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好难熬,可是睡不着!

  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攥紧了被子,听到门口响起海蒂的声音:“西亚宫,快快睡吧,睡醒后就没事了。”

  听到这句话,我突然平静下来。她的声音有种古怪的魔力,让我很快安心地入睡了。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也许是不安感迫使我快速从梦中挣扎醒来,没想到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有人闯入玛丽乔亚到处点火趁乱放走了一大批奴隶。

  这种事情确实很让人意外,谁也没想过有人有这样大的胆子独身来到玛丽乔亚冒险。

  没错,独身。那个叫做费舍尔泰格的鱼人也太强了吧,听说还是靠手硬从悬崖那边爬上来的。

  当然,在出去看到海蒂给我留的纸条之后我才晓得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参与了这场骚乱,费舍尔泰格是主谋,革命军也有插手帮助。

  海蒂放走了很多奴隶女仆,我看着她留下来所谓的“自己是鱼人和人类的混血”这种解释,心头升起一股迷茫无措的感觉。

  以前我觉得她是父亲的奴隶,是父亲不起眼的情人之一,是父亲派来照顾我的保姆。我以为她是屈服于父亲、屈服于玛丽乔亚、屈服于这个世界的,可她突然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几十年来天翔龙之蹄并未给她带去奴性的压迫,反而保留着巨大的怒火与不屈同她的鱼人同族一起做出了反抗。

  难怪她什么都知道,难怪她让我独自关在卧室。也难怪我最近很困,她说为了防止我大晚上因为那些动静更加兴奋地往外跑、不小心掺和进去,在我的食物里稍微放了些安眠药。

  可她为什么要保护我呢?对比其他拥有奴隶的家宅,我这边并没有遭到焚烧也没有闹事,那些只会微笑的女仆只是在我深夜安眠时一声不响地离开了。

  我花园里的很多侍卫昨晚都去帮助灭火、抓捕逃亡的奴隶、犯人,只有几个人留着守卫我,却都被人打晕了。

  我看完海蒂的信,又到门口看发现他们还晕着。其他的侍卫没有回来,估计是到父亲那里去汇报了。

  诺大的庭院里只有我和另一个守着我醒来的女仆两个人。

  我呆呆地站在大门口,举目四望,远远的看到一些塌了的建筑、烧黑的草坪,而近处——我和表姐家的区域还像往常一样没有发生变化。

  对了,表姐!

  我穿着拖鞋就往蒂格丽缇那边跑,跑得一身是汗,身后女仆叫我的声音被我甩在脑后,这一刻我只想看到表姐,也许我有很多问题要问她。

  我气喘吁吁地踢踏着鞋子到蒂格丽缇家的大门前,却发现门开着。

  我犹豫地走进去,发现女仆们表情慌张害怕的集中在大厅,见到我进来更加颤抖不止了。

  “这里怎么回事?蒂格丽缇表姐呢?”我捋了一把汗湿的头发,目光一扫众人。

  没有那个一直给我感觉古怪的女仆长,表姐也不在这……

  我不耐烦地加大音量:“我问你们表姐在哪里!”

  终于有人回答了我:“蒂、蒂格丽缇宫,蒂格丽缇宫被女仆长带走了!”

  我脑子瞬间有些懵,听见自己问她:“带走了?”

  那个女人缓了缓,说话流畅许多。她胆子倒很大,看起来也比其他人冷静一些:“是的!昨晚外面一起骚动,女仆长就进了蒂格丽缇宫的房间,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些什么,两人似乎有点争吵……然后我们就看到女仆长直接抓着蒂格丽缇宫跑走了!”

  昨晚那样的动静,那个家伙为什么要把表姐带出去?

  不对!她把表姐带到哪去了?表姐这是被劫持了吗?!

  我想起海蒂的叛心,不禁猜测那个白头发的女人是否也一直对玛丽乔亚虎视眈眈。可表姐家向来不任用奴隶,女仆一律是招聘而来的……

  海蒂说昨晚革命军也来了……革命军?!那个女人不会一直都是卧底来的吧?

  小时候见她时,那家伙眼底藏着的高傲轻蔑,仿佛不把除了表姐以外的任何贵族放在眼里。倒是有人评价过唐吉诃德家得了条好狗……

  这样一想,仿佛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但我却感到一阵眩晕,站在诺大的大厅里,我沉重的呼气吸气,那个女仆上前来问我脸色为什么那么苍白,我才晓得自己现在看起来应该不太好。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现在我该做什么。等我慢吞吞沿着路走回自己家,侍卫长已经率领部下回来继续镇守庭院了。

  我冷淡地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又继续往宅子里走。

  果然,父亲并没有让他们带什么话来。

  我关紧房门,让那个唯一不愿意走的女仆索拉帮我守住门,然后蜷缩着身体靠在床头。

  “布鲁布鲁布鲁”也没看是谁的,我随意打出去一个电话。

  “喂?西亚你改变主意了吗?!”那头笑嘻嘻的。

  原来是香克斯啊,他还真是……怎么感觉他什么时候都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