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宁不晚绝望之时,一柄乌黑铮亮的长剑,从他身前探出,猛然挑开了那道刀光,剑尖直插进了敌人的咽喉。

  宁不晚护着迟胜,回头望去,一个黑袍金甲,策马持剑的青年将军,领着一队墨盔金甲的骑兵,向着敌军冲了过去。

  那个让人望而生畏的身影,还是那般出手狠辣,杀伐果决。

  凌射如同恶魔降世一般,撕开了敌军严防死守的阵营。

  这些杀手出身的军士,作战毫无章法,只要是敌人,只杀不降,打的犬戎袭军,仓皇而逃。

  在凌射及时的救援之下,凌家军首战告捷,成功击退犬戎追兵,将宁不晚那支,只剩散兵的小队,迎接入城。

  虽然,宁不晚与凌射曾有过节,但家国大义面前,宁不晚还是诚恳的道了一句“谢侯爷相救。”

  凌射瞥了一眼和宁不晚互相搀扶的迟胜,只“嗯”了一声,便回了主帅营帐。

  顾辰命人,将身受重伤的迟胜和宁不晚,随着伤兵,一起抬入了军医营帐。

  顾时看着远处,受伤的士兵,一个接一个被抬了过来。

  那些止不住的鲜红,透过棉布做的担架,滴滴答答的淌了一路。

  顾时有些不敢看,他怕看多了,再坚强的医者,也会忍不住为战争的残酷落泪。

  顾时带好围裙,在漫天大雪的营帐外,一锅接一锅的烧热水,一块接一块的,洗着带血的纱布。

  从白天,忙到了天黑。

  他那双嫩白如玉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生了红的发紫的冻疮,上边裂开的口子,还在零星的冒着血浆。

  那被风雪寖透的额发,直挺挺的,遮住了被冻的通红的脸颊。

  就连扶着宁不晚的迟胜,从军医帐出来时,也完全没认出,被落雪摧残了一天的顾时。

  直到晚间,凌射到军医帐中视察伤兵,才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凌射走到,还在洗纱布的顾时面前蹲下,小心翼翼的分开,他额前被风雪冻成冰锥的黑发,露出了那张,被严寒摧残了一天的脸孔。

  被寒风吹的麻木的顾时,艰难的抬起,已经结冰的长睫。

  在看到凌射的那一刻,坚毅的目光缓缓蓄满了雾气。

  他的双唇微微抖动了一下,可惜麻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被他派出去,跟着顾辰打扫战场的小雀,刚刚完成任务回来。

  就看到凌射,蹲在一脸惨相的顾时身前,心疼的捧着他的脸颊,在用掌心的温度,帮他取暖。

  吓的腿软的小雀,不敢在鱼龙混杂的军中,暴露顾时身份。

  只能快速跪到凌射身边,低声请罪:“主人恕罪,是小雀没能照顾好时公子。”

  目光阴鸷的凌射眯眼看向小雀,努力压抑着心中翻腾的怒火:“小时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时用冰冷麻木的手,掰过凌射的下巴,与他对视:“是我自己非要跟来的,他们不敢拦我!要罚就罚我。”

  凌射咬着后槽牙,负气似的瞪着顾时,喉结滚了又滚,才说:“好,别以为我不敢罚你!”

  顾时手里那块还在滴水的纱布,被凌射拿走,直接丢进了满是血污水盆里。

  直接拉着人,就往军营的马厩去了。

  马厩里那匹神骏的枣红烈马,看到主人,发出了一声尖利的嘶鸣。

  凌射率先将顾时扶上马,又向马上傻坐着的顾时伸出了手。

  顾时立刻心领神会的拉了他一把,凌射借着他的手劲,骑在了顾时身后。

  寒冰似的铁甲,贴在顾时的脊背上,虽然冷的彻骨,却让人莫名的心安。

  凌射将自己脖子上缠的狐尾护颈,套在了顾时脖子上。

  双脚一夹马腹,便骑着烈马,一路向西,直奔西山温泉山庄而去。

  那里原本是前朝一位王爷的府邸,后来被一个大户人家,收做温泉山庄,修缮的甚是华丽。

  只可惜那家人,被犬戎人尽数屠杀,这无主的宅子,也就被充了公,暂由凌射看管。

  那传说中的兔儿泉,就坐落在一个兔头形状的水池中央。

  传说是前朝那位王爷,专门为受不得严寒的爱女所造,所以整个基调都是满满的少女感。

  顾时跟着凌射走近那兔儿泉,白烟袅袅的泉水,泛着浅淡的黄色,闻起来,还带着点泥土的芬芳。

  那兔儿形状的浴池,全部由大块的汉白玉堆砌而成,坐浴的阶梯,也是光洁无瑕,完全看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

  温泉坐落在一个楠木雕祥云的木屋里,四面环着水晶雕刻的门窗。

  坐在池中,还能看到,云雾缭绕间,屋外飘散的漫天雪花。

  这让顾时似梦似幻,仿若置身仙境一般。

  顾时还沉浸在美景之中,就听到凌射不悦的声音突然响起:“愣着做什么?不是说要我罚你?还不快下来。”

  顾时转身低头,就看到凌射眼睫上,挂着一排细细的小水珠,就连眼中也乘着旖旎的雾气。

  要不是他说话的态度带着明显的不悦,顾时还以为他是在邀请自己,共浴爱河呢!

  顾时在凌射犀利的眼神中,终于摒除了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乖乖下水接受惩罚。

  “揉肩!”

  顾时乖乖给凌射揉肩。

  “捏背!”

  顾时认认真真给凌射捏背。

  “搓脊!”

  顾时毫无怨言的,给趴在玉阶上的凌射,搓背。

  “按头!”

  “凌射,你够了,再说一句,我会生气!”

  “你还敢生气?”

  凌射一把将顾时推到了池边,顾时腰间一痛,险些掉出泪来。

  凌射离顾时很近,连嘴里呼出的白雾,都交错在了一起。

  “你现在能体会到,我的心情了吗?”凌射忍不住又逼近了顾时一点。

  “嗯!”顾时轻轻吻住了凌射似有干裂薄唇:“以后再不会惹你生气了!”

  “说到……做到?”

  “嗯!”

  凌射回吻着顾时,漆黑如墨的眼眸,就像一汪温暖如春的泉水,在雾气缭绕间,带着细细的缠绵。

  顾时就像漫天大雪中的一道强光,只要他在凌射身边,再厚的阴云,也会被瞬间驱散,照的内心一片晴朗。

  凌射专注的看着顾时,一遍一遍的从他身上索取。

  也一遍又一遍的让顾时保证,以后会乖乖听话。

  不然就把他锁起来,让他以后都不能再乱跑,只呆在自己为他划分的牢笼里,哪都去不了。

  顾时有些生气,一把推开身后的人,红着耳根,逃出了水面。

  凌射不依不饶,又把人拽进了水里。

  直到顾时完全屈服,才满意的将脸颊,埋进了顾时颈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