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追我要对我负责>第89章 、忆起

  周则是第二天回家的,门刚推开,里面的样子让她惊愕。

  玄关处,周则一个人的鞋子乖乖的摆在鞋架上,摆放的位置甚至和以前她独居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则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只觉得心脏很难受,那种无法言喻的失落感阵阵涌上心头,压得她几乎喘不上气来。

  今天的天气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好了起来,大批大批的阳光沿着窗户洒进来,在客厅的地板上投下了一块晕白的光圈。

  周则低头,半蹲着身子,一只手扶在身旁的桌子上,一只手拎过拖鞋放在自己脚前。

  她直起身子,将脚放进拖鞋里,却在抬头的时候,视线落在了桌子上。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为了寻找刺激,特地把桌子清理干净了,现在却原原本本的恢复了原样。

  除了桌角只剩下孤零零的一把钥匙。

  周则掐着桌沿,就差把指甲陷进去,直到指尖传来一阵钝痛,她才若无其事的收了回来,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

  客厅里面很安静,窗帘规规矩矩地绑着,抱枕安静地立在沙发上,茶几放了一盒纸巾以及盛放在果盘里的水果,上面着苹果,香蕉以及橘子。

  阮羌最喜欢吃的水果就是橘子。

  这些东西一股脑的压下来,占满了房间里的每一个空间,无孔不入,压得周则喘不上气来。

  她让自己躺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盯着悬在天花板上面的吊灯,像是脱力了一般,不想动,也不能动。

  阮羌虽然走了,也带走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可偌大的屋子里面,细枝末节太多了。

  她的眼睛只要落在某一个地方,脑海里就会浮现和阮羌的种种。

  明明还有一个离开的办法,可她就是舍不得。

  周则最近这几天一直本本分分的呆在家里面,一步都没有出去过。除了开门取外卖,其他时间都是躺着,喝酒。

  她仿佛不知道自己是胃病,仿佛已经忘记了,全面的腥风血雨。起初喝酒只是因为冰冷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那个时候可以让她一个激灵,但好像现在的一切又与最初的相悖,谈不上什么一蹶不振,就只是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直到宁因找到家里面的时候,她才勉强撑起了精神,让人坐在沙发上,她去厨房烧水。

  宁因盯着凌乱的屋子,看着堆满垃圾桶的易拉罐酒瓶,一时间气不打一处使。

  她就见不得失一回恋就要死要活的,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立即抽身,有什么好纠结的。

  哦,对了,她差点忘记了,让周则要死要活的人不是别人,是自己顶头上司的宝贝。

  难就难到这了。

  宁因是从洛子清那里打听到的。知道那个来她面前不动声色示威的人是自家老板的女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声气,默默吐槽了一句,平常看着张弛有度,知分寸的人,犯起混来,那是一点都不输呀。

  顶头上司的女儿说甩就甩,也不怕被穿小鞋,要是一个不小心,饭碗都保不了。

  她正想着,就听见周则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有气无力的样子,“宁姐,要喝酒吗?”

  “没有水吗?”

  她的话刚落,空旷的房间里一时之间安静下来。但不知道怎么的,她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她刚站在厨房的门口,就看到周则站在电磁炉跟前,一只手勾起拉环,木着脸,把啤酒透过那个小孔倒进了锅里。

  电磁炉发出呜呜的声音,听着宁因头皮发麻。

  她觉得周则可能得了失心疯。

  宁因眼睁睁看着一瓶酒倒完,转身在拿搁在流理台上面另一个的时候,立即叫住了她。

  她的声音听着有些颤颤巍巍,“没有水吗?”

  刺啦一声,拉环被再次拉开。

  周则听到声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不解的看着她,“没有水,但它能喝。”

  是能喝,但你这个喝法有点奇葩了。

  宁因在心里安慰自己不要跟失恋的人计较,失恋的人不是丢了魂,就是失了魄,一点都不正常。

  “那有没有其它喝的?”

  周则仿佛有些烦,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回身的时候,一只手搭在流理台的边沿,用下巴指了指冰箱说:“红的,白的,挑一个?”

  “红酒和白酒?”宁因走去了冰箱,打开一看,好家伙,里面的啤酒已经下去了一半,红酒和白酒也能看出明显缺少一些。

  “嗯,随便挑一个,都很贵的。”周则关掉了电磁炉,把锅里的酒沿着水槽倒下去。

  宁因觉得自己要再不管周则,可能过几天就急诊室见了。

  她转身的时候,脸色已经失去了原有的笑容,完全一副专业经纪人的派头。

  周则看到她这个表情之后,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靠着流理台站着。

  “周则,你有什么想法?”宁因的表情很认真。

  叫起了全名,周则也没有插科打诨的心思了,“没什么想法。”

  “那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作给谁看。”宁因皱着眉头,眼线扫了干净整洁,堆满了垃圾桶的外卖。

  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不应该夸一下她,还知道把垃圾划分好。

  “你有胃病,你不知道吗?”

