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知很清楚的意识到, 时绥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小心,又真诚。

  如果他只是单纯看到这些时绥藏起来的东西,他会觉得时绥没有对两人的感情报以期望。

  可是前几天, 他问时绥为什么最近学习这么刻苦, 时绥说他要考进年级前一百。

  时绥在努力奔向他。

  努力学习, 变得优秀,努力跟他在一张成绩单上,努力让两人拥有共同的未来。

  陆淮知看着手上被人用透明胶带粘好的成绩单,小心将它放回原处。

  他懂时绥的心意了。

  ——

  一墙之隔的卫生间,时绥正坐在马桶盖上, 一脸沉思。

  他是不是牺牲太大了?

  那个抽屉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他只是想给陆淮知看压在底下的情书, 想着或许看到这些,陆淮知心情能变好一点。

  可他忘了里面还被他塞了其他东西,加油稿,纸条,就连当时因为他跟陆淮知差点打起来弄撕掉的月考成绩单也被他鬼使神差地放了进去。

  陆淮知不会嘲笑他吧?

  所以, 他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留着这些不知所谓的玩意,还拐弯抹角地去给陆淮知看。

  时绥绷着脸,一边后悔,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什么动静都没有。

  恰巧此时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是汪城在[一窝狗]的群里发消息。

  【汪汪:@ss, @陆, 你们俩干嘛去了?怎么自习到一半开溜了?】

  【汪汪:我写题写得可认真了,一转头后座空的。】

  【汪汪:你知道你们临阵脱逃的行为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创伤吗?】

  【池青:我看你自习课玩手机玩的挺开心, 没看出创伤。】

  【汪汪:狗屁!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齐思正:?】

  【齐思正:你边玩手机边笑的发抖,我桌子都跟着你的一块震, 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的?】

  【汪汪:?你到底是谁同桌啊?早知道不把你拉进来了!】

  [一窝狗]的组织加上齐思正,已经上升成了五人的群聊小组。

  【汪汪:时绥,你干嘛呢?吭声!不然杀你家来了!】

  【汪汪:还有学霸,冒泡!你两人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然后就是一连串疯狂的艾特。

  【ss:……】

  【ss:别吵,蹲坑。】

  【陆:刷题。】

  时绥猝不及防看到陆淮知回消息,心虚地往门口看了眼。

  依旧静悄悄的。

  所以陆淮知应该也看到他的回复了吧?他不是心里有鬼不出来见人,他有十分正当的理由待在厕所。

  【汪汪:你半小时前就私信我说在蹲坑,这么久还没完事?】

  【汪汪:时绥,你便秘啊?蹲久了小心得痔疮。】

  【汪汪:】

  【时绥:……】

  他很多时候真的想把汪城的狗嘴缝起来。

  要不是汪城一直私聊轰炸他,他才懒得理。

  时绥面无表情地将汪城拖进黑名单。

  他刚放下手机,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很轻的敲门声,“还好吗?”

  时绥看着门边玻璃印出来的模糊人影,咬了咬牙,把汪城从黑名单拖了出来。

  【ss:明早你给我等着。】

  说完,又把人拖进黑名单。

  时绥磨磨蹭蹭地从卫生间出来,他努力无视陆淮知关切的目光,板着脸:“看屁!帮我把辅导资料拿出来没?”

  陆淮知:“拿出来了。”

  时绥走到卧室,坐到原来的位置上,随手从那六本资料中拿出一本,推到陆淮知面前,“之前不是说要教我怎么用?现在说。”

  陆淮知顿了顿,翻开一页,讲解前,抬手将旁边的水杯递给时绥,“喝水吗?”

  时绥莫名其妙:“我不渴——”

  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瞬间臭了。

  “陆、淮、知!”时绥咬着牙,一字一顿,“我没便秘,也没得痔疮!”

  他就是在厕所马桶盖上干坐了半小时!

  陆淮知还想说什么,却被时绥很凶地瞪了一眼,“再说话杀了你。”

  陆淮知沉默半晌,凑过去,在时绥唇上亲了一下。

  时绥一下哑火,撑在地上的手都攥紧了,僵着身子没动。

  “唇很干。”陆淮知把水杯递到时绥嘴边,“听话,喝完。”

  时绥表情木木的,就着陆淮知的手把水喝了。

  两人复习到晚上十点半,时绥送陆淮知出门。

  换鞋子的时候,陆淮知随口道:“我还以为你今晚会收留我。”

  时绥靠在墙边,姿势懒散,“人挤人,你不嫌热我还嫌。”

  空调没安之前,他不会再留陆淮知过夜。

  再说,陆淮知又不是被赶出来了没地去。

  将人送到楼下,陆淮知很自然地牵住时绥的手,捏了捏他的指尖,“明天见,时绥。”

  这个点小区很安静,耳边全是聒噪的蝉鸣。

  时绥感受着手上的触感,耳朵红红的。

  陆淮知随便牵手或者亲人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这是小区楼下,万一有人晚归经过看到怎么办?

