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耽美小说>夜悬黎>84、牢狱之灾

  

  这日,茶楼伙计急匆匆来寻我,道茶楼出了事。

  

  闻言我止了他的话头,先去跟阿元交代一下我去瞧瞧茶楼,很快就回来,让她一人在家仔细歇着。

  

  阿元笑说:“傻瓜,你有事便自去忙吧,我也不用你整日都守着的。”

  

  是不用整日守着,却愿意整日守着。

  

  赶到茶楼时,周诚业满面急切与我说:“欢掌柜,方才京兆府来了几十人,把楼里的上好的明前雨前以及去年秋天的新菊茶,全部都带走了,粗茶也收走了大半,这可如何是好啊?”

  

  啥?……闻言我愣住了,什么情况啊?

  

  “周掌柜,我们本分做生意,该交的税银也没少交,京兆府为何收了我们的茶?”我也摸不清头脑。

  

  “给了银子,他们说是买,给了五百两。”周诚业一脸的苦涩。

  

  真是想骂娘,七百余斤新茶,我们提了五倍的价,发卖的话少说赚个七万两。五百两?连个零头都没有,这几个意思?明抢啊?

  

  我恼怒得很,要与周诚业一起去京兆府讨个说法。

  

  周诚业老道些,略顿了顿安抚我道:“咱们小民不与官斗,您切莫要发火,我二人好生去问问情况再做计较。”

  

  闻言我冷静了下来,是啊,这是渝都,我只是个小商人,怎么与他们斗?斗是不会的,却想问了清楚,五百两凭什么买那些茶?

  

  到了京兆衙门口,我与周诚业根本连门都进不去,敲了鸣冤鼓,还被门口的衙差好一顿呵斥:“府尹大人看上你们的茶,那是给你们的面子,还喊冤?赶紧滚蛋。再不走,当心哥几个的杀威棍。”

  

  毫无办法,喊冤都没门道。

  

  渝都果然大,居不易。做个小生意都能忽降奇灾,让人恼恨至极。

  

  剩下百十斤的粗茶叶,周诚业也是连声叹息,升斗小民,做点生意太难。若在往日,我大可不甚介意,可眼下却让我烦极了,每一处的生意都很重要,攒钱买药引是我的重中之重,况阿元的药都不是很便宜,没有银钱来源,我很快就会负担不起。

  

  回了茶楼,我深觉疲累,心头无助。

  

  取了些酒闷闷喝着想心事,烦闷之感变成愤愤然。眼下这般情况的话,茶楼是开不下去了,少了些进项,新的生意又无从去思考,在渝都处处受限,不免心中悲叹:早知如此,新茶就不该带来渝都……

  

  小星星清脆的嗓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听她一贯的响亮声:“欢歌,又见着你了,咱俩真有缘啊!”

  

  废话,你来这茶楼见着我有什么稀奇!

  

  这些日子她没少来茶楼,但凡见着我时,都要缠着磨着要我给她冲茶,道小二的手艺不如我。她可真是……真是大大的烦人精。

  

  “咦,你们茶楼也卖酒吗?”

  

  她见我喝着酒,毫不见外地取了杯子,自己倒了一盏饮下。

  

  “哇,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好喝,比御……比我家里的酒好喝多了。”

  

  这小丫头喝了一杯,星星眼都瞪圆了不停地赞叹着,又自顾着续杯,仿佛喝着什么仙酿似的。

  

  “好喝你也别喝那么多,你才几岁,未成年少女!”我瞥她一眼拿过酒坛子,点她一句。

  

  这可是极品千日醉,入口爽滑酒香醇厚,后劲儿却足得很,酒量不行的喝几杯就倒了。

  

  小星星见状更是不依,硬是要喝,我没心思与她争夺,反正她带了小厮丫鬟,自有人能带她回去。

  

  罢了,随她好了。

  

  果然不多会儿这烦人精就喝多了,她的丫鬟背着她离开。我便去酒坊了,茶楼出了这么大篓子,酒坊我也不甚放心,不知能不能安稳做买卖。

  

  酒坊倒是无事,我只交代杜如川他们,若是再来官府之人过来抢清酒,也不必与我回话了,直接都砸掉烧了就是。

  

  渝都做不下去生意的话,就回上阳郡,人总是得找条路活下去的。

  

  想起年初做决定时,只想着京城渝都的物价高出许多,在这里定能多赚点银子的。确实没考虑太周全,竟不知天子脚下,有如此横行无忌的官员,哎!