  周则用手指了指宁因刚才看到的垃圾桶,一脸自豪地说:“我有好好吃饭呀,里面不都是证据呀。”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宁因口气已经严厉了起来。

  周则啊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你知道的,我一点都不喜欢做饭,一身的油烟味。”

  她的语气有些嫌弃,仿佛做饭在她看来真的是可恶至极的事情。

  要不是宁因知道她和阮羌在一起的时候,会时不时的下厨,就差点信了她的鬼话。

  这哪是不喜欢下厨,单纯就是因为一个人没心思做饭。

  “你中午吃什么?”周则趁着宁因失神的时候,飞快的转身,盯着电磁炉上面一亮一灭的红点,掩饰自己的失落,“我来点外卖。”

  “不用了,太早了。”宁因是大清早来的,吃午饭太早了。

  “姐,你过来是什么事情?”周则依旧没有转身,

  “就是确认你还活着吗。”宁因的语气有些冷,但有些心疼,她是一手带着周则的,看着她从跌落谷底重新爬起来,然后越爬越高。

  周则难得的笑了一声,转身的时候,看着宁因,“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能蹦能跳的,说不定你元旦的时候,帮我接一个晚会,我都能搞下来。”

  提起这事,宁因一言不发,难得的没有开口。

  周则最近双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醉生梦死,但她都快忙的焦头烂额。

  特别是阮羌出现在她面前,以小老板的姿态发挥口令。

  那可真是格外猖狂。

  “嗯?你真的接下了?”周则看她半天都没有回话,以为她是心虚。

  “没有。”宁因的语气有些欲言又止。

  周则这才记起现在自己在外面的名声,电视剧连外面的高中生都不知道,现在靠在同性接吻照出圈,这滋味怎么说呢,除了出圈的tag不对,剩下哪些都好。

  “也对,现在应该没人愿意请了。”周则太清楚圈内人的弃之蔽履的德行了。

  宁因再一次动了动嘴唇,后来又想到了什么,低下了头。

  不过这次的欲言又止却被周则注意到了,她一向讨厌这种温吞,藏着掖着的行为,开门见山地问:“你有事说事。”

  “昨天,阮羌找我了。”宁因犹豫了一阵,索性直接开口,“她查出来散播消息的人是谁了。”

  这句话将周则拉回了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她皱着眉头问:“谁?”

  “你救过的沈意。”宁因当初也没有想到,但当阮羌把视频和照片拍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不得不信。

  这个人有点出乎意料。

  周则的脑袋几乎哐当一声,过了好久,她才回神,脑子里仿佛有了一个轮廓。

  为什么沈意会缠着洛子清,为什么沈意会知道那么多。

  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在张咏手里救下沈意,会不会也是被安排好的。

  而宁因的下一句,几乎可以确定她的猜测没有错,“是她把人介绍给周童的。”

  “沈意现在人呢?”这件事能被阮羌查到,警察一定也已经查到了,周则几乎可以肯定。

  “在家里呢,她是周童出事之后,第一个发声的,现在几乎被人捧着。”宁因的语气听着不太好,“警察想要介入,但周童已经失踪了,沈意很聪明,对外宣称愿意配合调查。”

  “周童还没有消息吗?”周则有些心烦。

  她记得周童刚给自己打完电话,等她回神的时候,立即报了警。

  宁因点头,神色有些沉重。

  房间里一瞬间又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宁因才开口,“警察在周童家里找到了一个笔记本,上面记录了这些年周童的收入,以及一些银行存钱小票,还有现金。”

  “收入?”周则语气有些不解。以周童现在的地位,大可以做投资,钱生钱的办法有很多种,至于现金,更没有可能了。

  周则现在的思绪有些乱,像是摔碎的玻璃一般,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平面。

  “我和她刚认识的时候,大概知道她家庭不好。”周则揉了揉眉心,想的有些头疼,“她还说什么了?”

  宁因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她是谁,问了一句。

  “阮羌。”周则艰难的吐出了这个名字,“她还说什么了?”

  她神色正经,试图渴望宁因可以说一个有用的信息。出乎意料的是,宁因嘶了一声,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周则斥了一声。

  “说。”周则头疼的更厉害了。

  宁因下定决心,掰着手指头说“她说,你最近应该不好好吃饭,让我盯着你,然后天冷加衣服,别喝酒,房间里面的东西她已经清理完了,但走的太急了,可能有些东西没法照顾到,你要是觉得没用就丢了。”

  她的语速太快了,周则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话都已经完了。

  周则遁着她的话音,脑子里开始回想,最近这几天房间里面的种种残留物。

  带走了杯子,留下了茶叶,带走了牙刷,留下了牙膏,不止这些,好像还有留下来的洗发露和沐浴液。

  都是一些小东西,要不是这些都不好带,周则都快要怀疑,她是故意的。

  明明人走的影子都没了,却留下来了一堆东西。

  她又懒得收拾,就任那些东西呆在角落,开始积灰。

  宁因说完之后,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想要讨杯水,忽然记得没有了,索性破罐破摔,从冰箱里面拿出一瓶酒问:“你们到底怎么了?”

