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假设太过于荒谬和离奇,但对于一个苦寻妻子数十年的男人而言,他的精神早就已经濒临极限。

  他好不容易燃起来的希望,让人不忍直接掐灭。

  老周道:“秋先生,您如果真的有这种怀疑的话,我让人去找一下他的个人资料,顺便再做一下鉴定。您决定吧?”

  秋文彦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从喉间沉沉地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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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知寒拿着签下的合同,并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他对旁边的助理等人道:“这段时间辛苦了,下周会给你们发项目奖金,今天就到这吧。”

  “谢谢陆总。”

  手下纷纷离去后,陆知寒乘着电梯回到酒店的房间。

  他心里一直有股莫名的烦闷感,像是积蓄着一场快要落下的暴雨。

  陆知寒莫名觉得这次让姜宁跟他出来见客户是一次很不明智的选择,但这份直觉他也不知道从何而来。

  似乎有什么可能,被他给遗忘了。

  听到门口传来门锁解开的轻微“滴滴”声,原本靠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姜宁抬起头,看到陆知寒走进来,脸上挂着魂不守舍的表情。

  姜宁随即放下了手机,“怎么了?”

  陆知寒扯了扯衬衣上紧束的领带,借此得到了一点喘息的空间,他沉沉的目光落在姜宁的身上。

  姜宁被他看得浑身发紧。

  这种一言不发的场景太过于诡异,姜宁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闯祸吧?

  难道是他刚才走得太早了?

  姜宁总觉得不可能是因为这种小事和他计较,但他还是带着点接近的意味,替陆知寒松了领带。

  姜宁道:“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合作的事情不太顺利?”

  他这段时间看到陆知寒对这次的合作很上心,时不时会加班开会,耗费了很多心神。

  陆知寒道:“刚才合同已经签了。”

  合同签了?那这不是好事吗?白纸黑字就算是想要违约,也得付一笔高额赔偿金。

  姜宁微微皱着眉头。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些不太好的片段,以前他在姜家的时候,看到姜鸿志他们谈生意,有时候搞不定就会走些上不着台面的操作。

  送房送车送女人。

  当然有的还是直接和客户搞在一起,这些都不稀奇。

  姜宁的视线在陆知寒那张清俊的脸上定住两秒,忽然,他蹙紧了眉头,“那家伙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吧?他是不是提了什么恶心的交换条件?”

  一个年龄能当他爸的老男人,看起来道貌岸然,结果居然是这样的人?!

  火气上头的姜宁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他攥着拳头就要出去找人,气势汹汹得像是一头小狮子。

  但他的手被陆知寒扯住了。

  陆知寒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无奈,“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想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有些累了。”

  姜宁狐疑,“真的?”

  “真的,”陆知寒道:“我用不着为了一个合作案搭上我自己。”

  确定陆知寒没有骗自己,姜宁走过去拉上窗帘,原本光亮的室内瞬间变得昏暗一片。

  姜宁铺好床,拍了拍,“累就过来好好休息。”

  陆知寒脱掉身上的西服,换了柔软的睡衣,躺下后一股力气掐着他的腰将他往里带了带。

  姜宁几乎是将他整个人都圈进怀里。

  “睡吧。”

  陆知寒闭上眼睛,听到姜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等你晚上醒了我们去泡温泉,那个听说可以缓解疲劳。”

  陆知寒嗯了声,放下心里那股沉甸甸的烦闷,渐进了梦中。

  这个梦实在冗长杂乱的有些离奇,他梦到了母亲去世下葬,父亲远走,那年的车祸,汽油刺鼻的气味和浓烈的火苗,家人、自由、健康全部都在离他远去,无论怎么在梦中撕扯、哭喊,他所珍惜的全部都破碎了。

  “陆知寒,陆知寒!”

  急促的叫喊声像是一只手,将他从深不见底的下坠中扯了出来。

  陆知寒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黑暗里发亮的眼睛,他恍惚了几秒,整个人就被深深地圈进了怀抱中。

  “我怎么了?”

  姜宁用指腹擦着他脸上的汗,“你刚才做噩梦了,不过现在没事了,那些梦里的都是假的。”

  “现在有我陪着你。”

  忽然,一道冰凉握住他的手指,陆知寒问他,“你会一直在的对吗?”

