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松墨坐在副驾驶,墨镜之下的眼里蓄满了泪水,一滴一滴悄无声息的落下,他捂着胸口,那里传来撕心裂肺的痛意。

  十七年啊,这段感情早已融入他的骨血,一旦剥离开来除了疼还是疼。

  秦致知似是心无旁骛的开着车,一时之间车内寂静无声,只偶有许松墨的抽泣声。

  “谢谢。”

  许松墨稍稍平复了语气,隐忍的道着谢。

  秦致知没说话,拿了包纸递给许松墨,他原本就生的冷情寡面,气质更是淡漠如冰,但是今天的他看着比平时更让人胆寒。

  许松墨却以为他不高兴,觉得自己麻烦了人家,便道:“秦先生,你在前面放我下去就行。”

  秦致知这才开了口,但是语气更为冷冽,“你现在住哪?”

  许松墨闻言一愣,随即垂下头,颇为苦涩的开了口,“先,先暂时找个酒店住下。”

  秦致知皱起眉头,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後他拐了个弯把人送去附近的一家酒店。

  “我朋友的酒店,你先在这住。”

  许松墨此刻愁绪缠心,也无谓住哪,便答应下来,秦致知陪他去办了入住手续,许松墨捏着卡却没有付钱的机会,秦致知直接让客房经理划了账。

  许松墨来不及道谢,秦致知看了眼手表的时间便又道:“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

  许松墨忙不迭道:“那你快去忙吧。”

  秦致知的目光深邃,黑瞳幽深,像是一团漩涡把人缠住,也让人看不清眼底的思绪。他站在那,看了许松墨一眼,像是要透过墨镜看清他眼里的伤痛,最後却又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许松墨不知为何松了口气,秦致知的眼里似乎有太多他不知道的东西,沉重且悲痛。

  拿到房卡後许松墨便去了房间,酒店是新开的,环境和卫生都还不错,房间也不小,东西也都一应俱全。

  但许松墨并没有心思在乎其它东西,一到房间他便像是脱了力的沉沉的趴在床上,哭声由小渐大,最後嗓子哑了眼泪也真的哭干了,人也身心俱疲,但始终睡不着,停止哭泣後他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赵亦铭。

  “咚咚——”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许松墨戴上墨镜匆匆前去开门。

  “秦先生说您可能需要这个。”

  门外站在酒店的服务员,她手里捧着几个冰袋,面带微笑的看着许松墨。

  许松墨戴着墨镜遮住了红肿的眼睛,但是红彤彤的鼻头和犹如涂了正红色口红的双唇还是泄露了他的狼狈。

  他接过服务员手中的冰袋,低声道:“谢谢。”

  服务员听到他嘶哑得不像话关心的说道:“嗓子不舒服的话吃点喉片会好很多。”

  许松墨挤出一个礼貌性的微笑,还是那句笨拙的谢谢。

  服务员微微一笑,“不客气。”

  关上门後许松墨看着手中的冰袋,心里不由想起秦致知,也有些奇怪,今天早上他怎麽突然出现。

  许松墨躺在床上,闭上眼敷着冰袋,心里乱成一团麻,想赵亦铭,想自己,想以後,以及摆在眼前的问题。

  他和赵亦铭在一起十七年,从未想过分开,也想不到自己会如此狼狈。

  第一次得知他出轨的时候,他装作若无其事,想要挽回这段感情,但是後来他发现,他做不到,赵亦铭对他的好在他看来更像是弥补和亏欠,赵亦铭对他越好,他越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出轨的事。

  而沈思辰的出现让他们这段感情走向陌路,至此,他和赵亦铭这段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也彻底断了。

  分手的时候干脆,离开的时候他也走的匆忙,除了手机和钱包什麽都没带。

  所有的生活用品都还留在那个‘家’里,但是现在他没有勇气去拿,只能先搁置。

  刚刚要付房费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钱包里没有一张卡是他的。

  过去的十七年,他没有工作,留在家里像是一个家庭主妇一般照顾着在外工作的丈夫,而家庭的所有经济来源都来自丈夫。

  他的卡,他的衣服,包括一日三餐。

  许松墨天真且蠢,也从未想过两个会分开,往日优渥的生活也让他对金钱失去了概念。

  他就像是温室里被人细心浇灌的娇弱的玫瑰,可是现在他从温室离开,不得不面对来自生活的种种压力。

  赵亦铭的卡他是不会再用了,那麽他除了钱包里的一些现金外便真的身无分文了。

  甚至连还秦致知房费都不够,以前他从未去了解市中心的五星酒店多少钱一晚,今天看了一眼,他钱包里加起来的钱也只够他住两晚。

  那麽以後呢?一日三餐呢?

  还有,他要如何给婆婆养老。虽然距离下一次交费的时候还有四个月,但是这并非一笔简单的开销。

  现实让许松墨暂时忘却了赵亦铭,在温室长大的玫瑰第一次竖起它的刺,来面对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

  疲惫和压力袭来,许松墨不堪困扰,终於沉沉睡去,一直到夜里他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床尾沙发的落地灯亮着,他抬头去看,只见秦致知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沉思。

  “你...”

  许松墨刚开口就觉得嗓子刺痛,秦致知听到声音抬起头,他才发现原来他戴着个细框眼睛,秦致知原本有种冷冰冰的匪气,戴上眼睛让他显得温柔了些。

  “床头有水。”

  秦致知轻轻抬起下巴,对着床头柜一点。

  许松墨点点头,端起水杯,发现里面泡着金银花和胖大海,旁边还放着一盒喉片。许松墨心头一暖,低声道:“谢谢。”

  秦致知没理他,继续低头浏览着文件。

  许松墨低头啜饮,温水灌入喉咙,抚平了一日的刺痛。

  “咕噜噜——”

  这时,许松墨的肚子叫了起来,他脸一红,连忙用被子盖住肚子,好像这样对面的人就能听不见似的。

  秦致知这回又抬起了头,眉间微皱,“走吧。”

  许松墨眉毛轻挑,有些茫然,“嗯?”

  秦致知摘下眼镜放到一旁,慢条斯理道:“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字数有些少,emmmm心虚,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