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其它小说>国家宝藏+番外>第66章 

  天边, 曦光渐渐透了出来, 不过片刻石青转成了鱼肚白,眼看着朝阳就要升起。

  钟哲站在船侧,江风拂面, 看巡逻艇减速靠向岸边。

  肖娜左臂被割伤,一上岸就被送去医院缝针;张宇则受了些轻伤, 留在了出事水域配合水警处理接下来的事;成凌脚才着地, 铲屎官和行动组的组长已经围上来向他汇报和寻求指示。

  钟哲缓缓看了看码头四周, 障碍物已经被清理,昨晚的事似乎已经离得很远,天清云淡,光照大地, 有种不真实的记忆感。

  人们在奔跑忙碌,他走到铲屎官的车边,彻底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高叔!”

  钟哲没想到高叔会摸到码头这儿来等着他。

  “你怎么来了?可可她……”

  “不用过意不去, 医院里的办事人员都和我们解释过了。我刚过来, 铲屎官也和我聊了几句, 你们那么做,谨慎点是应该的。”高叔很是大度地挥挥手,“我在家待着更心焦, 还是来看看你们。”

  他又仔仔细细瞧了遍钟哲, “没有受伤,都平安就好。”高叔搓搓手,“这我就放心了。不然, 真是太对不起你爸爸了……”说着说着,老人家又有些低落。

  钟哲摇头,两人相视而笑。

  成凌正朝着两人走去,步子停在了几米开外,高叔刚好面对着他,见此情景,笑了起来,拍了拍钟哲的胳膊,“有人来找你了,你先去把话说完,我们再一同回家。”

  钟哲转身,就见朝阳穿过云层,散出片片金光,成凌正踏着那一地碎金向他走来。他低头笑了笑,迎向心中的大卫像。

  他在成凌面前站定,如果可以他想就这样仰头看着他寸步不移,直至忘了时空。

  成凌察觉到钟哲过于专注的眼神,忍不住问:“怎么了?”

  钟哲想了想,才道:“晚上是不是叫陈姨只要准备一间房就好了?还是说,”他顿了顿,小心问,“你不回高叔那儿了?”

  成凌听着,呼吸间不禁乱了节拍。他从没想过钟哲会主动提出邀请,更没想到他会不确定他的心意。

  他以为他已经表达得够明确了。

  他看着钟哲的眼睛道:“会回去。一间房就好,怎么住都随你。”

  他如愿看到眼前人笑起来,容光比晨曦还灿烂。

  他忍不住低下头,靠近钟哲的耳边,“我还有不少事要处理,你先和高叔回去,好好睡一觉歇歇,等着我。”

  钟哲还想说什么,远处,传来铲屎官阵阵招呼成凌的声音。

  他便不再开口,两人深深望着对方,晨风吹过,此际无声胜有声。

  成凌不得不放下心底缱绻,看着人群道:“我该过去了。”

  钟哲点头,正要转身离开,成凌又不着痕迹地将他拉回身边,“等等,你想知道我的真名吗?”

  钟哲那双漂亮的眼眸,简直要直接蹦出彩虹来。

  成凌被他的模样逗得心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他稳住,站立如松,就像初次见面时那样,伸出手正式介绍道:“我叫成凌,成功的成,凌云的凌。”

  钟哲亦整了整衣衫,拿出最完美无懈的礼仪,回以正式的握手,“钟哲,哲学的哲。”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他的真名,没有比这更叫钟哲欢喜的,可他一直没忘记成凌刚开始就告诉过他的事。

  他略带迟疑地问:“卫,你这样做不会违反规定吗?”

  “你叫我什么?” 成凌摇着头,颇为不满地凑近,向钟哲耳语,“你知不知道,我等了有多久,无论白天还是夜里,都想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钟哲莫名就觉得脸上有些烧,他轻轻开口,“成凌。”

  呼唤就像久违的乐曲响起,回荡的音符在两人之间久久不停。

  成凌直起身,目光已经转向远方,状似不经意对钟哲道:“内部守则第七条,特定条件下,家属例外,允许透露真名。”