  

  挥去心头的不快,收拾好情绪,归家去见阿元,这些事也不与她讲的。

  

  一到家见到阿元,阿元便问了茶楼是否有何事?我笑着说:“来了几个人,强行买走些茶叶,不是什么大事。”这事便算过去了。

  ·

  

  第二日我去茶楼与周诚业安排余事,与周诚业商量了,将剩余的粗茶叶都卖去药铺,而后茶楼关张,打发他领着人回上阳郡去。

  

  我们还未商量完,几个衙差气势汹汹闯进茶楼来。

  

  有一人指着我说:“就是他,公主昨日就是与她喝酒的。”

  

  什么公主?我可不认识。

  

  衙差二话不说抓了我就走,我自然不肯,与他们动了手。几个人还不能很轻易的拿下我,虽有日子没与人动手过了,十数年的身手仍是在的。

  

  “大胆,京兆府拿人,你敢拒捕?”其中一人厉声吼着。

  

  “为何抓我,你们京兆府抓人总得说个道理出来吧。”我不甘示弱,无缘无故什么意思啊?

  

  “你与我们去了堂上,大人自会问话!”说着他们竟拔了刀。

  

  “好吧,我与你们去,先容我与伙计说上几句话。”我与领头的衙差说罢,转头对周诚业交代,切莫告诉阿元我被抓走之事,若晚些我未归,便告诉阿元我得了血芝草的消息去寻药引去了,千万别担心。

  

  衙差不停催促,时间不够,我只得简单说那么几句,而后被押带着去了京兆府衙。

  

  这里的官阶我不甚明白,京兆府是管京城治安的我却是知道。这京兆府大概与我八字不合,昨日抢了茶,今日又抓了人。真真是,莫名其妙!

  

  府尹是个很精的人,眼神贼亮,官威也大,二话不说先打了我五板子。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屁股火燎燎的疼,胸中积攒的郁气更甚了几分。

  

  而后才听到府尹厉声的吼问:“大胆刁民,你把公主藏到何处了?”

  

  “我不认识什么公主。”你抓错了人吧,昏官。

  

  府尹一示意就有衙差拿了画像给我看,我一瞧,这不是烦人精小丫头长星吗?

  

  “这位大人,我认识她,长星小丫头嘛,昨日还与我一起喝过酒的。”我也不隐瞒,为自己辩白着:“昨日,长星去茶楼与我喝了几杯酒,不过我们喝完酒后她醉了,就被丫鬟背着回家去,我可没藏她的。”

  

  府尹骂我大胆,竟敢直呼当朝长星公主的名讳,无礼至极。又打了我五板子,嘶,真特么疼!而后又是一大通的盘问,我都交代了,从认识这丫头到昨日见过的数次,老老实实说了。以免这府尹抖他的官威,让我受罪。

  

  果然也没好果子给我吃,问完又拷问我,对我不知公主下落的答话很不满意,我又被打了三十板子。生生打在臀部,疼得要命,冷汗湿了衣衫,我察觉屁股上火辣辣的疼,整个身后已经麻得没有知觉了,血腥味也浓郁得很。

  

  真是难过,怎么摊上这莫名其妙的事?

  

  我再怎么解释这府尹都不信,他一口咬定公主是因与我喝酒后方才不见了的,且奉劝我快交代公主下落,若再顽抗,圣上一怒,我有几个脑袋都保不住,云云。

  

  我也想交代,可我真不知这烦人精在哪。

  

  最后我无力又疼得要命,差点哭出声,气息奄奄说了句:“早知道她是公主我搭理她作甚。”

  

  随后我就被丢到京兆府的牢房里。脏兮兮的牢房,我根本没力气嫌弃环境恶心,冷汗津津,屁股往下都失去知觉,心中莫名的悲伤。我该怎么办?