  真是胆大包天。

  时绥一把将手抽了出来,在裤腿上擦了擦出汗的手心,冷酷道:“快回去吧你!”

  说完,毫不留情地转身上楼。

  陆淮知在楼下站了会,听到一声门关的闷响,才迈腿往外走。

  可走了几步,他脚步顿住,转身抬头往上看。

  四楼某一户的阳台窗户开着,上面隐约露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

  不过他刚看了一眼,那个脑袋就簌地矮了下去,消失不见。

  陆淮知拿出手机。

  【陆:晚上别亮着灯开阳台窗户,会有蚊子。】

  几秒钟后,四楼的窗户哗啦被人关上,力道大的几乎震碎玻璃。

  ——

  陆淮知回到家,看着黑漆漆的客厅,把灯打开,在沙发上坐了一会。

  他给时绥发消息自己到家了,对方没回,可能是洗澡去了。

  陆淮知站起身,习惯性俯身将沙发上的枕头摆整齐。

  片刻后,想起什么,又把手放下,让枕头自然地歪到一边。

  时绥有次跟他提起,觉得他家的客厅太冷清了,连沙发枕头摆放的样子都规规矩矩,看着压抑。

  上次时绥在沙发上跟糖糖玩了一会,全程没有碰枕头。

  现在,枕头歪在一边,瞧着似乎真的多了丝人气。

  陆淮知直起身子,准备回房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卢婕穿着一身正装,还在打电话。

  “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有事,李总我们下次再约,好的好的,再见。”

  她脱掉高跟鞋,换上舒适的拖鞋,一抬头,才发现陆淮知在客厅。

  卢婕面上忽然有点不自然,“你回来了。”

  “嗯。”陆淮知上前接过卢婕的包,“妈,你不是说可能半夜才回?”

  陆淮知温和的语气消弭了卢婕心底那点别扭。

  她坐到沙发上,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回道:“你不是说让我早点回来?我就把那个饭局推了,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陆淮知怔了怔,挺直的肩背一点点放松下来。

  那只是他随口一说,没想到卢婕真的会在意。

  在以前,卢婕向来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的。

  很凑巧的是,今天是时绥坚持让他回家。

  不然,他可能就这样错过了。

  陆淮知偏头,遮住眼底泛滥的情绪,很轻地呼了口气,“妈,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煮碗面。”

  卢婕也意识到了什么,忽略心底的酸涩,含糊道:“嗯。”

  等陆淮知进厨房,她补了一句:“我包里也带了点心,等会一起吃。”

  这点心是隔壁市的特产。

  陆淮知回头,唇边泛起了笑,“好。”

  ——

  周五下午,时绥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座位,总感觉不习惯。

  “时绥,别往学霸座位上看了。”汪城都数不清一个十分钟的课间,时绥看了多少眼了,“学霸不就去送他妈去高铁站?明天你就能见到人了。”

  时绥收回目光,没说话。

  他刚刚只是有一题不会,下意识想问,一转头却没人,那种突如其来的失落感让他很不适应。

  他好像真的习惯陆淮知一直在他身边了。

  陆淮知不在,仅仅一个下午,他哪哪都不顺心。

  汪城瞅了他一会,“要不我坐学霸位置上顶一会?瞧你跟丢了魂似的。”

  说完就准备拿下节课的书过来,却被旁边的齐思正按住。

  齐思正被他吵的脑瓜子疼,“你消停点,你去时绥只会嫌烦。”

  汪城悻悻坐回去,“我只是想让他别臭着脸了。”

  齐思正想说,时绥不一直这种脸色?不过残存的理智让他住了口。

  陆淮知不在,都没人能管着时绥。

  “要不,我问问学霸到哪了?送人也不需要一下午啊!”汪城说完就准备掏手机,却被齐思正制止。

  “我看过陆淮知的家庭关系,爸妈离异,他跟妈妈关系应该很亲厚,不然不会请假去送。”齐思正说,“你别想着把人催回来,给他们点相处时间。”

  汪城一下被转移注意力,“难怪,我都没听学霸提起过家里人。”

  他八卦道:“当初学霸转学的时候,大家都传言他家很有钱,是陆淮知的妈妈有钱?还是爸妈都有钱?”

  齐思正皱眉:“这我哪知道。”

  汪城又转头看向时绥。

  时绥:“看我干嘛?”

  汪城纳闷道:“你们平时天天凑一块,没点小道消息?”

