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场下入畑教练和沟口老师聊的热火朝天, 场上秋月潮汐的喘气声愈发粗重，视线有些虚虚实实，全身肌肉都隐隐作痛。
哨音一吹响, 此刻有些痛苦的打球过程还在加码。
以往换成京谷贤太郎上场，所有人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强调, 不要莽撞, 不要抢球。
可这次，入畑教练反而让他放手大闹一场。
“戚, 就为了这个小鬼吗？！！”
京谷贤太郎的表情更加阴沉, 扫了眼狂喘气的秋月潮汐，重重咋舌，脸上的不满都快溢出。
都这么重点关照, 明显就是对他高二寄予厚望。
“啧。”京谷贤太郎再次不耐地砸舌。
“哈———哈———”
秋月潮汐已经没空思考京谷贤太郎看自己的目光里带着什么想法，现在光是思考和奔跑就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心神。
京谷贤太郎本就不是个多么听话的人，如今拿到入畑教练的首肯更像是得到了免死金牌一样，他极力张扬着自身的存在感，全身心地呐喊。
让我上场！！！
与狼狈不堪, 精神萎靡的秋月潮汐成就了鲜明的对比, 他自信昂扬, 有着舍我其谁的冲天傲气。
“哈哈, 真精神呢！”入畑教练满眼欣赏, “嘛……就是太冲动了，所以我还是更看好秋月成为王牌啊，给你个机会，让你驯服他啊！”
在这个毕业季, 及川彻想要送给秋月的, 是成为王牌的傲气和拿冠军的自信, 而入畑教练，则是送给了他另一手武器。
“以后压不住京谷可就麻烦了啊。”
“嘭————”
在球场上无所顾忌的，京谷贤太郎抢在秋月潮汐面前高高起跳，用尽全力奋然扣球。
“嘭———pang———”
再次得分。
秋月潮汐眼睛睁大，就这么呆呆仰望着他高飞的身影，在耳朵里全场静音，唯独他击球的声音沉闷至极。
“啊……抱歉。”
谈不上是不是故意的，在未刻意压制本性，长时间没摸球，京谷就是会急不可耐的抢下进攻的机会。
我要进攻！我要扣球！
秋月潮汐听到他心底的呐喊。
手指垂落在短裤边上微微蜷缩，胸膛还在剧烈起伏着喘气，秋月潮汐敛眸，半闭的睫毛落在脸上留下阴影，轻轻地回应：“…没事……”
有些弱气的回答。
“被困住了呀。”
身处台下更能看清局势，就连京谷贤太郎都能明白的事，但此刻的秋月潮汐还在迷茫。
“球交给我，让我得分”这种话他也曾经在合宿时对及川彻说过，但言语和行动是两回事，只有真正的迈开步伐，你的成长才会有实质性的飞跃。
咔哒……
“我要成为首发！”
咔哒……
“全都交给我吧！”
咔哒……
“我们一定能赢下这场比赛！”
秋月潮汐筋疲力尽地垂下脑袋，看着自己的汗水一颗一颗地砸在地板上，感受着跟腱传来的酸楚，被极限跑动热气上头的脑袋终于有了一丝的灵光。
我好像很久没说过这种话了……
潜意识里已经给自己划上了刻度，只能到这，赢不了的……
出了宫城，井闼山，稻荷崎……数不清的强队都在那，那个冠军似乎不是自己能拿到的。
不过这种快到极限的感觉，还真是痛苦的令人有些怀念啊。
秋月潮汐艰难吞咽了下口水，缓解自己仿佛干涩的快撕裂的喉咙，有些苦中作乐的想，而目光再次定定看向对面，更准确的来说，是中岛猛。
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是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在球又一次落到他击打点的时候，在面前又是一座又一座的高山的时候，秋月潮汐右手挥动的像鞭子，狠狠扣球。
“嘭————咚————”
意外又没那么意外的，这个力量角度已经疲软的排球被拦网打回己方球场。
下落了……
啊……又要失败了啊……
排球轻盈的旋转，一帧一帧的仿佛定格动画一样，那双琉璃一样清透的眼睛就这样注视着，注视着，注视着。
……
微风吹过四季，花朵在烈烈朝辉的照耀下肆意伸展枝桠，一个幼童仰起脑袋，用着稚嫩的童音清脆地回答：
“可我要碰到月亮！”
……
月亮啊……
此刻他的双眼还像孩童一样澄澈，即使在阴影下也像星星一样熠熠生辉。
排球在他身旁下落，比分板上的计时秒钟缓慢跳动了一下。
