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你是在暗示我还未与你成亲吗?

  孟临知脸上露出了震惊又尴尬的表情:“娘娘不用如此客气……”

  不待贤妃说话,王怀已经笑了:“孟大人收下吧,镯子也不贵,只是传了几代罢了。”

  贤妃附和:“是啊,只有我们王家人当个宝。”

  孟临知讪笑两声,心想你们都传了几代人了,那我岂不是更不好意思收了吗!

  谁知贤妃看着瘦弱,但手上的动作却飞快,孟临知刚要推拒,她就已经强势地拉着孟临知将镯子稳稳地扣在了他手腕上。

  闻逍看着孟临知手忙脚乱的模样,压下他的手道:“收下吧,毕竟是王大人和贤妃娘娘的一片心意。”

  贤妃也道:“嗯,都说是一家人了,别见外。”

  孟临知眨眨眼,忽然想起了皇帝刚恢复闻逍的皇子身份、把他过继给贤妃的那天,他们两人还在睿思宫的床上讨论贤妃是个怎样的人,没想到如今时过境迁,他们和王怀贤妃竟然已经成了可以坐在一张圆桌上吃饭玩笑的关系。

  这可能是皇帝对闻逍做过的为数不多的好事吧。

  看着眼前的人,孟临知会心笑道:“好吧,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

  在京城这几天,闻逍和孟临知把以前的熟识都重新约见了一遍,毕竟离开京城一年多,不得不巩固一番在京中的势力,两人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一直到了闻逍生辰这天,他早早便醒了,可意识刚从睡梦中抽离,闻逍就发觉自己怀中空空的,他迷惑地睁开眼,才发现原本睡在他旁边的孟临知不知何时已经穿戴整齐,此时正坐在床边看着他。

  一时间,闻逍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清醒着,还是仍在梦中。

  趁闻逍懵神的刹那,孟临知已经附下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语气轻快:“祝贺我们逍逍二十岁成年啦!”

  感受到面颊上温暖柔软的触感,闻逍这才确定自己身处现实之中,但骤然听到“逍逍”这个称呼,闻逍却有些面热,毕竟从小到大只有李淑妃这么叫过他。

  今日明明是他的冠礼,孟临知却偏偏用这个儿时的称呼来叫他,看着孟临知脸上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容,闻逍已经猜到孟临知就是故意逗他的,他勾住孟临知的腰将人往怀里带:“你怎么起这么早?”

  孟临知半个人压在闻逍身上,坏笑道:“你的冠礼,我可不得早点起床做准备?总不能真给皇帝抢了先吧。”

  偏偏闻逍把人扣在怀里一动不动,压根就不想起来,孟临知推了推他催促道:“快点起床洗漱,再懒床真的要来不及了!”

  “……好吧。”

  闻逍磨磨蹭蹭地收拾完坐在镜前,孟临知就站到他身后,以手为梳帮闻逍打理着头发。

  孟临知温暖的指腹在发间游走,衣物上的熏香萦绕着闻逍的鼻尖,闻逍惬意地闭上眼,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意,面上毫无要进宫面对皇帝的紧张感,孟临知戳了戳他的脸颊:“怎么着,很开心?”

  自然是开心的,闻逍曾以为他这次生辰回京,将要面对的是一出险象环生的鸿门宴,但现实却比他想象得温情得多,似乎除了皇帝以外,绝大部分人都是认真想为他庆祝生辰。

  不仅王怀、贤妃和晋王府的下人们送了生辰礼,而且齐广恤、缪一娄等廨署同僚、禁军官吏和盛方明等人也送来了礼物,甚至就连大皇子和德顺都不声不响地送了份礼来。

  闻逍通过镜子看着身后的孟临知,心满意足道:“就是忽然发现,原来我身边不知不觉已经聚集了这么多人。”

  闻逍十分清楚,这一切变化都是孟临知带给他的,他贫瘠的内心正在一点一点被补上,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在意他,或许这就是孟临知想让他感受的这个世界的温度。

  如果是原著中的闻逍看到现在的他,应该也会羡慕吧。

  就在闻逍出神的片刻功夫,孟临知已经拿出了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他的头发,还拿了一个闻逍从未见过的银制发冠放在桌上。闻逍看着发顶的发冠,想到孟临知一直迟迟没拿出来的生辰贺礼,似乎已经猜出了什么:“这是……”

  孟临知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俯下身将下巴搁在手背上,通过镜子和闻逍对视:“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生辰礼物,既然是及冠,自然要准备新的发冠,而且这可是我亲手打的。”

  “你给我打的?”闻逍看着手中精致的发冠有些愣神,“你天天与我呆在一块儿,什么时候去打一个发冠?”

  孟临知哼了一声:“你能背着我有很多小秘密,就不许我也有了?”

  看闻逍面露难色,孟临知这才狡黠笑道:“行了,其实你之前在缈州前线那会儿,我就开始准备这个发冠了,毕竟我以前也没有打银器的经验,便想着提前开始学习,当时作废了好多材料呢。”

  “……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惦记我的及冠贺礼了?”闻逍的声音有些发闷,明明那个时候孟临知还没想开,两人之间的关系别别扭扭的,但孟临知却仍然把他的事时时刻刻挂在心上。

  他拉着孟临知的手心疼道:“给我买一个就得了,这么大费周章的太辛苦了,当时打银器的时候没受伤吧?”

