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楼宴之没再回来, 梁殊并不担心他没地方住。
但两个人到底是不欢而散，她后来一整晚都没怎么睡。
等天蒙蒙亮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眼睛上已经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她化妆技术一般, 鼓捣了半个小时也没用遮瑕膏遮住，最后不得不去隔壁敲门求助。
一大清早林菲灵还没睡醒。
给她开门的时候正打着哈欠：“昨天逛得那么累你还能起这么早？”
“昨天没怎么睡。”
林菲灵靠着门拍了拍手：“梁殊你这体能不去搞体育，留在演艺界实在是屈才。”
梁殊笑着耸了耸肩：“我当年也学过几天的武术散打, 你别说，我们老师都可惜，说我开蒙太晚了，不然肯定要拿些奖牌的。”
“行了, 就你最会贫, 先过来吃早饭, 昨天给你买的糕点还在我这。”
林菲灵跟着梁殊吃了两口早餐, 才想起问：“你昨晚怎么没睡？”
梁殊：“我昨天看到《哑剧》的剧本了, 很好看, 里面有几个角色我很心动。”
《哑剧》剧本？
林菲灵听见这话却皱了皱眉，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最后脑海中灵光乍现, 忽然想起来了。
林菲灵：“昨晚进你房间的是楼宴之？”
她昨晚睡得迷迷糊糊, 忽然想起自己把给梁殊买的小糕点也一起带自己房间来了，想送过去, 推门出来就见一个人进了梁殊的房间。
《青山谣》剧组有一半都住在这一层，她以为是剧组的人有事情找梁殊谈，就没去敲门。
现在仔细想想。
那人的背影和楼宴之完美重叠。
梁殊想解释, 但说到这事的时候林菲灵的化妆师刚好进来, 她也不好继续多说什么, 只能被迫点了点头。
林菲灵轻咳了两声, 完全是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梁殊：“我想争取个配角演演，只可惜女一已经定了，不然也挺适合你的。”
林菲灵连忙摆手：“可别，我一年最多就拍一部，今年的指标完成，过一阵我要回欧洲了。”
梁殊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我之前看网上说你和郑姿容一年连撕两部资源，原来都是假的？”
“网上的传闻听听就好了，也没几个是真的，我要真有老郑那工作狂的劲，我们天光的樊总过年不拜佛，改拜我。”
梁殊‘啊？’了一声，反应过来林菲灵在说什么，忍不住哈哈大笑。
——
澳门电影节开幕式。
梁殊这次是跟着剧组的车一起过来的，一众人下了车就被拉去走红毯，警戒线外闪光灯已经连成了一片。
还真是热闹。
梁殊把自己位置摆的很清，她就是来打酱油的，所以也没像前面走过去的那些女星，走在红毯上刻意磨蹭，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营业样子，朝着镜头打了两声招呼，拿着签字笔签了个名字就下去了。
林菲灵比他们动作快，但因为去年澳门电影节她是特邀主持人，这会儿还要去后台做将近半小时的专访。
梁殊就提前跟着剧组的人在下面落座。
“来来来，坐这边，我特意给你和菲灵姐留的座。”
梁殊刚走过去就看见韩漾漾在朝自己招手。
她是《青山谣》的女三，剧里是村里的大学生村官，电影里演得热心肠，现实里也是个很热闹的人。
梁殊刚坐过去，一口水还没喝下肚，就听她开始八卦起来了。
韩漾漾：“听说了吗，这次我们剧组能来，都是借了菲灵姐的光，没发现我们剧组少来了几个人吗？”
“曲菲？”
梁殊今天跟着剧组的车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曲菲没来。
韩漾漾眼睛里亮晶晶地：“对，还有之前和你在剧组闹过矛盾的那个，来之前本来都发朋友圈炫耀了，但剧组压根没买她的票，导演说也不好谁都往这边带，意思不要太明显了。”
“这样吗？”梁殊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以为剧组来这边就是单纯宣传首映的。
毕竟剧组导演是章导，在圈子里也算是有些地位的。
韩漾漾看出梁殊心中所想，小声覆在她耳边说了句：“这种场合章导自己能来，把我们这么一大票人带来可不容易，但是有菲灵姐在可就不一样了，我小道消息听说菲灵姐家里条件好像也不错，天光老板都要给三分面子的地步，不过我看剧组里你和菲灵姐的关系更好，这种事你肯定比我更清楚。”
梁殊笑了笑没说话。
她是知道一些，但也不会随意往出说。
韩漾漾人精似的，也猜到梁殊这是不想说。
转头就挑了个别的话题接着聊。
“哎，梁殊，你看那边，你们老板和他的绯闻女友！”
梁殊被这一句话说得突然愣住，也顺着韩漾漾的视线看了过去，目光最后停留在了楼宴之的身上，而他的身边突兀地挽着一个女人，是一张梁殊之前从来都没见过的面孔。
她有些愣怔。
而一旁的韩漾漾正忙着八卦，没留意到梁殊此刻的不对劲。
韩漾漾：“你们老板罕见露脸，不过每次露脸都很惊艳，有这个长相不进内娱给观众洗洗眼睛真是可惜了；不过话说回来，他和韩烟看着还真像是一对金童玉女，站在那里就挺般配的。”
“谁？”
“什么谁？”
梁殊压抑住唇角苦涩的滋味，又朝着楼宴之那边看了一眼：“韩烟是谁？”
“前几年圈里面小有名气的编剧，出国深造了几年最近才回来，就是不知道现在国内的水土能不能养好这朵国外来的娇花。”
“怎么了，你怎么这个表情，你不会连你老板的绯闻女友都没见过吧。”
梁殊心想，她何止是没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但她并不想纠结这件事：“我们什么时候去看《青山谣》的电影首映。”
