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杀手已经遁走, 但是沈霖还被徐松念护在怀里,稍稍转眸就能看到好看的下颌线条和半截白皙的脖颈。

  沈霖的心是乱的,当时那个死士姐姐抱着她轻而易举就施展轻功落在了百花楼十二楼的窗外, 刚才徐松念表现出来的实力更是卓绝。虽周围仍然是熟悉的淡淡暖香,但是沈霖的忍不住有些不安, 面前的徐松念太陌生了。

  围着驿站的人群早就被慕离吓得四散而逃,如今驿站之下已经恢复了平和,巡防营的士兵和太子府亲卫在整肃恢复秩序。

  徐松念骤然觉得怀里一空。

  沈霖稍稍挣扎, 推开了徐松念, 有些不自然地垂眸道:“多谢太子妃……”

  徐松念微微蹙眉, 这个略略带着疏远的称呼让她心里微微一沉:“你在怪我骗了你?”

  “不,不是这样的。”沈霖下意识矢口否认, 但是脑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借口。

  徐松念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暴露自身的能力会带来怎么样的麻烦。却独独没想到第一个麻烦就是吓到了沈霖。若是寻常人,她自然是不在意的,可这么久以来, 沈霖早就是和常人不同的了。

  血海深仇、勾心斗角、阴谋算计……甚至手染鲜血,试图倾覆整个朝堂。

  若是要给沈霖解释, 怕是要从头说起, 不知要说多久。徐松念的眸子落在沈霖轻轻颤抖稍显不安的睫羽上, 浅琥珀色的眸子里隐隐闪过暗色, 不仅是不知道要说多久, 而且沈霖生活的环境太纯粹, 怕是这样的阴谋直接会吓跑她。

  徐松念想了许久, 稍微撩起裙摆, 坐在了一旁的桌边, 朝着沈霖招了招手道:“过来。”

  沈霖的脚步一时之间顿在了原地, 听到徐松念又喊了好几声,才小心翼翼地往前靠了几步。

  她其实也不是怪罪徐松念,只是觉得如今的徐松念显得太过神秘,让人不敢接近,忍不住心存畏惧,总觉得她好像不是表面上的这般,让人摸不透。

  尤其是沈霖去想刚才出手狠辣果决的慕离,被扔在地上的长剑只是一把用来装饰的没有开锋的剑,却浸满了血色。

  杀人的人不仅有着非比寻常的深厚内力,而且手段极其狠辣,没有任何犹豫。

  慕离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她杀的也全都是一些手无寸铁之人。那徐松念呢?沈霖有些不敢想。

  沈霖抬起眼睫,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徐松念的神情。

  徐松念还是美得优雅卓绝出尘的样子,刚刚和刺客的一番动手,让她鬓边的发丝微微散落下来几缕。

  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狼狈,反而有日光笼罩在散落的碎发上,如同给发丝镀上了一层暖暖的金色,无论什么时候,她身上那种宠辱不惊的优雅淡然和微微的疏冷都能够让人心头一动,差点儿忘了呼吸。

  余光扫过徐松念的眸子,只一瞬间,沈霖就慌忙把目光撤了回来。她刚才竟然和徐松念对视了一瞬间。

  徐松念放在桌边的手忍不住轻轻攥紧。她竟有些说不清的慌张和紧张,她很少有这种紧张的情绪,哪怕刚才面对武艺高强的刺客的时候,她都能完全保持沉着冷静,丝毫不慌不乱。

  可是刚才和沈霖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双乌溜溜的杏眸一瞬之间就慌忙躲开逃窜,竟让她瞬间紧张起来。

  气氛有一时间的凝固。

  但是这种压抑并没有持续许久,就被赶回来的慕离打断了:“主子,楼下的人看似已经散掉了,但是他们都没有死心,都还在附近逗留,大多都是些穷苦之人,也不好赶尽杀绝。”

  徐松念缓缓点头:“嗯,知道了,看来这里还并不安全,他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还是要看巡抚衙门的结果。”

  慕离赞同道:“这些暴\\乱的百姓还不是最主要的,是那幕后之人……”

  沈霖的生活圈子无比简单,除了沈家就是在太子府的后院里,认识京城的朋友也不过那三五个。

  从刚才蒙面杀手的话语之中能推断出来,想要请他出手并不是简单的事情,幕后之人应该是花费了一个珍贵的人情才请到了如此高手。

  就算是沈家得罪了人,也没必要花这么大力气找人杀沈霖,沈霖只是个没有任何威胁能力的小姑娘,目标放在沈渊或者沈怀泽的身上都更为合理。

  慕离说话的声音顿住了一瞬间,目光在徐松念和沈霖之间转了转。这俩人……这是……吵架了?

