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快跑!别和偏执狂谈恋爱!>第21章 我的怨种老板和他的情债

当亚瑟打开家门,坐在客厅里的王耀正从水果碗抓了一颗草莓抛到空中,听见门那边有动静,闻声转头,与此同时一颗硕大的草莓正好砸在他脑袋上,弹开,滚落在地板上。

王耀捂着脑袋,慌忙捡起地上的草莓,“亚瑟,你回来了,吃晚饭了吗?没有的话我去厨房端晚饭。放心我做了两份,你的我没有……亚瑟你的眼睛怎么,红了?”从门口路过要去厨房的王耀,忽然顿住脚步,呆呆地望着他。

“我刚哭了一会儿。”

很明显。

“你能抱抱我吗?”

王耀脑袋里立刻冒出问号,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下一秒就见哭得像只兔子似的亚瑟朝自己伸开了臂膀,湿漉漉的眼眶中悬着未干的泪珠,所以显得他的笑容勉强又让人心疼,那副模样好像自己一旦拒绝,泪闸就要锁不住盈满的苦水,要原地哭个梨花带雨似的。

这,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也得抱一下吧?王耀走上前,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于是就像是复刻了五年前的那一幕,那个一米八的男人又一次埋在自己怀里,还隐隐在啜泣。

我签的合同里还有要安抚老板情绪这一项吗?这是不是得加钱啊?王耀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后背。

“耀,为什么每次你都能看见我最狼狈的一面?”

好家伙,那这屋子里也没第三个人啊,你这个点回来不被我看见还能被谁看见。

“耀,陪着我好不好,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完了,老板伤心过度都开始说胡话了。王耀拍拍他的后背,决定说点什么让老板振作一些:“亚瑟,哭是人发泄情绪,解压的一种方式,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且现代社会节奏快,你又年纪轻轻走到这么高的位置,压力比同龄人更大一些,我也理解。但是你要振作起来,人生中碰到坎儿呢,要敢于迈过去,迈过去之后你就会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完全是鸡同鸭讲的一场对话,却还是把亚瑟噗嗤一声逗乐了,甚至彻底打消了想继续和他演戏的念头。

“你笑啦!”

王耀将怀里的人扶正,见他确实在朝自己笑,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莫名的成就感,看来我以后还挺适合做个励志演讲师。

“到底发生什么了?”他问。

“突然有些感伤,没什么。”在他还没来得及问出下一句,亚瑟先一步打断了他,“你不是说准备了晚饭吗?”

“哦对对,等一下,我去端。”

没过一会儿,王耀就从厨房里端着一盘盛着美食的盘子出来,摆在亚瑟面前,然后坐在他旁边,得意洋洋地开始介绍起来:“这个是蒲烧茄子,你把汤浇进去吃起来会有点像鳗鱼饭,这个是糖醋里脊,口感上很像我上次给你做的荔枝肉,这个就是普通的青菜,我加了一点蒜蓉。别看着我了,快尝尝好不好吃。”

亚瑟接过他递来的勺子,拌着汤汁吃了一口,甜丝丝的茄肉立刻化在口中,还带着浓郁的类似烧烤料汁香味,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由衷赞叹这是他这几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茄子。

“我看你喜欢甜口的,特地多加了一些蜂蜜。”王耀嘿嘿一笑,自信心爆棚,“哦对了,你知道附近有中国城吗?我明天去买点食材回来,给你做柠檬鸡,也特——别好吃!”

亚瑟从手机的谷歌地图里调出路线,把手机递给他看。

“那不远,我明天就去采购一趟,不知道有没有卖吉利丁片和凉粉的,我还想试着做做甜品。”

王耀抱着手机一个人自言自语,全然不知道旁边有个人正对自己看得出神。


在亚瑟最初买下这套房子的时候,曾无数次幻想当未来有一天自己和心爱的人一起住进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他们会亲吻,会在房间的各处翻云覆雨,又或者窝在沙发里窃窃私语,依偎在壁炉边一同喝着一杯热乎乎的热巧,但现在他突然发觉,就只是这样单纯地注视着他自言自语,自己心里也无比满足。


在没遇到王耀之前,亚瑟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他就是那个为仇恨发狂的亚哈,怒发冲冠驾着一只小船与汹涌地波涛和暗潮深处蠢蠢欲动的莫比迪克搏斗,他一面渴望战胜敌人设下的漩涡,一面又渴望他的敌人将他毁灭。