“啊，应该这边结束就要过去了，章导对开幕式没什么兴趣，好像已经去准备了，就等着副导演一会儿过来通知我们呢。”
梁殊淡淡地‘嗯’了一声：“是在后面的放映厅吗？我也过去看看，坐在这里太闷了。”
韩漾漾心想，放映厅不是比这里还要闷，但见周围已经没剩下几个熟人了，她也拎着包跟了过去。
前面的开幕式刚接近尾声，这边放映厅的巨幕就已经投上了电影的开场动画。
《青山谣》剧组大半的人也都是第一次看到成片，大家都异常专注。
林菲灵是最后一个过来了。
梁殊给她在身边留了个位置，她过来也没急着看电影，捏着手机就在犹豫要不要和梁殊说。
于是频频看向梁殊。
梁殊以为是楼宴之的事，她这会儿已经整理好情绪，所以只是拍了拍林菲灵的手。
“有什么事等电影结束了再说。”
林菲灵看见梁殊捏在手上的手机频繁亮起又暗下，以为她已经知道了，也就没再说什么，终于坐下安心看起了电影。
这场电影的时长有两个半小时，比起传统的商业片电影要长上很多，等大家看完从放映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林菲灵手机始终都打开着微博词条的相关界面。
她出来后第一时间又去看，就见上面的舆论已经出现了一部分的反转。
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手机也递到了梁殊的面前。
“国内的舆论环境真是差，怎么就走一次红毯也能编排出这么多的事，不过这礼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难怪广场上别家的粉丝都要扯着你做对比。”
“什么？”
“你不知道？”
梁殊疑惑地摇摇头，这个时候才想起看手机，最顶部的几个对话框始终在往出弹消息。
她只点进了其中的几个链接就明白了个大概。
澳门电影节开幕式的红毯照被同步传到了内地，其他到场的女星几乎都穿得争奇斗艳，在一众图片中反倒是她的银灰色烫金礼服比较吸睛。
热度一旦高起来，其中就总要浑水摸鱼的人。
泼脏水环节梁殊早就见怪不怪。
左不过是说她没作品倒是爱蹭。
只是之前发生了这种事海遥总要出来公关一次才行，这次的舆论却自行反转了。
凌苗苗前面还火急火燎地找梁殊，这会儿估计也看到了网上舆论的变化，发消息过来也始终都慢悠悠的。
凌苗苗：【梁殊姐，你说这次的网民怎么这么理智。】
凌苗苗：【我都披上小号准备上场帮你冲锋陷阵了，现在一进你词条的广场，大家都变成了夸夸怪，说别人都是凹造型才好看，你是随便走走就很好看；还说你这次去是带着作品跟剧组一起过去的。】
凌苗苗：【怎么我梁殊姐是头一天才这么好看的吗？明明一直都很好看啊。】
一串文字中不难看出凌苗苗的得意。
凌苗苗：【最重要的是，我之前一直盯着的那几个黑子也都没拱火，梁殊姐你说稀奇不稀奇。】
梁殊：【海遥收购了川锋，赵船儿就算是再急不可耐，也要收敛一点。】
凌苗苗被这话点的瞬间开悟。
难怪。
她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以前关于梁殊的一多半负面热搜都是川锋搞出来的，现在川锋没了，其他女演员也不会盯着梁殊黑。
难怪她刚刚在公司看到赵船儿，她脸拉的比鞋拔子还长。
不得不说。
她凌苗苗爽了，而且爽的不止一星半点。
梁殊拍了拍林菲灵的肩膀：“国内舆论环境是这样的，起起伏伏的，我习惯了，不用担心我。”
“那你等会准备干嘛去？”
“我听你刚刚和导演说你不准备和剧组的人一起吃午饭？”
梁殊从包里翻出自己打印好的单子：“当回代购，帮我学长代购猫粮。”
“可真行，那你去吧，有事情打我电话。”
梁殊笑着点头，但她知道自己不会因为这种事麻烦林菲灵。
挨骂的事她经历多了，皮被骂的多了三分厚，当初说什么难听的都有，她只要不在意就好了。
对。
不能在意。
梁殊想起这四个字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四字箴言，心头一直盘桓着这个想法。
直到她在猫粮店接到了一通赵闯的电话。
赵闯为了躲家里的逼婚，在梁殊的流浪动物救助站里呆了很久，平日里除了给小动物们喂喂粮，就是和王念姐姐学怎么给动物治病，等没事了他就靠在沙发上追剧。
主要追那些梁殊出演过的。
等看完了就去各个平台刷剪辑。
偶尔看到好看的cp向剪辑还会发给小马哥看，不出意外每次都能收获一串滴血菜刀表情包。
日子过得安逸，平时也基本没有什么人会来。
王念每周一要去商场采购，他呆在救助站看家，实在没事做就翻看着周围的监控视频。
这天他刚打开监控想看看后院散养的小鸡，就见到救助站围着的篱笆外鬼鬼祟祟地站着一对夫妻。
画面里的两个人不知道小声嘀咕着什么，一通说完长得有些瘦小的女人就侧着身想往空隙大的栅栏里钻。
院子里散养的小黑狗和大黄狗听见动静飞奔过去，开始朝着两个人狂叫。
赵闯以为是偷狗贼，抄着家伙就冲了出去，语气凶巴巴的：“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那里，找谁的？偷狗的？”
两个人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听说梁殊住这里，就是网上的那个女明星，我们就找过来了……”
听见是找梁殊的，赵闯更警惕了，心想可别是什么私生粉，只是这私生粉好像年纪有点大。
“找梁殊姐干嘛？快点说，不说我报警了”
“别报警，别报警，我们是梁殊的亲生父母……”
收到电话的梁殊手上的猫粮袋子‘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
语气写着难掩的震惊：“你说谁去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