  “我会。”姜宁反握住那截冰凉的腕骨,灼热的吻覆于柔软的皮肤,像是道宣言一样,“我会永远在。”

  --

  那天的噩梦仿佛就像是一个插曲,陆知寒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似乎真的只是因为那天太过疲惫了。

  姜宁没课的时间会经常跑去训练中心,一来二去,训练中心的人也几乎都熟悉了这个面孔。

  长得帅,不怎么讲话的大一学弟。

  作为姜宁的指导老师,周涛完全没有想到他进步的速度这么快,直到有天晚上,他收到了姜宁发来的图片。

  姜宁:【老师,您能帮我看下这里是什么问题吗?】

  周涛看着图片上的仪器,顿了顿,问:【你在什么地方?】

  姜宁:【在家】

  周涛:【……??】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在家里建了个训练基地的学生。

  不过不管是怎么说,姜宁的进步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周涛这天找到他。

  “我想先给你报名参赛,你不用紧张,一般情况下第一次参赛都是陪跑的,就当积累经验。”

  他递过来一张表。

  “填一下吧。”

  “好的。”

  姜宁填资料时,进来了几个学长学姐,“老师,气泵好像坏了,我们都不会修。”

  姜宁正好填完了资料,放下笔,“我去看看吧。”

  几人都有些迟疑,“学弟你可以吗?”

  “试试吧。”

  姜宁不会乱动训练中心的公用仪器,但他在家里拆过几次这台机,每个零件都研究过。

  很快仪器恢复正常。

  他擦了擦手,周围的学长们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这么快就修好了?”其中一人试了试,功能确实都恢复了正常,他震惊道:“学弟,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不会是开医疗器械厂的吧?”

  不然现在的新生都这么牛的吗?

  让他想想自己大一在干嘛?打游戏翘课,别说修仪器了,连个实验报告都还写不明白。

  姜宁没有回答,只是之后在技能大赛预选的时候,他稳定地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高分进了正赛。

  “牛啊。”孙航看到公示名单,“宁哥,你好像是我们这一届里唯一一个进正赛的。”

  “听说学院的正赛能拿名次的,还可以有加分,还会被推荐选去参加全国赛。”

  这些赛事的名次都是他们日后的跳板,无论是在本校继续读研,还是去国外交流学习,都需要本人足够优秀的履历。

  赖元青他们开着玩笑道:“苟富贵勿相忘啊!”

  “行了。”姜宁放下手里的课本,“到吃饭的点了,我请大家吃饭怎么样。”

  “好耶!”

  “宁哥大气!”

  姜宁道:“你们选餐厅吧。”

  他说着用手机给陆知寒发了条消息。

  【今天室友聚餐,晚点回。】

  几人往校门口的美食街走去。

  “听说这边有家火锅店味道很不错,我们去试试吧。”

  学校附近的东西物价都不贵,几个人划下来人均也不会过百,只是这附近大学数量有点多,他们在饭点需要等位。

  他们在外面排了一会儿队,在这中间姜宁被要了几次联系方式,不过都被他一一回绝了。

  几人开着玩笑说:“之前还有女生加我的微信,我以为春天来了,结果上来就是问我是不是和你一间宿舍,能不能把微信推过去。”

  姜宁:“……”

  “不过你放心,我怎么会出卖兄弟,”赖元青道:“不怕你打我,我还怕嫂子生气呢。”

  几人谈笑着坐下吃饭。

  姜宁看了一眼手机。

  陆知寒没有回他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忙。

  吃完饭后,姜宁开车回家。

  在车库里他看到了一辆陌生的车,家里来客人了。

  姜宁步行上的一楼,他隐约听到了模糊不清的谈话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并不陌生的脸。

  秋文彦和陆知寒坐在大厅正在说着什么,桌面上还摆着几份文件,看样子似乎是在聊公事?

  但上次的合同不是说已经签了吗?还有什么补充协议?

  忽然他脚边被撞了撞。

  点点摇着尾巴在他的身边蹭来蹭去,姜宁连忙抱住它,“嘘。”

  点点听话地坐下来,学着他的样子探头探脑的。

  姜宁定睛往里面看了看,陆知寒的脸色很差,微微蹙着眉头,唇色比起平时更加苍白。

  这不符合陆知寒一贯的办公作风。

  让他一下子又想起了那天陆知寒睡觉时做噩梦的呓语。

  虽然听不清他们讲话的内容,但姜宁已经开始生气了,他快步推开门,在两人都反应不及时,抓住秋文彦的衣领,皱着眉头凶狠地将人从沙发上扯起来。

  “姜——”

  秋文彦还没有来得及完整喊出姜宁的名字,就被重重的往后一推,连带着桌子上的东西也被一并丢了过来。

  “带着你的东西从这里滚出去,”姜宁护在陆知寒的面前,他不在乎什么合不合作的,他只知道陆知寒不开心,所有的原因都是源自于眼前这人。

  “别让我再看到你。”

  一截冰凉的手指碰上姜宁滚烫的手背,让他的理智稍微回来了一点,但是陆知寒拉住他,“你别这么跟他讲话。”

  姜宁瞬间被他的话击溃,回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从没有想过陆知寒会不向着自己说话。

  “这次的合作就这么重要吗?”

