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绪起盯了他一会儿,确认没事儿长抒口气,抓了两把头发又觉得自己这么紧张有点莫名其妙。
明明谢致予没什么反应。
不过——
他摸了摸鼻尖。
小孤僻没表情的脸瞧着就让他慌,眼神扫过来,总让他有种做了坏事被抓现行的感觉。
抱着哄了哄,偏头亲了亲侧脸:“不早了,困吗?”
谢致予摩挲着他的手腕,指腹轻轻地按揉着腕上的红痕,摇了摇头:“还好。”
他只是有点累,困倒是不困。
累和困是两个概念。
周绪起扬了扬眉,弯腰,一只手臂箍着他的腿弯一只手臂在腰间收紧,一把将人扛了起来。
谢致予猝不及防,扶住他的肩揪了把他的头发。
“小孤僻,”周绪起叫了他一声,“头发给我揪秃了。”
他连忙松开,又低头捏了捏他的脸,脸上的肉是软的,手感很好:“我不嫌弃你秃。”
“我秃?我哪里秃了?头发多着呢,”周绪起嗤了声,抱着人往上颠了颠:“予哥,别以为我没手。”
谢致予看不惯他这嚣张样儿,一推他的肩膀,膝盖一顶,挣扎着从他身上下来。
周绪起给他吓一跳:“欸欸欸,别乱动,摔了!”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
安全落地,谢致予刚站稳,一把将面前的人扛了起来。
周绪起没反应过来,再眨眼间人已经到顶了,脑袋离天花板隔了一段距离。
慌忙扶住身前人的肩,膝盖分开夹着人硬邦邦的腰。
他操了一声,心想这什么变态姿势,膝盖蹭着棉质外衣布料滑了两下,死活要下地。
“别动啊绪哥。”谢致予语气轻飘飘的,把人往上颠了颠,“摔了怎么办。”
听听这语气,瞧瞧这神态。
有够,变态的。
周绪起说:“我刚是这样扛你的吗?”
谢致予重获男人的尊严,边往床边走边语调愉悦地回答:“不是啊。”
走到床边突然说:“别蹭我的腰。”
周绪起揪了把他的头发:“谁蹭了?!”
“谁回答谁蹭。”
“狗。”
“反弹。”
“我也反弹。”
“反弹无效。”谢致予握着他的腿将人放倒在床上。
短裤缩上去一大截,露出大腿上的筋,周绪起此刻也不在意姿势问题了,只想着将狗反弹回去。
谢致予指腹摸过几根突起的筋,手指短暂地陷进皮肤里,起身退开的同时手掌跟着下移,握过小腿,最终圈住脚踝。
周绪起撑着床铺起身,拽过身前人,看着他说:“小狗儿。”
这人有时候真的很像条小狗,抓着他的手的时候像,红着眼眶让他别走的时候像,靠在他卧室门边睡觉的时候像,搂着他的脖子对他又舔又亲的时候像,总之都很像。
又可怜又可爱。
让人可着劲儿心疼。
谢致予看了他一眼,松开抓着脚踝的手,额头挨过去:“你才是小狗。”
顿了顿又说:“姜竟他们不有时候这么叫你吗?”
是说姜竟刘羽菲那帮人。
“呸!”周绪起看向他时停顿了瞬,过了会儿笑起来,“怎么着?小孤僻你吃醋了啊哈哈哈。”
谢致予不屑,膝盖陷进床铺,将人摁在床上。
“欸欸欸!”周绪起叫了起来,猛地弓起背,边推四处乱动的手边向后逃。
“救——”救命喊到一半被迫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予哥予哥,哥我错了,哥!”
谢致予将逃跑的人扯回来,继续挠他痒痒,边挠边问:“错哪儿了?”