但王耀的出现改变了一切。他就像远方的一座灯塔,让他野蛮的搏斗忽然有了一种高于残忍本性和欲望的意义——一种出于保护他和心爱的人的未来的正义的反抗。于是他不再期待仇恨吞没自己,因为他十分确信在战胜敌人的那一刻,自己生命不但不会堕入虚无,相反还会迎来一段崭新的更加光明的生活。

——王耀就是他的光,是唯一能赋予他生命新的意义的人。

所以不论别人再怎么吃惊,亚瑟从来都坚信他和王耀是无可挑剔的天生一对。


“我查了,那边有专门卖甜品食材的店。”王耀一转头,就正好对上那双正望着自己出神的绿眸,“你——不吃吗?”他指了指亚瑟面前的餐盘。

“我吃饱了。”

“你吃好少啊。”王耀一边收拾餐盘,一边有些感到可惜。

“还有一件事,”亚瑟忽然说,“后天晚上有个晚宴需要你陪我出席,我的家人也都会去。”

“真的假的?!”这么快就见家长啊!王耀放下盘子,又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紧张兮兮地望着他,“你快跟我说说你爸妈都喜欢什么?我第一次见他们,是不是要带点什么见面礼啊?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我明天出去买。”

“你别着急,后天只是一个儿童基金会组织的拍卖活动而已,并不算正式见面,你只要陪我出席就可以了。”

听他这么说,王耀一颗砰砰跳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那天晚上会发生那么尴尬的事情,以至于事后都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之前,王耀一直都挺疑惑为什么亚瑟不着急让自己了解他的家人,直到那个晚上他真的见到亚瑟的家人,才恍悟了缘由。

怎么来形容一下他当时尴尬的处境呢?大概就像一只乌鸦借了一身黄鹂鸟的羽毛,结果一张嘴是“嘎嘎嘎”叫,惊扰了一群白天鹅,最后它们不耐烦地齐刷刷展翅飞走是一个道理。

没错,从王耀入座之后不到半个小时,先是他那位真正的大舅哥带着他的妻子率先离开去和别人谈生意,没过一会儿,他老丈人也被丈母娘推着推车出去了,说是要透口气。还没等拍卖活动开始,他们长长的一条卡座上就只剩他和亚瑟两个人相依为命了,而他和亚瑟的家人加上自我介绍,统共说的话还不到五句。

虽说他们也没有直接对自己说些不礼貌的话,但就凭他们把第一次见面约在一个普通酒会上,而不是家里,而且不到半个小时就散个精光,就足以证明他们有多么傲慢,或者说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阶级壁垒”吧。王耀在心里一边翻白眼,一边腹诽,万恶的资本主义,你工人爷爷我靠自己双手吃饭,又不靠你们脸色吃饭。同时他还在心里暗下决定,等协约结束之后,他一定要带着阿尔弗雷德远走高飞,这一家势利眼不联系也罢。

“抱歉,今天让你不舒服了。”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亚瑟忽然开口。

哦差点忘了,人美心善的亚瑟还是要继续联系的。只可惜他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能长成现在这样出淤泥而不染的模样,真是不容易。

王耀耸耸肩回答:“没事,工作而已,我不在意。”

说完这句话,正好会场中心的舞台走上来了主持人,全场灯光立刻都打向了舞台中央,所以王耀一时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亚瑟脸色一沉则沉。

“他们过会儿要拍卖什么啊?珠宝吗?”王耀好奇地问,但却没有回头。

“和摩根·杜布雷特共进晚餐的时间。”

“谁?”

“一个米兰公司的法国名模。”

王耀撑大了眼睛,心想原来这也能拍卖。

“我去一趟卫生间。”

“哦,好。”

亚瑟离开后不久,拍卖就开始了,一个穿着香槟色贴身长裙的高挑女人,踩着猫步走到了台中央,裙面的银色亮片随着她每次抬腿都在闪闪发光。坐在台下近距离观看的王先生,盯着那双麦色的长腿从自己面前经过,眼睛都给看直了,毕竟男人都是下肢思考的动物,王耀也不例外。

只可惜,听着周围一次比一次惊人的拍卖金额,他也只能发乎情止乎礼了。


亚瑟似乎走得有些久了,直到拍卖结束,大家重新恢复自由社交的状态,他也没有回来。

错落有致的卡座这边还是正常聊天的状态,但舞台另一侧却已经变成大型迪厅了。会场上空飘荡着最近红得发紫的意大利乐队M?neskin的一首摇滚“Beggin’”,刚才还彬彬有礼的一群英国人纷纷在舞池中央炫起了自己狂野的舞技。

王耀坐在沙发上跟着律动十足的音乐轻轻摇晃着自己的身子,正想着要不要给亚瑟打个电话,这时,他身边忽然走来一个女人,说是亚瑟的好朋友,要敬柯克兰二少夫人一杯。

完了,我最怕的社交时刻来了。王耀只好也举起香槟抿了一口,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打算走了,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开始和他聊了起来。

“我很好奇,你和亚蒂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是大学同学。”

“那你也是哈佛商学院毕业的喽?”