  “分手了。”周则耸耸肩,很坦然的接受了。

  宁因没有弄明白,问道:“就因为她是你小老板?”

  周则愣了一秒,准备想把一系列的事情和盘托出,但后来一想,还是算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宁因立即睁大了眼睛,“你不至于吧?你怕老板给你穿小鞋?”

  “这还不至于呀。”周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飘飘的。

  “你玩都玩了,考虑那么多干嘛。”

  周则哼了一声,“就是因为认真,所以才考虑这么多,而且我们之间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宁因想起小老板那脸,以及说的这些话,只想对周则,你就好好作吧。

  两个人一直呆到了下午,宁因顺便下厨做了些菜,吃完之后,便回公司了。最近她的事情太多了,临走的时候,经过周则提醒,她才记起关于周则前几个给她说的,匿名捐款给医院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只交代这事让下面的人已经做了。

  房间里又剩下周则一个人的时候,终于勉为其难的看了眼手机。

  她已经挂在网上好几天了,来来回回,和股票的跌涨起伏似的。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周则索性去了书房,准备找一下刚出道时候自己的东西,看能不能找到周童一点线索,顺便分散一下最近自己的精力。

  周则一直有一个好习惯,就是恋旧。她会把以前的玩具,买回来的玩偶,妥帖收藏,哪怕过年她也不会专门去收拾。

  她把刚出道的照片,影盘,文件全部堆在箱子里面,架在书柜上面。

  书房的光线很好,洒下来的时候,为铺在书桌上面的白纸渡了一层浅淡的颜色。

  她盘着腿坐在了地上,用抹布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然后打开了合在上面的纸盖。

  里面堆满了厚厚一层的文件,大部分都是她以前的记的东西。她一个个展开,仔细浏览,似乎也想起来了,刚出道的的时候,其实也是有不少开心的事情。

  粉丝的信件,每一次见他们时候,她们的笑脸,以及递过来的鲜花。

  她还记得第一次被粉丝接机的时候,涌上来的小姑娘,一个劲的说着喜欢。

  当天晚上她还和周童喝了点酒。

  那是她第一次喝酒,在这以前,周童说自己千杯不醉,结果信口开河的人,一瓶酒下去就醉了,满嘴的胡言乱语。

  她当时用手机原原本本的拍下来,打算等周童生日的时候放出来。

  结果两个人的关系完全没有维持到。

  周则拿起入圈的第一部 手机,试图开机,可能是放的时间太长,她按着开机键,屏幕只亮了一下,就暗了下去。

  应该是没电了。

  周则做好了这个猜测之后,就拿了充电器把手机放在一旁充。

  她大概看了看剩下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些类似于收账的感觉,她收拾完了之后,又把粉丝信件拿出来整理一下。

  好几个箱子摞在一起,周则踩着凳子,试图全部抱下来,可太高了,最上面的一个直勾勾的栽下去。

  啪的一声,洒了一地。

  她叹了声气,把所有的东西放在书桌上,准备先收拾掉下来的东西。

  里面的东西大都是她小时候的,有芭比娃娃,小恐龙,零零散散一大堆,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相册。

  周则蹲下来,捡起一个玩具,擦一个,然后放在箱子里。

  童年的东西仿佛有一种奇妙的魔力,可以让她平静下来,压下最近的心烦气躁。

  阳光和煦,洒在她脸上的时候,就连睫毛都盛着温暖。

  直到她的手放在一个因为高空落下,从中间摔成两半的哆啦A梦的时候,愣住了。

  嘴角的微笑拉直了,周则捡起地上的东西,颤着手指合在一起。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可在直面的时候,还是捂住了嘴巴。

  因为那个小玩具和阮羌醉酒时抱着的一模一样。

  她垂下手指,眼睛一直找不到聚焦点,在看到地上的纸条的时候,双手抖的更厉害了。

  仿佛打破的五颜六色的颜料一般,周则心脏已经杂乱的不像样子。

  她捡起那团纸条,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似的,打开了。

  上面的字体稚嫩,潦草,上面的字迹很轻,有些不会写的字也是用拼音代替。周则的视线轻轻扫过去,一个字一个字的拼凑,终于完整的一句话出来了。

  就算和现在的字体截然不同,可最后的名字却是一个人的。

  那个人叫阮羌。

  完完整整的一句话是:姐姐,你一定要记住我了,不能因为有了新朋友就忘记我了,我叫阮羌。

  洁白的纸条泛着黄,铅笔写的字也已经淡了,一颗眼泪落下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圆润的形状,在带着褶皱的纸上,随着纸条缓缓放下,四分五裂,形成了一朵菱角分明的花朵。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自己发刀子了呀,宝贝们,本质上它还是一个甜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