  

  一朝之间,人事无常。

  

  那什么烦人精怎么会是公主?怎么好端端的丢了呢?

  

  人丢了这衙门得赶紧派人去找才对啊,我这可算是白白受了无妄之灾!若烦人精找不到了,我真被……那丢下阿元可怎么办?阿元……我的阿元她,该怎么办啊?

  

  我只觉悲伤不已,不禁落下泪来。

  

  不知道周诚业会不会想法子来探监,我得仔细嘱咐他几句,不能让阿元得知这些。

  

  然而,不多会儿我从狱卒那得知,府尹下令不许人探望我。我瞬时心死如灰,难过非常。气愤着这好坏不分的庸官,恨不能骂他祖上十几代,什么昏官啊,调查不清探望也不许么?

  

  次日我又被提审了,堂上的官多了两人,又是一番盘问。

  

  我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们我所知的,细细回想着细节,强调那日我们只是喝了几杯酒,公主被丫鬟带走,我并不知晓去往何地。

  

  牢狱之灾我是受定了,多出的两位官员官位更高些,府尹坐在一旁。

  

  一番讯问后,我简直不知缘由又被打了个半死。真真是咒你们祖上十几代,能不能查清楚再决定用刑。什么叫茶楼卖酒不合体统?争执不过,官员两张口,我受罪收定了。

  

  我求他们让我的家仆来一见,却被告知茶楼已被封,任何人不得出入。

  

  闻言我又万分担忧起来,茶楼被封,周诚业在楼里还是楼外?不知周诚业有没有把我的话带给阿元,倘若没带到,我这一日一夜不曾归家,阿元定是急疯了。

  

  我当下就泪流满面,伤悲难掩。

  

  我不敢求他们替我与我夫人传话,恐他们忽而闯去小院,再吓着阿元。

  

  被丢回牢房里,我抓着狱卒的衣摆求他帮忙给我拿纸笔替我送信。

  

  狱卒很傲慢地搓着手指,我当然知道他找我要银子。可我哪还有银子给他,身上的外衣与荷包都被他们收走了。

  

  忖了身上值钱的就只有手指上的戒指,脖子上的悬黎珠我可是决计不能给他的。

  

  “差大哥,这戒指是小人与夫人的信物,你切莫典当了,待我出了这地方,定酬谢你百两银子。”我取下玉戒指不舍交给他。

  

  而后得了他拿来的纸笔,写好了信,说了地址让他代为送去交给阿元。

  

  两个多时辰后那狱卒就回来了,说根本寻不到我说的小院子。我心中怒极了,这么点事都办不好,真是蠢钝。面上却不能表露,好言求着他再去南街的千日醉酒坊替我送一趟信,他却万般不愿。我又写了一封信,让他去找杜如川,杜如川见信会给他二百两银子。这狱卒才狗腿地笑着说千日醉的酒他常喝,这回定为我办妥。

  

  我与杜如川写的信亦是很简单,让他替我照料些阿元,莫要担心,着人留意茶楼,若能与周诚业联系上更好。嘱咐他去金大夫的医馆与金大夫沟通,若胡商来了,药引务必买下。

  

  只是自入牢笼已第四日了,我除了每日被盘问,余事一概不许,探监的也没。

  

  被打的屁股疼得要命,幸而我未发烧,只是虚弱不堪。狱卒拿来的伤药很粗劣,我只自己偷偷撒到伤处。我与这狗腿的狱卒男女授受不亲。

  

  那什么狗屁公主也没找到,心中很是烦躁,恼恨长星那臭丫头胡闹,让我无辜遭难。也不知阿元在家如何。

  

  幸好狱卒看在银子的面子上每日给我传信,阿元并不知我的事,只是收到信后问了杜如川,缘何我走得急连行李都不收拾,杜如川替我遮掩过去了。

  

  只希望公主无事,早些被找到,好澄清我的冤屈。

  

  我很想念阿元,想早日见到阿元。希望阿元在家中不要惦记我,安安心心休养。

  

作者有话要说:

牢狱转折,莫急,下章出狱。悬黎珠要浮出水面啦,不突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