“我错了哈哈哈哈哈哈救哈哈哈哈,”周绪起长腿四处乱晃,指尖抓皱床单,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谢致予眼前一晃,视线落在他憋红了的脖子上,衣服领口扯开,侧面的肩颈线显露出来,喉结随着笑一震一震的。
周绪起胡乱地揽住身前人的脖子,将人往怀里摁:“错了错了予哥,我瞎说的,瞎说的哈哈哈哈。”
谢致予收住攻势。
周绪起松了口气,紧接着下巴被人抬高,柔软的触感贴上脖子。
没等他反应,谢致予含住他的喉结吸了一口。
周绪起刚放松的指尖又陷进床垫里,舔舐的轻响传入耳朵。
他膝盖难耐地曲了曲。
谢致予牙齿咬着他的锁骨磨了磨,发现他脖子上的红蔓延到胸膛,连同呼吸起伏的胸膛红成一片。
周绪起仰躺着,察觉到锁骨上的痒意消退,伸手去拉睫毛低垂的人。
谢致予抬手握住他的手腕,周绪起下意识看过去。
捧着手里的腕子看了一会儿。
垂着眼睛的人指腹摩挲着手腕上半消退的指印,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情绪:“对不起,哥。”
周绪起愣了,胸膛起伏,起身瞟了手腕,回忆起来这是谢致予用力掐出来的。
喉结斜下方有一颗被亲出来的草莓,他摸了摸鼻子:“嗐,没事,说啥——”
话卡在嘴里,随着眼前人的低头,他反应了好一会儿,字才蹦出来:“呢。”
谢致予低头亲了亲他的手腕,温热的嘴唇印在血管中间,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下青色的脉络。
手腕正中两道筋骨忽然凸起,小臂上的肌肉线条骤然绷紧。
他动作轻柔地摩挲着两道筋中间的凹陷,舌尖含住覆有红色掐痕的皮肤细细地吮。
周绪起没明白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指尖发抖,瘦长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两下蜷了起来。
摸了摸他的脸:“别,宝贝,别这样......”
谢致予攥住企图抽出去的手,湿热的呼吸洒在不知道是被亲红了还是被掐红了的皮肤上,他睫毛垂落,怜惜又温柔地一下一下吻着。
周绪起伸手揉他的头发:“真没事,不就掐一下?”
抽不出手只能任由着他亲,可亲着亲着就变味了。
嘴唇从手腕来到指骨,舔着骨节处棕褐色的伤痕,这是很久之前留下的,仔细算来有差不多两年了。
两年了,当初明显的擦痕淡化了特别多,淡到谢致予需要仔细瞧才能辨认出这些他当初一一吻过的痕迹。
牙齿叼住指根,舌尖绕到内侧一下一下环绕着皮肤上的纹理褶皱,牙齿松了松,又叼过骨头突出的指关节,一路向下咬上指甲修剪整齐的指尖。
他看到月牙了.....
周绪起盘起腿,咬着嘴唇盯了认真亲吻的人一分钟,终于受不住了偏开眼。
谢致予姿态臣服,明明是主动的一方却散发出任人为所欲为的气息。
嘴唇的温度传递到戒指,温热潮湿,和垂下的睫毛一样湿漉漉的。
周绪起要疯了,抓了抓头发,指尖探进松紧裤腰里,紧紧盯着眼前人的脸,手指圈住动了起来。
谢致予睫毛颤了颤,听到他逐渐混乱的呼吸声喉头一紧,没有动,张嘴含住了他的手指。
又闹了一场,周绪起冷静下来之后反思了自己。
他现在怎么一看到谢致予就控制不住冲动?是不是太久没见了?
他竟然......
周绪起晃了晃脑袋,动作利索地擦了擦身上的水,弯腰套上衣服。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新婚......新婚也不能闹了。
他出了浴室,转身打开卧室的门,谢致予正靠在床头翻一本全英的小说。
“好看吗?”他整了整被压住的枕头,让人重新靠好。
谢致予皱了皱眉,任由他把身后的枕头抽起,随手把书往床头柜上放:“看得头疼。”
蜈蚣一样的英文字母差点把他淹死。
听出他的郁闷,周绪起哈哈笑了起来,弯腰拎了拎他的手腕:“小孤僻你怎么这么可爱。”
谢致予不理他,翻了个身躺着被窝里。
周绪起也钻进被窝,看了眼时间说:“我明天下午有课,你在家待着?”
谢致予问:“我不能和你一起吗?”
“什么?”
“上课。”
周绪起笑了:“当然,如果你想的话。”
“想。”
房间内安静下来,周绪起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在月光照亮的黑暗中将旁边人扯了过来。
“睡不着?”
谢致予闭着眼:“没,你快睡吧。”
周绪起知道他时差没倒过来睡不着,耳朵在枕头里压了压,强撑着精神和他聊天。
先是给他讲那本小说的大概情节,迷糊中一边哄着喊宝贝一边找了个话题问:“大学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谢致予回答。
周绪起笑了笑:“建筑和你之前想的一样有意思吗?”
谢致予沉默了会儿,摇头又点头:“没什么意思,真正学了之后发现和想象的有很多出入。”
周绪起睁开眼,看了他隐没在黑暗中的脸一眼:“但是你挺满意的不是吗?”
