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一过, 假期便告罄了。
七天的时间一晃而过,令人期待而紧张的高三下终于来了。
明明上学期和下学期相隔不到一个星期,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紧张、忙碌、压力, 一种大范围的压迫感紧逼而来。大家明显能感觉到学习氛围截然不同。
从前, 高考对大家来说只是黑板上的一个数字, 可现在它变成了具象的每一天, 每个数字都变化都代表着时间又少了一天。
课本的大复习基本上已经过了一遍, 剩下的时间留着做题和疏离知识点。日复一日埋在试卷中,中性笔换了一根又一根,黑板上的数字一天逼近一天。
从冬天到春天, 从羽绒服到衬衫,再从衬衫变成短袖。季节和服饰的转变,意味着所有人期待而恐惧的六月越来越近。
每个今天好像都是昨天的复刻, 日子过得枯燥又疲累。
晚自习, 余牧放下手里的中性笔,啧了一声。
“唉……”她蹙眉, 揉了揉头发, 小声嘀咕,“好烦啊。”
或许是高强压的生活压得她喘不过气, 这半年来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再加上最近生理期作祟,心情很是焦躁。
“咋回事儿啊?”后桌的黄婷婷用笔杆敲了敲她。
“有点烦。”
“要不要出去透透气?”
余牧犹豫了一下, 想了想,呆在教室里也暂时学不进去,不如出去透个气。
“走吧。”余牧起身,和纪律委员说上厕所。黄婷婷从抽屉里摸出一个东西,揣在兜里, 紧跟其后,用了同样的借口跟着出了门。
两人出了教室,悄悄咪咪往楼上走,准备去天台吹吹风。
天气转热,其实教室有点闷。到了天台感觉凉爽多了。
两人趴在阳台上,视线可见的地方正好是操场,虽然已经是夜晚,但零星有几个学生还在跑步,估计也是压力大,想释放释放。
“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毛毛躁躁的。”
“就烦啊。”
“因为高考?”
“嗯。”余牧倚靠在阳台,单手支撑着下巴,有气无力道:“你看啊,我从转到这个学校开始,几个月了?八九个月了吧。一直都是紧绷状态,感觉就没睡过一次好觉。”
黄婷婷笑道:“怎么?关键时候你萎了?”
余牧白她一眼,低眸沉思,好久才说:“好累啊。要考自己想考的学校,真的好累,真的。”
“你想考哪儿?”
“W大。”
“卧槽……不是开玩笑的吧?”黄婷婷不可置信。
“W大是我的目标,考不考得上我也不知道。感觉时间都在备考上了,身心疲惫,重点是还不知道能不能上。”
她这么说,连黄婷婷都有点怅然。她虽然不及余牧努力,但也是拼了半条命了。
“嗯,是啊。”黄婷婷长叹一口气,若有所思,“有时候会想,考大学到底有什么用?我想起以前和霍子星鬼混的日子,想干嘛干嘛,可是感觉整个人都空空的。现在呢,虽然累,有时候还觉得挺满足的。所以——”
黄婷婷看了余牧一眼,继续说:“所以我在想,读书是不是为了丰富人的精神世界?知道的东西更多,就不觉得那么空虚了?”
余牧露出苦笑,“啧,你还有这觉悟呢~”
黄婷婷从兜里摸出一包名为“万宝路”的烟,手肘碰了碰余牧,小声道:“要不要来一根???”
余牧吓了一跳,“什么鬼,在学校你还抽烟啊???”
黄婷婷摇头,“不,我不怎么抽,可能几个月才抽一根,偶尔抽一根解压。”
黄婷婷和余牧都是属于‘会抽烟,但不经常抽烟’的类型。余牧想起自己上一次抽烟已经是几年前不懂事的时候了。
犹豫了一下,余牧还是接了烟。
“火机呢?”
黄婷婷摸摸包,尬笑道:“遭了,没带。”
“关键时候掉链子,是你黄婷婷没错了。”
好在有人经常在天台抽烟,两人在天台上找到一个打火机,应该是其它学生没带走的。
余牧唇角叼起一根烟,一只手拿着火机,另一只手挡风,熟练地点燃了一根。
黑夜里多了一点火星,余牧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燃烧成烟,吸进她的鼻腔,在里头过了一遍,又从嘴里吐了出来。
烟雾散在空气中,随风而去。
黄婷婷也点了一根,两人并排站着,开始闲聊。
“啧,余牧,你这娴熟的点烟技术,都不知道以前抽了多少。”
余牧唇角漾起笑,“其实没多少,当时为了装l逼专门练习了一下。”
黄婷婷站的位置刚好看到余牧的侧脸,她的脸部轮廓分明,特别是鼻眼比例特别好看,唇形也不错,妥妥的美女一个。
黄婷婷看了两秒,笑道:“别说,你头发长长了,还有点好看。”
“老子一直好看好吧?”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你眼瞎。”
余牧抽了两口便掐了烟,她向来不太喜欢这个味道。
黄婷婷也灭了烟,说:“余牧,怎么你和我说话就是老子、妈的、mmp动不动就爆粗口,在左仟浔那儿就乖得跟什么似的?”
余牧单边挑眉,“对什么人说什么话。”
黄婷婷:“?”
余牧:“因为你以前就这么对我说话。所以我现在也这么对你说。”
黄婷婷想起以前她和余牧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的确是对余牧不太客气。
可是这人!