  “你的事永远值得我‘大费周章’,”孟临知将自己的脸贴到了闻逍面上,“除夕前两天,我把你丢在军营中,一个人提前回缈州,也是为了去完成这个发冠的最后一步。也还好赶上了,不然后面你回城,我就很难再偷偷溜出去给你准备惊喜了。”

  两人面孔相贴时,闻逍只感觉自己的心也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谢谢临知,我很喜欢。”

  孟临知叹了口气,继续帮闻逍打理头发:“你的冠礼我也不能参加,只能在今天帮你戴上我做的新发冠了,祝你鹏程万里,从今往后的每一天都能顺心如意。”

  “头也梳了、发冠也准备了,”闻逍深深看着孟临知,“一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人了。”

  孟临知手一顿,心脏猛地跳动起来,一抹绯红悄悄攀上了他的面颊,他嗔怒道:“这是冠礼,不是成亲!”

  闻逍一本正经道:“懂了,你是在暗示我还未与你成亲吗?”

  孟临知好笑地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再贫我就不帮你戴发冠了。”

  两人吵吵闹闹地收拾完,闻逍便准备乘马车前往皇宫,闻逍的及冠宴孟临知没有收到邀请,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陪着闻逍一起进宫,但他他哪能放心闻逍一个人进宫面对皇帝,自然是准备回到系统空间中陪着闻逍。

  只是还没上马车,一位廨署的官吏便急匆匆地赶到晋王府,拦住孟临知道:“孟大人,廨署出了些事,缪大人说只有您能解决,想请您现在有空的话,便去廨署一趟。”

  缪一娄知道今天闻逍要进宫参加冠礼,而孟临知不在受邀行列不能随同进宫,现在有事自然而然地求到了孟临知头上,也算是合情合理。

  若是以往,孟临知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但今天毕竟日子特殊,孟临知和闻逍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约而同地觉得有诈。

  挑在哪一天不好,为什么非要挑在闻逍及冠的这一天。

  两人对视一眼,王府离廨署不远,先去廨署探探再进宫也来得及。孟临知对着官吏道:“那我这就去廨署一趟。”

  闻逍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先陪着孟临知一同去了廨署,两人到了后才发现廨署是真的有事,只不过是一桩小事。原来是一队禁军与山上的农户起了争执,两方人马谁不不让谁,这才吵了起来。

  缪一娄被烦得不行,偏偏一方是百姓一方是禁军,他也很从中调解,思来想去只能把孟临知搬出来,毕竟这队禁军的为首之人是窦咸,而另一方的为首之人是之前承过闻逍和孟临知情的农户老陈,缪一娄希望两边人看在孟临知的面子上,能各退一步。

  看见孟临知,缪一娄顿时放下心来:“孟大人你可算来了,这事儿还得您出面调解。”

  见状,孟临知也是松了口气,不是皇帝无中生有给他们挖坑就好。他安慰缪一娄道:“放心,小事,两边人我都熟,我去劝劝。”

  孟临知大致了解了一番事情经过,考量了一番,又回到马车里对闻逍道:“你现在也不方便出现在人前,你就先去宫门口吧,我等会儿要去陈大哥家走一趟,大概半个时辰就好,等忙完抄近路直接去宫门口找你,你们务必要等到我再进宫。”

  闻逍揉了揉他的脸:“好,那我去宫门口等你,你也注意安全,别逞强。”

  孟临知笑道:“别担心,就是窦咸他们,都是老熟人了。”

  车夫驾着马车向前行去,临别前,孟临知还是不放心,又叫住盛方明再三叮嘱:“盛副将,这次皇帝极有可能会在及冠宴上闹出点事来,等会不管宫里怎么催,你们也一定要等到我再进宫啊!”

  盛方明谨慎点头:“孟大人放心,外面人多眼杂,只要我们不进宫,皇帝也不敢在外面做什么。”

  车轮滚滚,车架向着皇宫缓慢行进,看着身后孟临知越来越小的身影,闻逍忽然觉得心口一紧,他喉结滚动压下心中的不安,甚至还少见地同盛方明玩笑着缓解自己的情绪:“原本不觉得有什么,谁想被临知三番五次这么一说,反而有些心跳加速了。”

  “孟大人也是担心殿下,”盛方明道,“殿下放心,我们都会护您周全的。”

  闻逍摇摇头,他有一种诡异的直觉,总觉得皇帝不会在这次宴会上对他做什么。及冠宴,他是绝对的主角,如果皇帝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对他下杀手,那岂不是太明显了?与皇帝一贯的伪善作风完全背道而驰。

  即使皇帝要对他做什么,他在宫中也培养了不少眼线,被皇帝得逞的可能性也不大。

  那为什么还会不安呢?闻逍揉揉额角,可能是被身边紧张的气氛传染了吧。

  就这样,闻逍揣着这份不知从何而来的不安和诡异的感觉一直到了一个时辰之后。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闻逍的脸色也逐渐变得越来越难看,说好的半个时辰呢——孟临知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