哈佛?王耀听到这两个字都冒了冷汗,没想到当时亚瑟转学竟然是去了哈佛读书。但他最终只是笑笑没有回答,如果自己回答不是,这个女人肯定还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我父亲是工程师。”

“没,没有什么产业吗?”

“没有。”

女人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阵,好像是在确认他是不是在同她开玩笑,但见王耀一脸真诚质朴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最后什么也没说,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卡座。

之后王耀用余光瞄到那个女人找到其他人开始聊天,一边聊那几个人还一边不时朝他投来惊异的目光。也的确,不论是天鹅落进野鸡里,还是野鸡攀上凤枝,都够一个圈子里的人聊上半天的。

王耀本以为这下自己的耳根就能清净下来,但没想到这竟然只是开始。接下来有不下五个人都纷纷找上门来,这其中有男有女,而且话题也都出奇的一致:了解他和亚瑟的过往。王耀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出来这些都是自己老板身上的桃花债。但是他们的合同里好像也没写他要为老板处理这些莺莺燕燕的事吧!这是不是另外的价钱啊?

王耀只能在心里叫苦,表面上还要装作很有耐心的样子。

又过了十分钟,终于熬到亚瑟回来,王耀激动得朝他招手让他过来,而那群不依不饶的莺莺燕燕见到亚瑟走近非但没扑上去,反而纷纷作鸟兽散,挤作一团的卡座顿时空旷了许多,也终于让王耀得以喘息。

好家伙,这柿子专挑软的捏呗!他抓起香槟顿顿一口灌进冒了烟的喉咙里。一转头,发现背后竟然还有一个大胆的求爱者非但没有离开,甚至在亚瑟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还主动和他打了声招呼。

“路德,我没想到你也来参加这个拍卖会了,是发现了什么新商机吗?”亚瑟与他拥抱后,口吻听起来很熟识。

“你知道的,我是为了你来的 。”一头金发背梳在脑后的路德盯着眼前笑容温和的人,神情有些复杂,“我听说,你结婚了。”

“嗯。忘了和你介绍,我的新婚妻子,王耀。”说着,亚瑟伸出一只手将正在旁边吃瓜的王耀从沙发上拉起来,大方地介绍起他的身份,“这是我的世交好友,路德维希·贝什米特,你叫他路德就行。”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王耀礼貌地伸出自己的手。

“我也是。”路德浅浅握上他的手,随即松开,然而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亚瑟的脸。


他认识亚瑟已经将近十年的时间了,这十年间他明示暗示了多次,希望和他的关系能有进一步发展。一开始他只是为了迎合家族联姻的诉求,但慢慢地,他已经被眼前这个表面清冷淡漠,行事却理智果断的男人所吸引,他就像一只优雅的波斯猫每一步都踏在自己心尖上,让自己忍不住驻足侧目,好奇这层神秘又淡漠的外表下又是怎样一番迷人的风景。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结婚只是巩固双方财产的一种方式而已,所以很少有称心如意的喜结良缘,但如果他的结婚对象是亚瑟,路德维希是很愿意付出自己的时间和耐心去培养彼此的感情的。因为在他的眼里,不论是家庭背景、体格相貌还是性格的契合度,他们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相信聪明如亚瑟,也一定是这样考量的,毕竟一旦有他的帮助,对付他家里的明争暗斗都会有转折性的作用。

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亚瑟一众求爱者中离他最近的一个。

在他的计划中,很快他就应该可以摘得这朵高岭之花,藏起来据为己有。但就在这时,他得到消息,亚瑟竟然已经和别人结婚了,而他结婚的对象竟然是个和他认识还不到一年的公司小职员。

这让路德维希这样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接受着精英教育,几乎没尝过败绩的天之骄子怎么能接受得了?于是他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订了最近的机票来伦敦要问个清楚。

直到今天的宴会之前,他还一直抱着某种逻辑上解释得通的侥幸心理:也许这只是他迷惑其他人的障眼法呢?毕竟两个人的身份有着天壤之别,他们的婚姻根本无利可图,而像亚瑟这样理智的聪明人,肯定不会冲动行事。