尽管和想象中的有很多出入,谢致予仍然喜欢这个他自主做出选择的专业。
虽然这个专业近几年没落了,往前十几年才是学建筑的黄金时代,但是他不后悔,他有自己想走的路。
周绪起搓了搓他的脑袋,吧唧一口亲上他的脑门:“予哥你太迷人了。”
谢致予弯了弯嘴角,突然说:“我会好好学习的。”
周绪起哎哟了一声:“那我等着看以后的大建筑师。”
谢致予嗯了声,拍了拍他的背:“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又说:“我也困了。”
周绪起听到他这么说,脑子里脑筋打了一会儿架,在静谧的房间中闭着眼睡了过去。
谢致予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心里想他男朋友长得帅身高高家里有钱,而且还不打呼噜!
不打呼噜这点实在是太重要了。
他寝室的某位室友一星期有四天夜里打呼噜,把宿舍里的人折磨得够呛。
在黑暗中描摹着眼前人沉静的眉眼,谢致予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
系里边有句话,没钱不要学建筑。
或者说这是行业的潜规则,和没钱不要学音乐,没钱不要学美术一样意思。
他有时候会想,这个专业的前景不好,他本科毕业出来比较好的结局是进设计院工作,每月以超额的工作时长和工作强度换取固定的死工资。
幸运一点,他熬个好几年、十几年,熬过初出茅庐的青涩时期,带了项目,升任领导阶层。
可是完全不够啊。
完全不够啊。
看着眼前安静睡觉的人,谢致予心底涌上巨大的迷茫和无措。
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
上了大学后,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领悟这句话的含义。
周绪起因为他和周哲闹掰,被流放到国外独立生活,说到底还是锻炼。
周哲等待石子自然打磨成玉石,然后将玉石重新供奉起来。
这是我的玉。谢致予摸着他的嘴唇胡乱地想。
我的。
全身上下都是我的。
随着长大,他们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周绪起会经历更多他从前没经历过的世界。
他没有资格经历的世界,连门槛都摸不到。
同一所大学同一个专业会出来不同阶层的人,比如周哲和莫晚。
他又想起周哲随手送的一万八一平的房子。
房子一定是经过精心挑选的,既不会太贵又有一定的价值,交通很方便户型单人住很不错。
随着莫晚离开周家那天,他把钥匙留在了卧室抽屉里。
他一开始就不想要。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眼前人的睫毛尖,指尖滑落路过脸侧,最终点在周绪起的喉间,微微用力。
五指张开,准确无误地拢住毫无防备的人的脖子,手掌隔着一段距离悬了一会儿慢慢合拢,收紧。
我的。
是我的。
谢致予想,这样的男朋友谁舍得放开啊,长得帅长得高年纪轻,有钱会说甜言蜜语能疼人,一旦意识到对象不对劲二话不说就挤出时间飞回国。
谁舍得啊。
手指骨抵住颈间凸起的软骨,手掌遮盖了脖子上的吻痕,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肤触碰到流淌着滚烫血液的脉搏。
锁起来好了。
如果能锁起来就好了。
谢致予神色不定,很轻地抿了抿唇,感受着手心跳动的脉搏。
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会喜欢上别人,不用担心留不住他。
睡着的人突然动了下,谢致予猛地清醒,松开圈着他脖子的手。
所幸没有真正用力,要不然就——
他意识到了什么,翻身坐起,睁大眼睛坐在床边,眼里带着惊恐和不可思议,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
周绪起觉浅,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撩过,他脸往枕头里埋了埋,过了大概两秒听到啪的一声,迟钝地反应了一会儿。
眼睛睁开一半往黑暗中看去,看到谢致予垂落的手腕。
“怎么了?睡不着?”
谢致予背对着他,左手攥着右手手腕没说话。
周绪起揉了把脸缓了会儿,翻身坐起来,伸手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孤僻?”
他靠近时,谢致予脊背僵硬,克制住没躲开周绪起的触碰,大力掐着自己的手腕努力平复情绪。
周绪起以为他睡不着,从背后抱住他的肩亲了亲他的耳朵。
掀开被子,将坐在床边不动的人拉着躺下,手臂用力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拍了拍他的脑袋又按了按太阳穴:“睡不着正常,时差没倒过来。”
边按他的穴位边轻声哄:“没事,不着急。”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哄下,谢致予逐渐从刚刚的意外中回过神来,缄默着闭上眼,费力地和抱着他的人隔了一段距离。
片刻,缓过神来,带着点义无反顾的感觉往人怀里埋,两手往他衣服里钻,鼻尖抵着他的颈窝深深地嗅,企图在这种毫无阻隔的亲密接触中找到宽慰和安全感。
“绪哥,对不起,”他说,“我可能有点累了。”
周绪起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道歉,注意力却集中在后面那句话上,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累了就睡觉,哥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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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们,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