师:……
蝉衣丹师:……
他们刚刚真的以为白祁也是支持他们的呢。
在场的四大门派,两个都赞同,药王庄同不同意已经没什么所谓了。
许砚书只觉头痛的厉害,叹息一声道:“就这么办吧。”
“您这破甩子,赶紧撤了吧?”君离单手托腮,朝天冬药师笑笑。
天冬黑沉着脸瞥了一眼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
冷子珏冷冷瞪了他一眼,收剑入鞘。
天冬气闷,收回了拂尘。
“将人带下去。”冷子珏寒声道。
那四个戒律堂的弟子便拖着陈琮和曲莲,往外面走去。
陈琮又慌了:“不走!我不走!不能对我施刑啊!我要……我要亲眼看着这个魔头去死!”
他可不想上断罪台,不想被天罚!
九华剑派的断罪台,上去的人,最轻最轻都是被抬下来的!
那天罚据说是请天剑,天剑穿心,万剑归一,那就是万剑穿心!
活是活不成了,据说死后灵魂都要备受折磨!
他不要,他才不要!
“放开我!我有证据!我要揭露这魔头!我要立功!我要……”
陈琮发了疯般的拼命挣扎,要不是腕上有缚灵锁,想必他要动手了。
“堵上嘴。”冷子珏漠然道。
戒律堂的弟子顿时掏出帕子将两人的嘴都堵上了。
许砚书拂了拂衣袖,“断罪台就在隔壁峰上,想观刑的让彭放带过去。不想的安排客房休息,半个时辰后执行。”
众人便就此各自散去。
君离坐着没动,等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起身往戒律堂外走。
他在想这秦屹是不是抓到了他的什么把柄,是不是真有什么证据。
等会儿若是真被扒了马甲,他要怎么跑才能更潇洒一点呢?
抓肯定是不能被他们抓住,他还得去锦城呢。
他一边想着,一边摇着纸扇子出了门。
忽听耳边一声「师尊」。
他顿时愣了,那两个小崽子不是被他关在药圃了?
纸扇移开,面前露出了洛重渊紧绷着的小脸。
“你怎么在这?”这祖宗眉头皱成个疙瘩。
洛重渊双手紧握成拳,怒气冲冲的瞪着君离:“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药圃?”
“公审到底是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君离瞧着这气呼呼的小鬼,一阵头痛:“不是,你怎么出来的?”
他记得自己布下的结界,没这么好破吧?
“我没踏进去,江师兄中招了。”洛重渊定定的望着他,“师尊解释吧。”
作者有话说:
来销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