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彼岸世界>第1章
┏━━━━┓

┃ ┃

┃整理 ┃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 ┃

┃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

《彼岸世界》作者:傻正

内容简介:

  人活着总是有梦。每个人都应该拥有自己的彼岸世界。

  小说是玩弄时空的艺术。“世”就是古往今来;“界”就是上下四方。所以也可以说,这本书表达了作者对时空的迷恋,就如从左手流往右手的时间和空间。

  我从来都不依赖情节,但也没有放弃它。我一直坚持严肃文学的创作,但在这部小说里,我尝试着用武侠玄幻的笔法去写好它,至于到底写成什么,那就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了。但我始终坚信在严肃文学和俗文学之外,存在着另外一条文学的路子,能够兼顾严肃文学的内功和俗文学的花拳绣腿,使人生思考、哲学深度与故事情节溶为一体,就如一座黄金做成的雕塑,不但有重量上的价值,而且有“好看”的价值,内核的重和外表的轻达到和谐的统一。在我看来,黄金雕塑应该成为每一个作家追求的目标,作家心中的神。

  我采用“倒置梯形”的结构来结构这部小说:傲尘世界属于过去,美人城属于未来——但这并不表示我对现世的忽视。我只是想借此表明:任何一件艺术品都应该具有或追求独立于生产背景的价值。

  这是一本关于死亡的寓言的书。在我的理解里,人类的历史,也就是一部死亡史。但在卡夫卡的理解里,寓言应该“正捏着生命的痛处”。所以,不要企图到我的小说里获取感动——它考验更多的,是你的智慧。


彼岸世界 > 第一章 碧河流水 第一章 碧河流水 序

小说是玩弄时空的艺术。

“世”就是古往今来;“界”就是上下四方。所以也可以说,这本书表达了作者对时空的迷恋,就如从左手流往右手的时间和空间。

我从来都不依赖情节,但也没有放弃它。我一直坚持严肃文学的创作,但在这部小说里,我尝试着用武侠玄幻的笔法去写好它,至于到底写成什么,那就不是我所能预料的了。

我采用“倒置梯形”的结构来结构这部小说:傲尘世界属于过去,美人城属于未来——但这并不表示我对现世的忽视。我只是想借此表明:任何一件艺术品都应该具有或追求独立于生产背景的价值。

这是一本关于死亡的寓言的书。在我的理解里,人类的历史,也就是一部死亡史。但在卡夫卡的理解里,寓言应该“正捏着生命的痛处”。所以,不要企图到我的小说里获取感动——它考验更多的,是你的智慧。

傻正二○○五年于傲尘轩

第一章

1

弥落大叔一直深信,整个傲尘的所有祸乱与苦难,都开端于他那十四个大喷嚏。

依照我二叔离开时的吩咐,我每隔三天都会给弥落大叔送一次酒,陪他聊聊天,听他讲一些老得发黄变脆的故事。我清楚地记得那一日我穿过桃花林,提着酒壶爬上斜坡,正看着他从宗庙里冲出来,站在台阶上,弯着腰,一连打了十四个喷嚏。当然,我没有给他数,十四个是他自己说的。他用袖子抹了抹鼻子,再抹抹眼睛,说:“十四个喷嚏,整整十四个!眼泪都打出来了!”说完之后他似乎很失落,将视线投落在很远的地方。顺着他的眼光,我能看到碧河在夕阳之下金光闪闪地流淌,水流撞击着水中的大石,太远了,听不到水声。只看见大片大片的蜂眼莲,在靠岸的河面灿烂而寂寞的盛开。