  明明都感到不适了,还要继续下去。

  “我们刚才不是在聊合作的事,”陆知寒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道:“姜宁,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其实并不是抛弃了你。”

  他的话题转得太快,姜宁怔愣了好几秒。

  在他被通知是假少爷,孤立无援时,他也有试过去寻找自己的父母,但各个方面都显示他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人来寻找过他。

  “这不是抛弃是什么?”姜宁咬着后槽牙,“除非他们死了,不然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他们。”

  陆知寒沉默了一瞬。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秋文彦身形晃了晃,他扶着胸口似乎快要站不住了,只是短短的这几分钟,他却仿佛像是又苍老了几岁。

  “小宁……”

  这么熟稔的称呼让姜宁狠狠皱了眉头,他冷冷看过去,从他激动的情绪起伏中察觉到了端倪。

  陆知寒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姜宁不由想起了秋文彦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嘴里喊着的女人名字,以及陆知寒曾经和他说的【妻子失踪之后,他的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

  一个荒唐到不能再荒唐的可能,涌上姜宁的心头。

  姜宁的目光落在被他刚才亲手丢在地上的那些文件上,他缓缓蹲下,捡起其中一份他再熟悉不过的亲子鉴定报告。

  曾经就是这份东西给他带来了无尽的梦魇和痛苦。

  如今,姜宁再次翻开报告,指尖因为太过紧绷而轻轻颤抖着。

  【关于秋文彦、江雪语和姜宁的DNA鉴定】

  姜宁的眼睫颤动,视线缓缓挪到报告的最下方。

  【鉴定结果:经过现有DNA分析结果,支持秋文彦、江雪语为姜宁的生物学父母亲】

  姜宁只觉得自己的视野有些恍惚,这道信息冲击着他的大脑,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晕。

  他把上面的话看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法冷静的去消化这突然出现的父母。

  早在很久之前,姜宁就已经筑起了高墙。

  他不需要这种亲情。

  秋文彦往前挪了半步,眼眶里包含泪水,张开双臂,“小宁……”

  他的靠近引起了姜宁的强烈反感,“你离我远点,别以为你可以用这种东西捆绑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关系。”

  不存在任何意义上的抚养关系。

  秋文彦连忙道:“我不是要捆绑你,但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会不要你,我——”

  “撕拉。”

  姜宁当着他的面,将那份亲子鉴定撕碎丢进垃圾桶里,冷漠道:“你搞清楚,现在是我不想认你。”

  他不需要知道是什么理由,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亲情了。

  姜宁说完转身上楼。

  他回到二楼重重把门关上,世界仿佛又恢复了一片漆黑和寂寥。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姜宁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眼前重新浮现刚才看到的鉴定结果。

  他用手臂挡住眼睛。

  为什么不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偏偏要在这种时候打乱他的生活?

  是为了什么?为什么又来找他?

  秋文彦不是很富有吗?想要从他身上拿走什么

  屋外传来一串清浅的脚步声,在他的房门前停下,敲了敲。

  “姜宁,我可以进去吗?”

  陆知寒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将他混乱的思绪拉扯了回来,回到了现实。

  姜宁的声音发闷道:“门没锁。”

  话音落下,陆知寒推门进来,逆着光只勾勒出他一个人的身形。

  他身边并没有跟着其他人。

  陆知寒开了一盏头顶的夜灯,亮度不至于刺眼,他合上门走到床边。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坐了许久,终于,姜宁先开了口打破了宁静。

  “他刚才找你说什么了?”

  陆知寒道:“他给我看了报告,感谢我对你的照顾,用接下来的合作案作为谢礼,希望我能让你回到他的身边。”

  这就是姜宁进来前的全部内容。

  只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姜宁抵触的情绪会这么激烈。

  在这段时间的收敛和沉淀中,陆知寒都快要忘记了姜宁由始至终都是锋利的,他的喜怒都十分鲜明,而这恰恰是他和所有人都不同的地方。

  不会因为利益而做出迎合,他始终都是他。

  陆知寒回答后过了许久,房间又陷入了寂静。

  姜宁想要知道他是否有答应收下那份价值不菲的“谢礼”,但是又害怕听到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缓缓起身,手臂环住他的腰,贴着陆知寒的后背。

  “你要把我丢给他了吗?”

  就像是以前被丢掉一样,如同废弃的垃圾,丢他出来自生自灭。

  感受到身后人的小心翼翼和紧绷,陆知寒侧过身,如同安抚受伤的野兽一样轻轻抚着他的脊背。

  “只要你不想走,我这里的门就会一直为你敞开。”

  姜宁将脸埋在他的脖颈,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沉沉的呼吸声已经暴露了他此刻的情绪波动很大。

  他一下下抚着姜宁的背,感受到衣领隐隐的湿意,是他坚硬外壳下不易露出的柔软。

  陆知寒声音放得很轻,“宇宙第一超级无敌帅又变成小哭包了?”