而就在刚刚灯光都打向舞台,卡座陷入黑暗的过程中,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他美丽的波斯猫的路德维希,却看到了令他感到极度吃惊地一幕——当时,那个中国人正被舞台上主持人的侃侃而谈吸引了目光,而与此同时,他的波斯猫却化身为黑夜中的猎豹,慢慢地靠近猎物的后颈,手掌撑在沙发的边缘,极有占有欲地将人半圈在自己怀里,就在路德维希以为他要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时,那双绿色的眼睛却陡然睁开,饱含着复杂的情绪看了怀里视他如无物的人一眼,随即起身离开了卡座。

或许是他和亚瑟本就是一路人,所以单单是从那一个眼神中,他已经读到了太多情绪——委屈、不甘、痴迷、爱恋以及对自己所属物的强烈且压抑的独占欲。路德维希也非常理解为什么那一刻他要离开,只怕他当时再多待一分钟,那种过于强烈的感情会撕开他彬彬有礼的假面。

亚瑟一定是很爱他的新婚妻子,才不愿意吓到他。

亚瑟离开之后,路德维希又盯着那个中国人注意了一阵子,发现这个与世无争又呆头呆脑的小白兔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一头饥肠辘辘的野兽盯上了。而且不仅如此,面对亚瑟一个又一个追求者的挑衅,这只小白兔并没有表现出对挑衅者的厌恶以及对另一半的占有欲。这下路德维希总算看明白了,他们的这段婚姻只是亚瑟的一厢情愿。

一时之间,路德维希都不知道该替他们三个人中间的谁感到难过。


亚蒂,没想到你也会有求而不得的一天。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路德维希只会觉得是无稽之谈,因为这样的决定未免过于愚蠢了,如果他是亚瑟,他会先选择强强联合,再把自己心爱的人找个美丽又僻静的地方当作情人养起来,这样是对自己最有利且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这就是你最终的选择吗,亚蒂?”路德维希坐在对面的单人沙发上,问道。

“是的,他就是我喜欢的人。”亚瑟牵起王耀的手,爱怜地放在唇边吻了一下,满眼都是化不开的柔情。

路德维希长了张刚毅且不苟言笑的脸,看起来就像是部队服兵役的军人,所以当他的嘴角忽然破开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时,别人也感觉不到温度。

“我一直以为你是只会爱自己的纳克索斯,或者是不知爱为何物的恩底弥翁,现在看来,你是自讨苦吃的阿波罗。”

“不,他不是我的达芙涅,而是我的普绪克。”

“那就祝你幸运了,我的朋友,还有柯克兰夫人,祝你们新婚快乐。”说完,路德起身礼貌地向两位告别,然后转身消失在会场密织的人潮中。


“你们……刚在说什么?”王耀在一旁听了半天,就是每个字都听懂了,但拼在一起又不明白了,而且说句话还引经据典的,太欺负外国人了。

“他的意思是觉得我们很般配。”亚瑟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我希望我刚才那样没有冒犯到你。因为以后在这样的社交场合,我需要你偶尔配合我一下。”

逢场作戏嘛,我懂,于是王耀大方地点点头。

接下来,亚瑟主动邀请他去舞池跳舞,长这么大还没蹦过迪的王耀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可不想当众出丑,但亚瑟却说自己可以教他。

就在这你来我往,僵持不下的时刻,有个不速之客出现了他们面前。而王耀第一眼注意到的,还是那一头惹眼的红发。

“亚蒂,我有事要问你,跟我来。”说完,斯科特就一脸阴沉地走向了会馆的侧门。

“你在这里等等我,我过会儿就回来。”

“好。”

王耀注视着柯克兰家的两个兄弟一前一后离开了会场,心里升起一丝不安。或许是因为他这位红毛大舅哥长得实在太有攻击性,所以王耀一直对他心怀戒备。但既然老板都发话说让自己原地等待,那就老老实实等吧。


但这种等待只持续了两分钟,因为很快他就因为尿急开始到处找卫生间。

我记得刚才亚瑟是从这个门出去上卫生间的吧,王耀慌不择路,等跑出去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个僻静的小花园,本来想找找附近有没有服务生,结果三绕四绕,竟然把自己绕糊涂了,一模衣兜,手机竟然也没带。这下好了,别说卫生间,自己想回到会场都麻烦。

就在他围着会场的墙壁开始盲人摸象式的探索回家的路时,他的耳朵敏锐地接收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王耀一时也顾不上那人是谁了,就循着声想问个路,结果他刚穿过大理石雕刻的长廊,竟然又看见了那一头惹眼的红发。

也行吧,斯科特再端着架子也不至于指个路都不愿意吧。他正这么想着,突然见斯科特扬起拳头,朝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上去,紧接着他就听到有人闷哼一声倒地。王耀心头警钟大作,一探头,地上那个被打倒的人不是他人美心善的老板还是谁!


