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这几日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徐松念, 只要不经意之间和徐松念对视,总会觉得有些不自在。

  原因是她本来是去陪徐松念喝酒的,结果自己先醉倒了, 醉倒了也就算了,她们居然晚上睡在了一张床上。

  睡在了一张床上也就算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压在徐松念的身上,如八爪鱼一般把人搂在怀里。

  而且, 意识朦朦胧胧之间还在徐松念的怀里蹭了蹭……好像还蹭到了很柔软的触觉……

  鬼知道, 她为什么一旦和徐松念在一起就似乎就瞬间暴露出来流氓本色。

  爱美是人之常情, 她也爱美,但是她自认为自己还是有底线的。但现实给了她一巴掌。

  可是一觉醒来看到那种场景的时候, 沈霖还是有种糟蹋了美人的错觉。

  沈霖和徐松念还是不得不待在同一个屋檐下,因为之前杀手的危机还没有排除,沈霖还是比较在乎自己的脑袋的。

  沈霖正坐在桌边,手里翻着一本志怪图册, 书里有不少配图,大多画得千奇百怪, 有长了九个蛇头却生了人身的怪物, 还有长着翅膀的半鸟人……沈霖翻开一页, 正准备举起书本和徐松念分享……

  手举了一半缓缓顿住了, 因为徐松念恰好更衣从内室出来。

  许是因为外间里也只有沈霖一个人, 徐松念也不大在乎, 一边系着胸前的盘扣一边往外走, 手掌从脖颈和发丝之间的缝隙之中拂过, 把被压在外衫下面的发尾撩了出来, 手臂微微伸展的瞬间, 衣料映出窈窕的曲线。

  一身淡紫色的云纹绸裙,配着她淡然清雅的五官,微微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矜贵优雅,明明刚才的动作没有露出来分毫多余的皮肤,但只是简简单单的动作和曲线流露就让沈霖微微怔住,然后颇为不好意思地把书收了回来,而且也稍稍挪开了目光……

  她不得不承认,她好像就是个流氓,刚才那一瞬间,脑子里想过了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徐松念似乎也察觉到了沈霖的不对劲,走到她身侧,探头往她手里的书页上看了看,缓缓道:“怎么了?你难道又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人喜欢看闲书,倒也不是完全无用,她的小脑袋瓜子很灵活,上次就发现了明州府岩茶产区地理变动的问题。

  虽然刘瑞表面上是封彧的人,但这种人都是墙头草,随时随地会因为自己的利益倒戈。

  沈霖发现的信息很有用,徐松念这十几日滞留在明州府也不是完全闲着。

  刘瑞知道自己贪墨岩茶的事情被发现之后,差点儿吓得尿了裤子,当场就更换了效忠的人。

  封彧才刚刚从封焕手里抢到一个刘瑞,但是转瞬之间,这人就成了徐松念麾下的人马。

  徐松念也知道,这种人不可信,她需要更多的手段才能让刘瑞心悦诚服,甚至杀之取而代之。

  可无论最后如何行事,沈霖发现的岩茶的漏洞算是立了个大功,所以见到沈霖神色微微有些不对劲,徐松念下意识以为沈霖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

  可惜这次并没有,沈霖只是羞愧。

  羞愧于徐松念和她相处一室是为了保护她,但是她却满脑子不健康的思想。

  徐松念倾身来看沈霖手里的书,肩头上的青丝伴随着徐松念的动作飘落而下,发尾轻轻扫过沈霖的脸颊和颈侧,痒痒的触觉让沈霖心头一紧,眼神里多了几分慌乱:“没,没有,就是觉得挺有趣的……”

  她翻开的这一页上有两张图,一张是长着鱼尾的鲛人,传闻鲛人在深海之中歌唱,迷惑经过的水手,歌声悠扬动听,无人能够摆脱这种蛊惑。另一张是一只长着九只尾巴的狐狸,它侧身看着书本外面的人,微微上挑的狐狸眼里似乎带着点点的媚意。

  九尾狐,勾人心魄,乃妖怪之中迷惑人心之首。鲛人迷惑人,取人命夺财物,九尾狐惑人只夺其心。

  徐松念的目光落在书页的九尾狐上,余光却略过沈霖的侧脸和脖颈。

  沈霖身上带着柔柔软软的清新香气,发丝全部挽起,发髻上簪着两朵鹅黄色的绒花,颈边和耳侧就只剩下了少量散落的碎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徐松念总觉得她的脖颈和脸颊似乎都带着微微羞涩的粉色。

  “嗯……是挺有趣……”徐松念微微眯了眯眼睛,眸子里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情愫。

  明明刚开始觉得她是只柔软的小兔子,现在好像觉得这只小狐狸隐隐开始带了些勾人感觉,让人忍不住意乱神迷。

  徐松念的睫羽颤了颤,直起了身子,语气之中微微有些不自然:“封彧那边今天已经传消息过来了,说明州府此行已经结束,在这里耽误了不少行程,接下来还是继续走水路,要日夜兼程争取尽快到达安州府。”

  笼罩在身体周围的淡淡暖香忽然消散了,沈霖绷着的心弦微微一松,却也有些压抑不住的微微失落。

  “哦,知道了。”沈霖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徐松念正坐在铜镜面前挽发,沈霖回头看过去,正好看到她手臂上的衣袖微微顺着手臂垂了下来,露出半截白皙好看的小臂。白皙如玉的手腕上挂着一直满碧色的玉镯,衬得手腕上的肌肤更加肤如凝脂。

  这镯子本来是一对的,沈霖垂眸,还好上次把镯子碎片都收起来了,到了江南就能托外祖父找能工巧匠修复镯子了。

  这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的相处还算和谐,没有什么分歧,却也没有什么过多的进展。

  这种情况全都落在了慕离的眼睛里。

  她们两个不着急,慕离倒是急死了,这俩人分明互相都有意思,怎么始终都是这样没进展呢?