  “我没哭。”

  姜宁的声音哑的不像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却还不忘记嘴硬。

  陆知寒顺着他嗯了声,“没哭,是我说错了。”

  姜宁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后,也有点不好意思了,好在房间的灯光比较暗,周遭看得都不真切。

  陆知寒递给他湿巾,“擦擦脸。”

  姜宁接过擦着脸上的泪痕,他想这辈子的脸大概都在陆知寒的面前丢完了吧。

  “感觉好点了吗?”

  “嗯。”

  陆知寒拿出了文件夹,里面是一沓纸,他放在床头,“这里面是你亲生父母的一些资料,和关于丢下你的事情始末调查,”

  他起身,揉了揉姜宁的发顶。

  “选择交给你自己,如果你想看就看吧。”

  陆知寒起身合上门,将发泄的空间留给姜宁。

  随着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姜宁的目光落在床头的那沓纸上。

  里面装着他所有想知道的东西。

  姜宁打开灯,忍着眼睛的酸胀感,拆开了文件袋,也拆开了一段尘封的往事。

  江雪语和秋文彦发生争执后,选择独自回国,这趟行程她没有通知任何人,只是在孕晚期的时候住进了一家私立医院。

  而生产当天,她和姜家夫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难产,所以整个医院上下乱做一团。

  只是很可惜,最后江雪语羊水栓塞去世,由于随身的物品里没有任何身份证明,又加上为了掩盖医疗事故,这件事情被草草压了下来。

  两名婴儿也因为混乱中,弄错了身份。

  姜宁看完这份资料,胸膛里面翻涌着各种情绪,彻底让他坐立不安,这与他想象中被抛弃的背叛不同。

  他看着资料里夹着女人的照片,这就是他的妈妈。

  姜宁几乎是一夜无眠到天亮,第二天一早,他什么都没有吃,买了一束花赶往了墓地。

  清晨的气温很低。

  他的身上只披了一件随手拿的棒球服,但他感受不到冷意,只是机械地往前走。

  寂静无人的墓地被薄雾笼罩着,走过雾气,他在墓碑前遥遥看到了一道人影。

  他佝偻地跪坐在碑前,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但已经不复以往的儒雅。

  秋文彦不知道在这里枯坐了多久,他抱着墓碑,身上都是凝结的露水。

  “对不起,对不起……”

  他闭着眼睛,有些神志不清地喃喃着。

  姜宁皱起眉头,他昨天看资料的时候瞥到了,秋文彦在后来的这些年身边没有别的女人,除了工作填满生活之外,整日活在自责愧疚中。

  眼前的男人是他在世界上仅存的血脉至亲。

  姜宁没法真的转身就走。

  他喂了声,“你死不了吧?”

  秋文彦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姜宁只能弯腰去碰他,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他的衣服湿漉漉的,体温却高的反常。

  “真的是疯子,”姜宁气得丢下花,将人扛起来塞进车里,将车里的暖气开到最高,剥下身上的外套往副驾驶一丢。

  “你最好给我清醒一点,活着到医院。”

  秋文彦只觉得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了姜宁的声音,他喊道:“小宁,小宁……”

  “吵死了。”

  冷漠的声音让秋文彦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穿着单衫站在病床旁边的姜宁。

  “这是做梦吗?”

  “小宁,”他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不顾手上还扎着输液管,抬手乱动,

  姜宁啧了声,“你再动一下,我立马就走。”

  反正人他救活了,之后怎么样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秋文彦听到他的话,立马就不动了。

  这时候医生拿着单子进来,“你是秋文彦的家属吧,来,在这里签个名。”

  “我不是。”

  “你不是?你不是你把人送过来?”医生皱眉,“你们之间的矛盾不要影响我们做事。”

  姜宁不得不提起笔,签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离开后,秋文彦道:“小——”

  姜宁冷冷瞥了他一眼。

  秋文彦只能闭上嘴,过了一会儿憋出一句,“谢谢。”

  “不客气,”姜宁冷冷地补了一句道:“就算是路边的小狗生病了,我也会送去医院的。”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姜宁靠着窗,懒懒抬起眼皮,看着外面白寥的天空,忽然有点想要抽烟的冲动。

  但这是医院,而且他也不会抽。

  这是一种想要找发泄口的情绪而已。

  这时,门外焦急地跑过来一帮西装革履的家伙。

  “秋先生,您没事吧?”老周脸上焦急万分,但看到站在旁边的姜宁,忽然整个人站直,弯腰鞠了个十分标准的九十度躬。

  “少爷,欢迎您回来!”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这是单人病房,姜宁都感觉整个人麻了。

  什么傻逼仪式?

  然而跟在他身后的一帮人像是收到什么启发,跟着弯下腰,“少爷,欢迎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