“喂,你也太记仇了吧?不愧是天蝎座。”
余牧踢了下脚下的烟头,白她一眼,“走了,下去上自习了。”
黄婷婷又嘴贱:“哟?抽了一根,心情好啦?”
“别磨叽了!搞快点,等会儿纪委得记你名字了。”
黄婷婷立马跟上,两人从顶楼往下走。走到五楼的时候,好巧不巧刚好遇到年级主任。
三人目光对视,余牧淡定打招呼:“赵老师好……”
“你们好,你们这是?”
黄婷婷插话:“我们有点闷,去天台透了透气。”
年级主任慈祥点点头,“嗯,最后两个月,加油。”
年级主任往上走,余牧黄婷婷往下走,三人擦肩而过。
余牧刚松了口气,身后却传来年级主任的声音:
“站住。”年级主任嗅了嗅,沿着楼梯往下走,走到余牧和黄婷婷面前才停下,“你们抽烟了?”
“没有。”
“没有。”
两人异口同声,表情都很淡定。
可姜还是老的辣,年级主任都不知道抓了多少波抽烟的学生。这年头,男同学女同学都抽,那烟瘾能比隔壁王大爷的还大。
更何况这俩人也是刚从天台走下来的,嫌疑就更大了。
年级主任盯着余牧,发现余牧眼神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
又转视向黄婷婷,黄婷婷明显有点慌。
年级主任目光向下,落在黄婷婷的裤兜上,兜里鼓起的一坨,还有棱角,一看形状就是一包烟。
面对年级主任的目光,黄婷婷一把摁住裤兜,她这动作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包里装的什么?”
“没什么。”黄婷婷声音细得像鸡崽,明显中气不足。
余牧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婷婷子还是不够稳。
年级主任皮笑肉不笑:“拿出来给我看看?”
黄婷婷不说话,也不敢动。
年级主任十拿九稳,“你们抽的什么牌子的烟?嗯?让我猜猜?是万宝路还是爱喜?你们年轻人最喜欢的两款?”
黄婷婷抿唇,不敢开腔。
无语,遇到大麻烦。这年级主任经常逮一个准一个,早知道看到他就该绕道走。
年级主任也不上楼了,往楼下走,边走边说:“来吧,三楼办公室,请你们俩喝喝茶,我们慢慢细聊。”
他走在前,黄婷婷看了余牧一眼,余牧撇撇嘴,拍了下黄婷婷的肩膀,说:“倒霉起来就是这样,没办法。”
余牧关心的不是被训,而是……三楼办公室,左仟浔也在那里。
*
当左仟浔正在批改作业,看到余牧和黄婷婷进了办公室时,有点困惑。当看到她们竟然是跟在年级主任身后的,就更搞不懂了。
年级主任就坐在左仟浔隔壁,办公桌隔了不到两米。
左仟浔放下手里的工作,仔细听到底是什么情况。
年级主任坐到椅子上,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把嘴里的茶叶吐在垃圾桶里,才悠哉悠哉道:“说吧,你们抽烟多久了?”
他的声音不小,其它老师都听到了,目光往这边瞥。
余牧心虚,暗戳戳往左仟浔的方向看了眼,发现左仟浔果然在看着她。
糟糕!
黄婷婷支吾道:“第一次抽。”
年级主任看向余牧,“你呢?”
余牧颔首:“我也是第一次。”
“为什么抽烟?”
黄婷婷开始哀苦连天:“我压力大啊,心情差啊,难受啊,不知道怎么办啊,呜呜呜呜,要高考了,太紧张了,想试试这种东西能不能解压啊,结果怪难抽了,还呛了我好几口,呸呸呸。”
黄婷婷声情并茂,说话时还不忘把兜里的烟摸出来,顺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再也不碰这东西了!一点用都没有!”
由于黄婷婷会演会装,倒也没觉得多假。
余牧附和道:“赵主任,是我们不对,不该尝试这种东西。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希望可以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这俩人一唱一和,又是卖惨又是认错,赵主任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批评她们。
况且还是高三的,本来压力就大,若是批评重了……唉!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们今晚回去给我写一份检讨书,保证没有下次。考虑到黄同学是因为情绪上的问题才做出这样错误的尝试,这次我不通报批评,但是家长要来一趟学校,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黄婷婷蹙眉,“还要请家长啊!”
赵主任:“不请家长可以,我通报批评?”
黄婷婷内心骂了句xxx,表面还是笑着说:“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写!”
年级主任摆摆手,说:“快回去上自习!”
黄婷婷拉着余牧刚想走,结果隔壁桌……
“余牧同学,麻烦你过来一下。”
是左仟浔的声音。
黄婷婷见机行事:“啊?余牧你姐叫你呢,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我先溜了886!”
余牧拉住黄婷婷,咬牙切齿低吼:“别走!救救我!”
黄婷婷小腿发抖,“放过我吧,你看你姐现在的眼神,我怕我去她能把我也一起杀了。”
余牧侧目,看到左仟浔的眼睛。
嗯,平静海面下藏的暗涌,很可怕。
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过了年级主任躲不过左仟浔。
今晚,注定挨打。
作者有话要说: 【注:抽烟有害健康,请各位宝宝少抽烟,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么么哒。】感谢在2021-07-05 23:53:08~2021-07-06 23:5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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