  出发去安州府的当天,沈霖时隔这么久才又见到了封彧。封彧的气色还好,就是脸色好像不太好。

  见了徐松念,还是勉强挤出来笑脸来:“念念,我们还是住之前的屋子,这几日昼夜赶路,若是辛苦觉得累了一定要说出来,赶不及也就赶不及了……”

  “不用,我和霖霖同住。”徐松念打断了封彧的话,抬脚上了船,“既是赶路,就抓紧时间吧。”

  封彧微微一怔,之前他和徐松念虽然不住在一个屋子里,但是好歹是隔壁,还能经常过去沟通沟通感情。要是中间隔了个沈霖,他想要搞的风花雪月不全都完了?这也奇怪了,他之前好像也没有觉得沈霖和徐松念这么亲善啊……

  沈霖盯着封彧能够把人戳出来个洞的目光,跟在徐松念身后进了房门。

  她们的房间是之前徐松念居住的房间,在整个船只视野最好的位置,推开窗子就能看到整个江河的风光。

  晨起的雾带着凛冽的寒意,到安州府的那一天,已经是立冬的时节。雾气弥漫在水面上,仿佛笼罩出一片蓬莱仙境,岸边偶有停泊的渔船,有穿着蓑衣坐在江边垂钓的老人,美得像是一幅画一样。

  沈霖也的确把眼前这样的美景画成了一幅画,泼墨晕染,纸面上茫茫江河之间只有一艘船。

  想了想,沈霖挥笔在船头勾勒了一个细小但是精致的美人的身形。如此美景,要配得上徐松念才好看。

  沈霖一边画着,一边往窗外看,不远处就是安州府的码头。

  早上有雾气,还下着濛濛细雨,但是老远就能看见码头上人影重重,却没有一丝喧嚣杂乱,只有一片沉静肃穆。

  不用看就知道,是安州府的巡抚早早在这里恭候太子大驾了。

  只是伴随着船只的靠近,沈霖的目光微微一顿,人影之中,她对上了一对锐利阴沉如鹰隼的眸子。

  那人一身黑衣,身形笼罩在褐色的蓑衣里,他正抬起头来和沈霖四目相对。

  沈霖吓得骤然低下了头,挪开了目光。

  沈霖周身的血脉顿时像是起了一层寒意,手臂上的汗毛也耸立起来。她记得这双眼睛,这是那个在明州府上企图刺杀她,最后被徐松念拦了下来,但是最后居然全身而退的那个人。

  他追到了安州府?是封彧的意思?封彧对她的脑袋居然这么执着吗?

  沈霖担心自己是看花了眼,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却已经见不到那身披蓑衣的黑衣人了,就像是她的错觉一般。

  安州府的巡抚是个中年女人,身穿整齐的官服官帽,像是在码头等了良久。

  陪在她身侧的是个身穿石青色衣衫,外搭着藏蓝色织金鹿纹绣花大氅的少女,似是有些冷了,她把手伸到嘴边哈了两口热气,眸子里却亮晶晶地带着期待:“娘,听说霖霖也来了,我之前在江南游学的时候,和她是好朋友呢。”

  安州巡抚明显微微蹙了蹙眉,喝止了少女说道:“她如今是太子良娣,可不是你以往的同窗,可不准这么随意。”

  少女撇了撇嘴,不以为意。她齐贞雅的眼光还不至于那么差,沈霖才不是一朝飞上枝头就变了心的人。

  沈霖跟在封彧和徐松念背后下船的时候,也一眼就看到了齐贞雅。

  显然,因为母亲在场,齐贞雅不敢和她打招呼,只是偷偷朝着沈霖眨了眨眼,沈霖也报之以微笑。

  比之在明州府耽误那么久,沈霖更愿意在安州府呆着。齐贞雅是她在江南读书的同窗,也是她小时候唯一的小伙伴,齐贞雅的母亲治下严明,安州府比明州府安全不少,至少不会像明州府一样,一群人被堵在驿站里。

  封彧走在最前方,听着身侧的官员汇报安州府的具体情况。

  齐贞雅却已经趁着母亲不在,悄悄挤到了沈霖的身边,伸手握住了沈霖的手,压低了声音道:“嘘——我娘说你这个白眼狼肯定忘了我,现在已经是太子良娣了,肯定早就不理会我们这些平头小百姓了……”

  “你就损我吧。”沈霖瞪她一眼。

  “嘻嘻,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的。”

  两个人压低了声音聊天,没有旁的人听见。但是徐松念却忍不住关注到了这里。

  她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这两个人贴在一起咬耳朵咬了真的好久了……

  作者有话说:

  念念:我家被偷了?循环偷家?

  慕离:呵,早告诉你要主动,算了,还是看我的。

  霖霖:看你的????还送菊花??感谢在2022-11-08 23:56:57~2022-11-09 23:5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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