“咔哒。”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秋月潮汐在下落时的右腿突然伸直，绷紧的肌肉带来刺痛，全场仿若寂静，绿红白三色拼接的排球分毫不差的落在他的右腿之上，反弹高升。
那一刹那，秋月潮汐比任何人都知道———
那一球，它究竟有多么的重要。
“再来……”
“一球！！”
他声嘶力竭地大喊着，卸去满身的疲惫和阴霾，浑身上下散发出狩猎者的气息。
排球高升，及川彻腾空而起，奋力一传，秋月潮汐再次高高腾飞，像是自由的鸟儿突破了四四方方球场的束缚，全身心都在呐喊着：
这是我的球！是我得分的一球！
“嘭———”
这一球很重要，一定比什么都重要！
“哔”
……
“哐当。”
酸奶从贩卖机里掉落，岩泉站在路边一双手插兜看着及川彻慢悠悠地从取物口里拿出酸奶，眉间蹙在一起，脸上依旧是在赛场上的那种严肃的神情。
“嗯？iwa酱～你怎么还在生气啊，明明小潮汐还跟我道谢来着。”及川彻有些没有正形的来到岩泉一身边，拿出另一盒牛奶放他眼前晃晃。
岩泉一一把接了过来，愤怒的将吸管插了进去，还有些替秋月潮汐愤愤不平：“虽然知道为什么吗？但你第一局那样也有些过分了吧！万一他真被打击到了呢！！”
“啊呀啊呀～原来小岩的脑子也能想明白吗？”刚说完这欠揍的话，及川彻就看见岩泉一满脸怒火提着拳头就要揍他的模样，赶忙讨饶。
“我这不是对小潮汐有信心嘛～”
“那也太逼他了吧！”
“哦呀哦呀，他马上可是要同时接替我和你的位置的，当然要来波特训啦～”
说的话依旧没有个正形，眼看拳头就要落在头顶，及川彻赶紧说出真话：
“只有一局啦，如果小潮汐没有赢过中岛的话，后两局就会认真打了。嘛……我还是很相信大家后两局能扳回来的，而且就算第一局失败了，中岛在和小潮汐的较劲中，体力也下降了不少，到时候把秋月换成国见或者小狂犬，我们这边的体力优势也会更大。”
好歹队内有四个三年级，及川彻也没有心大到拿可能会成为剩下所有三年级的最后一场比赛胜负来赌，在准备这样做时，就已经拿出了解决方案。
“主要是机会很难得啦，只有正式比赛更能压迫小潮汐，对方还是马上要毕业的擅长空战的中岛，多难得啊这种机会！”及川彻后尾音语调上扬，在岩泉一面前特意强调自己的机智。
那悬在他脑门上的沙包大的拳头，最终还是落在了及川彻的头顶。
“好痛啊！小岩！！”
“笨蛋！我问得明明是输了秋月怎么办！！”
飘飘然的及川彻眼睛一下子变成豆豆眼，轻轻眨了两下，脑袋慢慢歪头：“诶？？我还没说吗？”
“笨蛋！！”
这声大喊惊动着屋角的黑鸟扑腾着翅膀飞离。
“当然是跟他说开，在给小潮汐鞠躬道歉啦～”
“当着电视直播的面？”
“诶？！我都忘了还有这个了！！”
“……算了，今天别看太晚了啊，明天还要比赛。”
“知道了知道了，小岩你越来越像我妈妈了。”
“混蛋及川！！！”
……
两局比分27v25，25v22，和久谷南就此止步半决赛，五名球员的高中生活也到此画上句号。
这个队伍里有五名高三学生，三年的奋斗，最终他们还是没能走出宫城县。
而属于中岛猛的这三年的时光，他不知该如何衡量。
一年一年的努力，一年一年的进步，他们最终还是被困在了宫城。
“我好想好想……继续比赛啊……”
眼泪顺着仰起的脑袋留到脖颈，那些死死忍住的泪水顷刻间决堤。
无论怎样，以后，我都要继续打排球！
中岛猛做了自己未来的决定，大踏着步子拍了拍还在哭泣流泪的队友，强忍着泪水，满脸坚毅的走向前方。
以后的以后，他还会打无数场比赛。
但这个秋季，这场比赛，只此一次，不会重来。
……
“喂，你今天被秋月那一球吓住了吧？”
这么大胆对着小狂犬敢直接A上去的也只有矢巾秀了，他们俩被花卷贵大指挥着来买赌输的面包。
蹲在售卖机前等着面包掉落的京谷贤太郎浑身一颤，立刻回头凶巴巴地否认：“我才没有！”
“都红到脖子了。”
“哈？？！！”
在凶恶的语气，都挡不住京谷贤太郎满脸藏不住的羞恼，那不可一世的乖张神情都在红彤彤的脖子衬托下显得稚气起来。
矢巾秀怀里抱着面包，用着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好好好，你没有。”
“我真没有！”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