那日之后,弥落大叔就絮絮叨叨地向我讲起了他那十四个大喷嚏。每次我上山,他总是无比激动拉我到蒲团上坐下,接过我手中的酒葫芦,抿一口,就开始给我讲傲尘的历史。

弥落大叔多少年来一直看守着宗庙中的未洛石,患有健忘症,有时会忘了吃饭,有时一天吃上好几顿,但他却能死死地记住自己打过的这十四个大喷嚏。弥落大叔说,打喷嚏的时候,他看到一片火光,有红的火光黄的火光绿的火光,总之很亮。弥落大叔说,这是灾难,这就是傲尘的结束。他总喜欢说些危言耸听的话,但从来没有人会把他当真。然而十四个喷嚏毕竟带来新的东西,此后弥落大叔把聊天的内容锁定在历史上——每次送酒他都要给我讲傲尘的历史。他讲族史时,一手捏着酒葫芦,另一只大手不停地拍打着他那肥胖而雪白的大腿,有点自我陶醉地打着节拍。然而他的语调平淡,遥远而枯燥无味,令人昏昏欲睡。山(恰确地说应该是高地)上有弥落大叔,山下有我的一帮兄弟,我一直以为,从山下走到山上的过程,就是从灵动走向枯燥的过程。

我说,傲尘的历史我看过了,很好看。某一个冬天,我在心字大街十七号的石屋里,我无所事事,就去翻看过我二叔的藏书,傲尘七落十三部的族史都在里头,厚厚的一本,专门记载了一些稀奇古怪的陈年旧事,无聊的时候我拿它当童话读。比如说,古时候的碧河通常会在冬季结上厚厚的冰层。春天的时候,碧河之水绿油油的缓缓向西流动。古时候的傲尘族人数没有现在的三分之一,但书中记载,他们勤劳刻苦,乐于助人,在碧河沿岸种上桃树和柳树,春天温暖的阳光一照,桃花盛开,柳絮飘飘,整天碧河就分外漂亮。冬天,北风呼呼地从山的那一边吹过来,碧河上的冰层就由薄到厚,那些冰远看是白色的,走到近处,你就会发现那其实是透明的黑色。晚上明晃晃的月光洒下来,在冰层上一反光,能把整个傲尘的天空照得雪亮。这样的直接的结果是整个傲尘的公鸡经常在冬天出现生物钟紊乱,半夜三更啼叫不已,声音连绵不绝,导致很多人心烦意乱,整夜失眠,最后傲尘人无奈达成一个共识,只好一入冬就把公鸡全给杀了,在一年一度的圣礼上祭祀未洛石,这样一来,冬天的母鸡十分寂寞,鸡蛋也就随之涨价,价格抬高一倍。

族史上还说,傲尘的祖先们就是在大雪飘飞的日子里,带着妻儿,从碧河厚厚的冰层上走进来(我猜可能是为了逃避追杀,寒冰不会像雪地一样留下脚印),在傲尘安居落户。开始只是一两户,后来进来的人就越来越多。那段日子显得非常混乱。首先来到这里的人成分复杂语言不同,衣着相貌各异,有些人群还是用吸气发音(一般的语种都是呼气发音),难听之极,就连吵架都吵不了,于是经常打架,几乎达到见面就打的程度;其次还要把傲尘土著收驯为奴,这具有相当的难度,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举例来说,土著们撒尿无论男女都是弯着腰,要教会他们男的站着撒,女的蹲着撒,就很不容易。总之傲尘上远古的事,对城堡时代的人来说,十分复杂可爱,具有相当的想象极限。

我跟弥落大叔讲这些的时候,他嘿嘿地笑,露出鄙夷的神色。油腔滑调!这老头不满地说,这些都是野史!真正的历史在这呢!可能是酒气上来了,他的情绪渐渐变得十分激动。我可以隐约看到他脖子与额角上的血管,在有节奏地跳动。他的手指激烈地抖动,斜斜指着宗庙墙上的画像说,这才是历史!这些人个个都是傲尘的英雄,他们连起来,才是真正傲尘的历史!一个民族就像一个人一样,他的记忆愈是深刻难忘,他就愈是成熟沉稳。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的祖先从冰上走过来,这说得倒没错。

