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音落下，场中的人却无人在意。
衍青还想说什么，外头便传来了喧闹声，三人看了过去，只见那几个修士已然闯了进来，还有几个狐妖的尸身也随之被扔了进来。
一见到屋中对峙的三人，修士先是一怔，又眼尖认出了连未榆，顿时变了脸色，“就是那个姓连的。”
连未榆讥笑一声，心想自己连名字都不配拥有了。
衍青见此，眼底掠过些许得意，刚要将矛头引到连未榆身上，几人又看到傅昀离也在当中，长剑所指的自然是衍青。
傅昀离挑起剑花，已然朝着那几个修士说道，“他就是小世界之主九尾狐。”
刚说完，其他修士只是片刻停顿，而后二话不说，便一同举剑朝着衍青而来。
衍青脸色十分难看，分明他早已设定将连未榆作为出阵的关键，又揣摩了人类的心思，本以为他们会为了活命，朝着同族下手。
毕竟比起杀死自己，连未榆应当更容易对付，甚至他还偏心多给了修士更高的修为，哪知他们只听到他才是九尾狐，竟然毫不犹豫联手对付他。
果然是他小看了人类了吗？
衍青这般想着，手臂上又挨了一剑，本来他才是小世界之主，此时反倒被压制得极其狼狈。
他狭长的眼睛在傅昀离和连未榆身上流转，只觉得这两个人类比起他还要更加狡猾和棘手。
而后顿了顿，衍青目光又落在傅昀离身上，眼珠微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连未榆作为妖族的警戒好似提醒了他，几乎在一瞬就朝着傅昀离伸出手，试图拉住他，然而手上一空，下一刻白光便在宫殿之中蔓延而来。
“傅昀离！”
傅昀离只来得及看他一眼，随即却被白光所吞噬。
连未榆脸色一冷，只觉得满腔都是怒意，只是他还来得及做什么，脚下却是一阵晃动。
九尾狐已然化作了青光消散在半空中，未等他们回神，眼前又是一黑，小界碎片顿时裂开。
整个空间好像在一瞬停滞不动。
傅昀离平淡地睁开了眼，四周一片白雾，寂静得空灵，好似天地之间覆灭，没有半点生息。
他顿了顿，随后低下头，脚下好似踩在了水面之上，荡出些许涟漪，只是如镜的水面之中却倒映出另一人的身影。
白衣如仙，悲悯众生。
分明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长相，可这一刻傅昀离的脸上却只染着冷意。
他像是笑了一下，随即长剑微转，划破了水面，水纹又再一次荡漾出去，那个白衣仙人散去，只剩下他如今的身影。
傅昀离弯了一下嘴角，只是顿了顿，便从灵袋之中拿出一个面具，分明是先前被连未榆所弄碎的那个，他不知用了什么方式，又将面具弄得完好如初。
面具落在脸上，将他身上的肃杀衬托得越发极致。
此时傅昀离不仅遮挡了容颜，连带着身上的气息也变得不同，这一刻他好似踏过深渊地狱，身上只剩下无尽的血气。
他微微眯起眼，随即紧握长剑，丝毫没有半点迟疑，便是虚空一划，白雾骤然散去，另一处之后的身影怔了一下，随即连忙退开几步，避过了傅昀离的剑。
分明是先前困住他们的九尾狐。
“你……”衍青骤然，正想说什么，目光却落在了傅昀离脸上的面具上，随后又是满脸愕然，有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卡顿了一下。
“鬼王！”
衍青骤然叫出了口，连带着狐狸眼睛都瞪大了起来，“你不是那谁？”
傅昀离那藏在面具下的眼睛掠过些许精光，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你当真见过我。”
他说得极其笃定，却没有指出九尾狐究竟见到的是谁。
“那是鬼王的面具，化成灰我都认识。”衍青脸色古怪，不知想起了什么，一脸憋屈。
而后又嗅了嗅鼻子，却认出傅昀离身上的气息并非鬼王的，“但你不是鬼王。”
“我自然不是。”说起鬼王，傅昀离的眼神不自觉柔和些许，原本他也只是试探一番九尾狐，毕竟妖生漫长，比起古怪的仙门，或许他能知道些许什么。
加上方才与衍青交手时对方眼中的意外，傅昀离便猜测狐妖定然是认出他，亦或者是说，并非是这一世的他。
可比起所谓的前世，傅昀离有更在意的事。
傅昀离拿下了面具，又是那一副温润的模样，“这般说来，你应当见过真正的鬼王。”
一提起鬼王，衍青几乎是咬牙切齿，“那鬼玩意仗着修为高，跟着人族联手破了整个狐妖的碎片世界，叫大半的狐妖都重伤闭关。”
他顿了顿，盯着傅昀离的模样，好似要将他看穿一般，“你身上有那个人族的味道，但我知道，你不是他。”
傅昀离笑了笑，好似对这句话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衍青见他如此，难得短暂的脑子又恢复了过来，他眯起眼，有些狡猾，“你想要知道你前世的事？”
傅昀离应了一声，“那公子可会告知我？”
衍青冷哼道，“算计我的时候叫我九尾狐，有事相求时，又叫我公子，你们人族当真不要脸。”
傅昀离笑而不语。
衍青只觉得好似打在了棉花上，丝毫不得劲，“我可以告诉你当年鬼王的事，自然是有条件的。”
傅昀离十分谦逊，“请说。”
“再一次从碎片世界出来。”衍青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但你们必须抹去现实记忆。”
傅昀离眸色微动，抓到了重点，“我们？”
“我看得出来，你跟那个人纠缠不清，又心系所谓的鬼王，分明是要坐享齐人之福，我偏偏就不如你意。”
衍青鄙夷地看了傅昀离一眼，“二选一，失去记忆的你究竟是会选今生的爱人，还是前世的情人，结果就是答案。”
傅昀离静默了一下，垂眸掩盖住了眼中的笑意，只是嘴角却分毫压不下，“你错了，从来都不是我做选择的。”
即便是他动了心，但决定权只在那人手中，他被动着等着那人爱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