  时绥顿了顿,“他妈工作好像很忙,至于他爸——”

  时绥完全不知道陆淮知爸爸是什么样的人。

  此时正好上课铃响,几人的谈话就此中断。

  上完下午最后一节课,时绥没留下来上晚自习。

  他买的空调今天配送,他得回去看着。

  时绥在街边随意买了个煎饼,吃完一半,另一半放回塑料袋。

  最近天气太热了,都没什么食欲。

  夏天天黑的也早,等他走回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时绥拿着煎饼袋子,另一手去书包里拿钥匙,摸索出钥匙后,他刚上一节台阶,忽然发现有点不对。

  时绥往左偏头,正好跟树下黑暗中站着的陆淮知对上了眼。

  时绥:“?”

  陆淮知站在这里扮鬼吓人?

  没等他开口问,手机响了。

  是空调师傅的电话。

  “你到小区门口了?我正好在,我来接你。”

  时绥把煎饼果子跟钥匙一并交给陆淮知,“我去门口接人,你先上去帮我开门。”

  他这个老小区没有空调,他跟师傅两个人一步步将空调搬上去的。

  不过上到二楼陆淮知就来帮忙了。

  时绥跟师傅说清楚安装位置和空调外机的摆放后,才空下来管陆淮知。

  “你怎么来这里了?”时绥擦了把额上的汗,“你妈走了?”

  陆淮知嗯了一声。

  时绥察觉到陆淮知话都比往日少了。

  他下意识以为是亲人离开后不适应。

  时绥刚想说什么,卧室的安装师傅突然高声问:“小伙子,你卧室在哪打孔?”

  他只能先应了一声,“我马上过来。”

  不过他没立即过去,先将客厅的吊扇打开,“你坐沙发中间,那里风大。”

  说完他就准备去卧室,可走了几步,又回来,“你吃饭没?”

  陆淮知顿了顿,“没来得及。”

  时绥把桌上塑料袋里的一半煎饼塞陆淮知手里,“加了鸡蛋,里脊和火腿,我吃了一半,味道不错,你吃不饱自己点外卖。”

  刚说完,师傅又催了一句,时绥立马转身过去。

  陆淮知本来不怎么饿,可听了时绥的话,好像真的闻到了煎饼果子的香气,也有了食欲。

  等空调安完,陆淮知的煎饼果子也吃完了。

  师傅走后,时绥立马招呼陆淮知过来,“你来感受一下。”

  两人一块站在空调底下吹了会凉风。

  时绥眼睛亮亮的,“是不是还行?功率不大,不过放卧室够了。”

  陆淮知的情绪被他感染,眼底也有了笑意,他将时绥下巴坠着的汗擦干净,“嗯,很凉快。”

  时绥去冲了个澡,用毛巾擦头发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刷了个牙。

  等刷完,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点刷牙很离谱。

  他用力把嘴边的泡沫冲干净,消灭证据。

  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陆淮知已经自己把之前那块写题用的板子放在床上,卷子都摆放好了,就等他回来写题。

  时绥在他身边坐下,从书包把老师发的作业拿了出来,“我把你的那份也带来了。”

  很快,房间内除了空调呼呼的运转声,只剩下纸笔摩擦的声音。

  时绥做完半张化学卷子,在一个合成题上卡了壳,有一个化学物的结构简式一直推断不出来。

  他习惯性地拿着题去找陆淮知,却发现旁边的人没写题,握着笔在发呆。

  时绥抿了抿唇,把卷子蛮横地放在陆淮知面前,指着那个化合物,绷着声:“解不出来。”

  陆淮知低头,看了一遍题目,在草稿纸上验算了一下,就开始给时绥讲。

  一题结束,时绥指着下一题,“这个也不会。”

  陆淮知也耐心地教了。

  时绥:“下边的也不会。”

  陆淮知有些无奈,抬手按了按时绥洗完头有些炸毛的发,“我没事,缓缓就好。”

  时绥这才将卷子拿了回来,把剩下的题目做完。

  今天,陆淮知没说要回家,时绥也没赶人。

  洗完澡,两人躺在空调屋,灯关了后,房间陷入一片昏暗,狭小的窗户偶尔透进来几束路过的车灯。

  时绥是侧着对着墙睡的,这样能尽量节省空间。

  他刚侧身,就感觉陆淮知朝他这边靠了靠,时绥以为是床小,可下一刻,他感觉陆淮知也侧了过来,轻声道:“我能抱着你吗?”

  很认真的询问语气。

  时绥身子一下僵了,他跟陆淮知似乎没有正经拥抱过。

  他本来想拒绝,可是话溜到嘴边,回想起陆淮知低低的语气,还是没硬下心,很含混地嗯了一声。

  亲都亲了,也不差抱一下。

  身后的人很快贴了上来,陆淮知把头轻轻凑在时绥颈间,“今天下午走的时候,我妈告诉了我一件事。”

  时绥本来觉得脖子间有点痒,可陆淮知的话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什么事?”