我辩解道:“就是嘛,这是史官妙竹写的史书,怎么会是野史?”这老头就喜欢较真:“这就是野史!四十年前我碰见过他,一个小娃娃而已,编编故事写写曲儿唱唱戏还可以,要说撰史,他?那不行!”他把酒葫芦一晃一晃,摇了又摇,低下头喃喃地说:“冰上来,火中去,难道这真的是定数?”接着他摇摇头,眼光停在地板上,似乎在对土地说话,至于他说了些什么,我没听清。一个人在宗庙里一待就这么多年,除了圣礼时热闹几天,其余时间上面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住久了人总会胡思乱想,难免落下自言自语的毛病。

当我坐在宗庙的草蒲团之上,和弥落大叔说着一些小孩一样的话,我还不能理解,为什么我二叔会说弥落大叔是傲尘最聪明的人。只有当二十年后,我重新站在宗庙的台阶上,回望浩浩荡荡的碧河,我才真正懂得这个疯疯癫癫的老人,有着一种穿越时空的智慧。

时光匆匆流走,淼儿来傲尘也已经五年了。粗略算起来,我大概已经谈了三年的恋爱,从一个孩子王,走上了一个尴尬的年龄。在这个年龄里,小孩把你当大人,大人把你当小孩。同龄人成群成党,隔条街就不把你当人。

这一天,薄暮时分,我爬上了山坡,对弥落大叔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大叔,酒!然后就冲着他笑了。他一手摸着他的肚子,一手摸着我的后脑勺,哈哈地大笑了起来:“小鬼,又给大叔送酒来了……咦对,你是不是跟我说过你要远行了?”

“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了,没有。”

弥落大叔不顾我的答案,继续说:“哎哟,大叔老了,也忘了哪一日应该到桃花林里等待灵魂升天,你要是出远门的话,怕是看不到我打冷战的时候喽。你难求叔叔好么?你二叔还是没有消息?你二叔陈大同人好哟,离开傲尘了还天天让你给我送酒(他又记错了,是每隔三天送一次)。信难求是个好大夫,大家都夸他的手艺不比你二叔差。他现在很忙吧?”

傲尘的每个老人,都会在一百五十岁时,准确无误地死去。所以老人都们会掐着指头计算自己的日期,到了那一日,他们就会搬一个椅子,到桃花林中静静地等待冷战的来临,打过冷战之后,老人就安静地死去。当然,很多人都会事先准备好一切,包括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表情是什么以至怎么笑才比较慈祥好看一些——最后的结论是:笑的时候要露六颗牙齿。

弥落大叔一个人守着这宗庙,也没什么人说话,我一来他就问这么多问题,一时不知先回答哪个好,我连忙说:“没有,我不出远门,没事出远门做什么。我难求叔叔好着呢,就是喜欢半夜在屋里磨刀,讨厌死了。我要他到门外磨,他说那不好,会吵到人。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我就不是人似的——简直就不把我当人!我气炸了,好几天都没理他。”

那可不行。弥落大叔似乎严肃起来:“一个大夫成天磨刀怎么行,难不成还当屠夫?”说着他又哈哈地笑了起来。我告诉他,后来,我把信难求的刀给藏起来了,他就没法磨了。“藏哪里了?你藏哪里了?”弥落大叔总是很开心,笑的时候他肥嘟嘟的身体会轻轻地颤动,像个小孩。难怪我二叔会说,弥落大叔老了,和他说话要尽量小孩一些——对付老小孩的方法,就是自己要扮小孩,才能起到亲切的效果。

我压低声音告诉他,这次我把他的刀藏得好好的,他永远也找不到。“开始我都藏在屋子里,心字大街十七号,但你知道,屋里的机关他没有不懂的,每次都被他找出来,这次啊,我藏到……藏到哑巴的渔屋里了……他这回是死也找不出来的。”

“不过……不过也别出什么乱子,刀还是要还他的,让他别半夜里磨就是了,就说弥落大叔让他别半夜磨刀,把刀还他,记得哦,回去一定把刀还他,别出乱子。”他手指一戳一戳,像是在讲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笑,但忍住了。我哦的答应了一声,心想,这人一到这年纪,说话真是罗嗦。这时宗庙外面传来嘎嘎地两声鸟鸣。我说:乌山鹰在叫我了,应该是淼儿有事,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