  他转身大步离去,被震惊的钟哲隔了几秒,才彻底接受了话里的事实。

  很快,钟哲跟着高叔上了车,引擎发动,成凌心有所感,他从熙攘的人群中抬头,看着轿车消失在码头出口的横栏处。

  清晨,公路上车流稀少,高叔的车开得又平又稳,看着疲累的钟哲,他指着饮料架上的保温杯道:“这是你陈姨煲的汤,可可没喝上,便宜我们了。一晚上水米未进的,你先喝上两口再睡。”

  钟哲点头应了,打开杯盖,香气四溢,鸡汤去了浮油,只有撕散的鸡丝和清淡的竹笙,喝一口暖胃又消化。钟哲满足地喝下小半罐,彻底松了神经,不知何时熟睡过去。

  当钟哲在睡梦中的时候,有人将一份报告送递到成凌手里,那是一份钟可的体检报告,他按例向来人询问,“小姑娘没事吧?”

  “报告长官,根据检测报告来看没什么大碍,精神上受了些惊吓,医生说调养一阵应该就没事了。只是有一点。”

  “有一点什么?”

  来人上前,翻到报告的特定页,指给成凌看。

  “尿液检测有残留,证实有人下了药,所以钟可才曾经昏迷过一段时间,复述经过时,对绑架的整个过程都说得不太清楚。”

  成凌抬头,合上了档案。

  “我知道了。”

  来人告辞,成凌陷入了思索,为什么钟可中了药物,而高馆长却始终保持着清醒,如果对方要下药,应该会同时给两个人下,作为成年男姓,高馆长虽然年龄偏大,但还是要比十来岁的小姑娘危险姓更高些。是因为意外吞服的剂量不够吗,所以过早醒来,甚至听到了盗匪们在车里的谈话。


  成凌的思索被铲屎官打断,后勤组派了人来,准备彻底搜查园区。

  几公里外,高叔载着钟哲,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车辆停下,睡着的钟哲被推醒过来,车窗外的景物太过熟悉,以致困意难挡的钟哲恍然以为还在睡梦中,然而稍一回神就发现这根本不是做梦,他猛然惊醒,脱口道:“高叔,我们怎么又绕回钟山了?不是回你家吗?”

  “想起来有点小事要顺路办一下,希望你别介意,我们先下车。”

  钟哲疑惑着跟下了车,关上车门之后,他抬头望去,只见高叔越过车顶冷冷看着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过来。

  呆愣,怀疑,不可置信,愤怒,太多谜团……钟哲站在车的这边整整愣了有几十秒。

  “怎么,很难接受吗?”

  高叔举着枪,慢慢从车头绕了过来。

  何止是很难接受,简直完全说不通,“为什么,高叔,这怎么可能?你和父亲共事了那么久,从小时候开始,每年寒暑假,那么多年,各种回忆……怎么会?”

  钟哲忍不住摇头,难道所有人都错了,所有人都被蒙蔽了?眼前的人曾经那样熟悉,现在竟陌生得宛如怪物。

  “人是会变的,钟哲。没有谁会一成不变。”

  看着对面人如此平静祥和地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魔鬼。

  “不,这简直没法称为借口,高建业,你曾是文部省的高管,国家文博馆的馆长!你这是叛国!”

  震惊之下,钟哲渐渐回过神来,危机爬上心头,他做着手足无措的样子,悄悄摁开了衬衣上的袖扣。

  隔江的科技园区里,正在跟着后勤组搜查整片区域的成凌,意外发现钟哲摁开了通讯。

  电光火石间,职业培养的过度敏感,使他脑中迅速闪过此前的疑点,钟哲正是和高建业在一起。他打开通讯,在听到钟哲的质问后,心直沉下去。

  通讯那头,钟哲厉声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节的?我父亲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里头清晰传来高建业的声音,“没有,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向你保证,你父亲的死和高建业无关。”

  “总算你还对得起这份友谊,可真是替我爸不值,倒底认贼作友!不过幸好,他不用看到你变成这样,免了受剜心的痛苦。”

  通讯的这头,成凌甚至来不及和后勤组的负责人打声招呼。

  他反向脱离小队,一路飞奔出正在检查的建筑,边跑边呼叫铲屎官。

  “给我安排一架直升机,要快!现在就要!”

  铲屎官被成凌的语气惊到,慌张地应声。

  二十公里外,钟哲看向四周,清晨时分,陵区还未开放,周围更是一个人影也无。

  钟哲知道,现在他能做的只有拖延时间,尽可能地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