  吵架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这么冷战到气氛凝固的道理。

  慕离的眼睛转了好几圈,脑子从来没有这么飞速旋转过,目光瞥过徐松念手上的一抹血色,顿时计上心来。

  慕离顿时一声惊呼,略带着浮夸的语气:“主子,你怎么受伤了?是不是刚才保护沈良娣的时候那个杀手……”

  慕离的话才让徐松念注意到自己手背上的血痕,血痕又细又小,从食指指骨根部的位置向手背中央蔓延两寸,伤口不是很明显,只是在微微朝着外面渗血。

  并不是被那个杀手伤到的,他们有来有回过了好几招,谁都没有伤到谁。

  或许是用玉镯击飞杀手的利刃的时候,玉镯崩碎,除了掉在地上的碎片之外,也有碎屑横飞出来。

  徐松念的注意力全都在杀手身上,没留心到擦着手背飞过去的尖锐碎片,划出了这一道浅浅的伤口。

  它太不显眼了,慕离也太夸张了,若不是慕离这么惊呼,怕是等到伤都长好了,徐松念都发现不了这么细小的伤口。

  “没事……”徐松念刚想说不过是小伤,声音却缓缓顿住了。

  原本垂眸躲闪她的目光的沈霖听到慕离的话骤然抬起了头,眉宇之中明显有些慌乱担忧,盯着徐松念手背上的血色。

  徐松念肤色白皙,血色虽然不多,但是在手背上格外清晰明了。

  这人又说没事,又要说不疼,沈霖皱了皱眉。她太了解徐松念了,徐松念遇到事情总是这个样子,总是自己忍着。

  见沈霖仿佛一下子就从刚才紧张的情绪转移出来,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这细小的伤口上。徐松念稍稍轻咳了两声,语气和面色都有些微微的不自然:“还是有一点点……有一点点疼的……”

  徐松念是为了保护她。沈霖把刚才的情形看得很清楚,那杀手就是冲着她来的,徐松念本来可以置之不理。

  结果这人不仅毁了母亲留下来的遗物玉镯,还因为她受了伤。

  沈霖一时之间有些愧疚,她刚才怀疑徐松念……好像有些太没良心了……

  柔软的丝帕轻轻擦掉白皙肌肤上的血痕,但是伤势未愈,只是片刻,又有血色涌现出来。

  沈霖垂着头,用指尖沾了透明色的药膏,小心翼翼涂抹在徐松念手背上的伤口上。贾湘湘临走的时候给她留下了不少备用药。

  按照贾湘湘说法,她出品的金疮止血药膏,就算是被砍下来半条手臂,赶紧敷上都能救回来一条命,一瓶药膏比一瓶金子都要贵重。但是沈霖用起来却一点都节约,硬生生涂抹了三遍。

  贾湘湘出品,非常有质量保证,不一会儿伤口的血色就凝固住了。

  徐松念的睫羽如蝶翼动了动,她缓缓轻声道:“我从小在徐家长大,父亲不是我的亲生父亲,兄长也不是我的亲兄长,我寄人篱下总免不了被人陷害欺负,我也是……只是为了自保……”

  沈霖的指尖微微一顿,徐松念这是在给她解释为什么瞒着习武这件事?

  她骤然抬眸和徐松念四目相对。两人本就因为涂药离得极近,这下子靠得更紧了一些,沈霖几乎能够感受到徐松念温热的吐息划过她的脸侧,淡淡的暖香的气味瞬间把她包裹。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依旧是平静如初,仿佛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

  但是沈霖的心却一下子揪了起来,她知道徐松念,这人再委屈也不肯说的。寥寥几句话,她似乎明白了徐松念的处境,看似徐家地位崇高,权势滔天,而且徐国平和徐元对徐松念都还不错,但实际上她本就是寄人篱下。

  难怪徐松念杨成这样的性子,遇到委屈自己咽下去,遇到事情自己扛。

  习武也只是为了自保,她曾经该是多么没有安全感……瞬间,沈霖心里的不安就烟消云散了,全都都变成了对大美人的心疼。

  沈霖的情绪变化全都落在了徐松念的眼睛里。

  徐松念眉梢的弧度稍稍柔和了一些,沈霖这小丫头的招式还真的挺好用的,一下子就把小丫头哄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沈霖实践了好几次装委屈卖乖,所以徐松念现在竟然已经稍微轻车熟路起来。

  见沈霖心软了,又趁热打铁道:“小时候我也只想保护好自己,后来我想着,或许我还能保护我身边的人。那个时候习武吃了很多苦,也没有人教我,都是偷偷学的,但是我觉得它现在是有用的……”

  沈霖本就已经开始心疼徐松念了,听她这么说,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滩水,眼眶都忍不住微微一酸。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小声说道:“我知道的,我知道念念很好。”

  巡防营王统领匆匆赶到驿站,才发现早已是一片残局。遍地的血色让他这个战场出身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的眸子里忍不住多了些警惕之色,好像和预料之中的不太一样。

  他垂首低眉走到徐松念面前道:“太子妃,属下接了刘巡抚的命令,来接您去巡抚衙门,如今城里不安全。”

  王统领走过来的时候,徐松念早就把在沈霖面前表演出来的柔软收了起来,整了整袖口遮住手背上的伤痕,冷声缓缓说道:“王统领若是真的如此在意驿站的安危,巡防营的士兵也不至于这么无能。”

  堂堂明州府的巡防营,居然被一群老百姓冲散了阵型,说出去简直可笑,可这真实发生了。

  刚才那些守在楼下的士兵和现在王统领带来的这些精神抖擞的士兵完全不同,这王统领赶来的时候又这么微妙。徐松念的眸底闪过暗色,巡防营和那杀手就像是在互相配合一样。

  作者有话说:

  霖霖:呜呜呜,心疼娇软美人。

  周围人:啊?你没看到她刚才出手……

  念念:闭嘴,我老婆心疼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霖霖:嗯嗯,再厉害也不妨碍我心疼啊。感谢在2022-10-31 22:57:35~2022-11-02 23:58: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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