  陆淮知并没有马上回答,搭在时绥腰间的手收紧,将人完全搂在怀里。

  “我爸现在的妻子怀孕了,孩子下个月出生。”陆淮知声音一下变得很淡,“我妈问我,要不要回A市参加小孩的满月酒。”

  时绥愣了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淮知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拒绝了,说最近学习很重,没时间。”

  很明显的借口,可卢婕轻松接受,说她会跟那边说清楚,不用陆淮知出面。

  陆淮知闭着眼,呼吸着鼻尖沐浴露的薄荷味道,心情不像之前那般浮躁,反而无比平静,说这些话时甚至谈得上心平气和。

  “小时候,我妈依旧忙于工作,是我爸在照顾我,等两人离婚,我被判给了母亲,他依旧每个月给我打电话询问我的近况,身高,体重,学习,还会让我拍照给他看。”

  陆淮知说起这些,甚至还笑了一声,“所以当时我并没有觉得父母离婚有多不能接受。”

  “直到,我爸再婚。”

  然后,他爸的消息越来越少,他放学后偶尔打电话也石沉大海,两人彻底断了联系是在去年十月左右。

  在车站卢婕跟他说父亲小孩的生产日期时,他一下就懂了。

  他爸有了新的孩子,没多余的心力放在他身上。

  时绥听完这些,没说什么,只是转身,回抱住了陆淮知。

  陆淮知似乎比他还缺爱。

  他很小没了父母,可是奶奶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他,可陆淮知不是,他先拥有了爱,最后又被无情剥夺。

  时绥不能跟陆淮知感同身受,可他知道,陆淮知现在心里不舒服,需要倾诉。

  陆淮知将胳膊垫在时绥的脑袋下面,让人枕得更舒服,掌心揉了揉时绥柔软的发,“我不知道我爸会不会在意我没去他孩子的满月酒。”

  在所有人眼里,他应该是最懂事知礼的,可他就想任性一回。

  更有可能,他爸根本不会在意他到底出不出面。

  时绥低着头,忍着陆淮知蹂/躏他的头发,闷声道:“不去就不去,还不用出份子钱。”

  陆淮知被时绥的脑回路惊到,半晌后,无奈地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两人静静抱了一会,时绥确定陆淮知心情缓和了,把脑袋翘起来吸了口新鲜空气,推着陆淮知的肩往后,“我觉得你想闷死我。”

  可他吸了口气,又被陆淮知抱了回去,这次,特意留了片空间让时绥好好呼吸。

  时绥踢了陆淮知一脚,陆淮知还是没放。

  时绥只能接受这样被抱着的姿势,问道:“所以你之前不高兴是觉得被父亲抛弃了?”

  “不是。”陆淮知顿了顿,“只是觉得有点孤独。”

  陆淮知语气如常,可时绥还是觉得难受。

  “我不是说了管你吗?”时绥仰起头,“你来找我,我一直在这里。”

  他不会让陆淮知孤独。

  就算光线再暗,陆淮知也感受到了时绥执拗的目光。

  时绥又在安慰他。

  陆淮知刚想说自己其实没那么脆弱,可转念一想,声音压得更低:“可是连血缘都维系不了感情怎么办?”

  时绥很自然地想到了爱情。

  耳边的除了空调声,还有蝉鸣,汽车驶过马路的杂音,以及两人的心跳。

  都不平静。

  陆淮知没再继续往下问,他在等时绥的回答。

  就算时绥再次挪开话题,他也会接下,等待下次机会。

  可是这次时绥没有。

  时绥将耳朵贴在陆淮知的心口,数着心跳声。

  这次,陆淮知跳的比他快。

  在感受到陆淮知的孤独时,时绥就不想考虑那么多。

  陆淮知一步步试探,他一步步退让,两个人患得患失,挺没意思的。

  时绥抬头,鼻尖蹭到陆淮知的下巴,凉凉的。

  他知道陆淮知在看他,时绥没躲。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

  偶尔路过的车灯一闪而过,照亮两人的脸。

  陆淮知很认真地看着时绥,像是在问一个结果。

  时绥开口,嗓子有点哑,“陆淮知,你真的很会装。”

  刚刚还故意压低声音博取同情,脸上却一点不见伤感,也不知道装的像一点。

  陆淮知俯身吻了一下时绥的额头,“那我不装了。”

  他以为时绥又岔开了话题,笑道:“下次我直接再写一封情书,正式点。”

  “不需要情书了。”时绥声音有点闷,“抽屉里够多了。”

  陆淮知顺着他的话:“嗯,那不写了。”

  时绥鼻子发酸,不过他还是仰着头,定定看着陆淮知,“陆淮知,我什么都没有。”

  “我只有我自己。”

  “我可以把我自己给你。”

  时绥伸手捧着陆淮知的脸,主动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陆淮知,我们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