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倚歌倒也没深究池遂心的用意,只点了点头,表示交易达成,然而,她正欲再开口时,瞳孔骤缩,急道:“快过来。”

  商倚歌的话音未落时,无忧便已经在带着池遂心往古木那边靠了。而她们的身后,原本安稳静止的铁荆棘突然有了动作,一根根破土而出,朝着古木的方向挤压,寒光交错间,视觉冲击力和压迫感都十分强大。

  三个人迅速往古木那边靠拢,身后铁荆棘的破空声逼近,越发急促,稍慢一步,便会横尸当场。

  “这到底是什么?机关还是活物?”商倚歌站定,拧起眉头,目光有些沉。

  铁荆棘在距离古木两米的地方停止,不知是特意将三个人困在其中,还是在忌惮什么。

  “归王宗的消息来源,没提这件事吗?”无忧慢条斯理地开口,本该是儒雅温和的,却被她说得压迫感十足,像是浸淫权势多年,一子可定乾坤的霸气威谋。

  商倚歌侧身看过来,似乎并没有被无忧的气场所影响,极为冷静地开口问道:“你这话,是从自身的角度问的,还是从无极门的角度问的?”

  无忧并未开口,而是轻飘飘看向池遂心,眉眼含笑,大有这个问题也是她说了算的意思。

  池遂心也没客气,直接淡淡道:“自然是她个人,她只是外援罢了。”

  “嗯,我们只是有缘罢了。”无忧相当自然地接了一句,也不知是对池遂心说的,还是在向商倚歌解释所谓外援。

  池遂心面无表情,这家伙是惯会讨口舌之利的,她要是接了这话,指不定吃亏的是谁。

  商倚歌的视线在这俩人之间转了一圈,而后轻抿唇角,道:“这倒也不是什么宗门隐秘,告诉二位也无妨,消息源,已经死了,就死在这里。”

  “节哀。”池遂心这话说得不太走心,话音落时,视线已经移向了那株古木。

  商倚歌默了默,无极门这位,是不是有点儿天然黑属性?

  近距离看这株巨木,仿佛能瞬间觉察到自己的渺小。它的树干很粗,黝黑发亮的树皮像是什么人的皮肤,看得人头皮发麻,细辨之下,那树皮下面似乎能看到青紫色的血管。

  “血阴木。”池遂心微蹙起眉,低声喃喃自语。

  商倚歌显然听到了,一愣,随后立马侧眸,“什么?”

  “这是血阴木。”池遂心相当肯定地说道。

  血阴木,顾名思义,以血养阴,是特殊环境下才会存在的邪性树木,它的生长需要大量的血液,周围也是邪气弥漫,因此直接被划定为邪物。当然,这并不是说血阴木毫无用处,对于阵法大师来说,它是极佳的阵眼,因此也有血阴木在必有大阵的说法。毕竟血阴木生长所需的条件极其苛刻,自然生长的极为少见。

  “阵眼?会是什么阵法?”商倚歌当然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件事,但她对阵法并没有研究,因此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认出了血阴木的人。

  池遂心轻轻摇了摇头,“以这周围的环境看,或许是封印阵,或者是杀阵,不好确定。”

  商倚歌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这血阴木长得如此巨大,怕是年份不短,莫非是个古阵?”

  “很有可能。”池遂心给了肯定的答复。

  当商倚歌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株血阴木的时候,余光却瞥见无忧正向着那堆铁荆棘走去,不由愣怔了一下,“你要干什么?”

  池遂心闻言回眸,无忧已经停下了脚步,指尖伸向一根透着寒光的荆棘。她直接蹙了眉,声音骤冷,“别碰。”

  无忧指尖顿住,回眸看向池遂心,眉宇间似乎透着几分疑惑。

  “过来。”池遂心沉着声音道。

  无忧眨眨眼,相当听话地走了过去,一边解释道:“我只是想……”想借此判断阵法究竟是什么,她是鬼,这铁荆棘伤不到她。

  池遂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需要,让它去。”

  话音落下时,重明鸟盘旋而起,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尾羽飘逸华丽,有凰来仪。不过须臾,重明鸟落回无忧肩头,隐去身形。

  池遂心垂眸略一掐指,眸光一凛,“不好,这是棵人面血阴木。”

  人面血阴木相比于普通的血阴木,最为标志性的特点便是已生灵智,虽然并不一定有多高,但在这样的环境下,杀伤力已经不容小觑了。

  仿佛是在印证池遂心的话一样,那棵血阴木的树干上浮现出一张张密密麻麻的面孔,他们的长相各不相同,但无一不是狰狞恐怖的,这些人面怒目圆瞪,表情扭曲,看着仿佛一幅可怖的地狱图景。

  在这些面孔之上,有无数金棕色的字符流动,细辨之下,方才能看出这些字符是经文。

  商倚歌显然也没料到那位消息源口中的心经居然在这种地方,不过,眼下并没有时间给她细想,树冠上方血色藤鞭已至。

  藤鞭的速度并不算太快,几个人躲得还算游刃有余,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藤鞭越来越多,即便竭力躲避,越往后被缠上的可能性就越高,拖时间无非只是慢性死亡而已。

  “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另外想办法。”商倚歌挥剑斩断一根藤鞭,眉宇间凌厉气质尽显。

  无忧抬眸时眼底晕染无边暗色,掌心托一盏红莲火,“烧了吧。”

  那簇火焰出现的时候,整个空间都好似扭曲了一瞬,原本用于照明的冷焰立马熄灭。那幽蓝色的冷焰本属鬼火,哪怕是在人间,也算是比较常见的那种,常有宗门制作鬼火灯用于探秘时的照明。看上去,这红莲火的位格应该不低。

  “别……”商倚歌下意识开口,而后才觉得似乎不太好,又补充道,“不到万不得已,还是先别烧吧。”

  商倚歌的用意很明白了,毕竟心经还在那血阴木上,而她正是因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