可能当时他也是急火攻心,等再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一个健步扑上去,把正在施暴的斯科特狠狠推倒在地,然后伸开手臂,死死护着身后的亚瑟。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干什么打人啊,你□□啊!”王耀恶狠狠地瞪着眼前又惊又怒,从地上爬起来的男人。

斯科特拍了拍身上的灰,怒极反笑,指着急得要咬人的王耀,问他躺在地上的弟弟:“你养的狗还挺忠心。”

“你他妈才是狗,有没有素质啊你!还什么受过高等教育的精英,我呸!我警告你啊,我兜里可有手机在录音,你要是再敢动手,我找媒体曝光你!”

斯科特听后觉得他这番话十分滑稽,这点小丑闻估计还没刊登就被他的公关公司给压下来了,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但斯科特最终也没跟这个要咬人的小疯子较劲,只是冷冷留下一句“算你走运,弟弟”,然后转身离开了。


“你没事吧,亚瑟?”警报解除,王耀立刻转头查看亚瑟的情况。此时一张白白嫩嫩的脸颊上竟然划开了一指长的血口子,血珠不住地往外冒,估计是那个疯男人戴着锋锐的戒指造成的。王耀心疼得手足无措,翻了半天衣兜,才找到一张餐巾纸给他捂住止血。

“你说说话,亚瑟?你这样不说话我害怕。”

王耀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但亚瑟浑身上下除了那双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转动,整个人就像失了魂的瓷娃娃,任他摆弄也不讲话。

不会一拳给打傻了吧?王耀焦急地一只手半拉半扯地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另一只手捂着被血珠浸湿的餐巾纸,刚要架着他离开花园找地方就医,忽然自己怀里的瓷娃娃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蛮力,将他反手抱在怀里——用“抱”字都不够形象,或许用“揉”字更好,因为此刻王耀整个人都被死死得勒在他的双臂之间,动弹不得。

王耀感觉到亚瑟在颤抖,所以一时间也没想要推开他,反而也回抱住了他,一如既往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清瘦的后背,给这个情绪不受控的人安慰。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在我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你都会出现?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把污泥满身的我从泥淖里拉起来?为什么你做了这么多,却不爱我?


“什么为什么?”王耀小声地问道,但却没有得到答复。

但亚瑟颤抖的身体,他的眼睛,他的双手,他浑身上下的每一块吱呀作响的骨骼都在无声地回答着这个问题。

但在一个诡异的念头冒出现之前,王耀却早早将它狠狠扼杀在心里。

——不会的,不可能,他就是受了刺激而已,我不能把他想成那种人。


在司机载着他们去医院就医的路上,王耀和亚瑟两个人都出奇的沉默。王耀绞尽脑汁想找个有趣话题,就是为了能让脸上做了简单包扎的亚瑟开心一点。但此刻他的脑子就像糊了一团浆糊,除了总是回想起刚才亚瑟抱着自己那极其失态的一幕之外,竟想不到一点有用的。

最后,王耀只能后知后觉地问出一句:“亚瑟,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太冲动了?他是你哥诶。”

亚瑟闻声转头,但却只盯着他看不出声。

“以后我见到你们一家人,岂不是很尴尬。”

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自己当时就想着怎么更解气,也没想过后果,这以后万一那个斯科特怀恨在心变本加厉,又找来亚瑟麻烦怎么办?而且以后等他和阿尔弗雷德结婚了,我又该怎么面对柯克兰一家啊!王耀抱着头,心里很是后悔。


“但你保护了我。”

这倒也是,王耀朝他点点头。

“以后我们才是一家人。”

王耀眨了眨眼,半天才领会他说的“一家人”是什么意思——等以后他和阿尔弗雷徳在一起了,亚瑟也是他们的大舅哥,那亚瑟这话的意思就是要跟他们站在一起喽,那太好了!

亚瑟见他脸色逐渐缓和下来,继续说道:“叫我亚蒂吧,就像以前那样。”

王耀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顿时觉得心里的懊悔和不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亚蒂,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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