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苏羽的身体被控制着，他不仅没办法说话，也没办法阻止自己。
他只能看着左卿举起他的手，将匕首一点点的靠近周旭。
苏羽甚至连闭上眼睛不去看都做不到。
他第一次感到这么的无能为力。
一个鲜活的生命即将在他眼前逝去了。
周旭浑身瘫软，坐在沙发上，眼睛里盛满了绝望，瞳孔缩小到了极致。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他嘴里喃喃地恳求道。
似乎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企图唤回眼前的人最后一丝良知。
但可惜的是，左卿不是苏羽，苏羽会犹豫，他不会。
他举着手，擦拭的很干净的匕首反射着客厅顶部的灯光，也映照着周旭惊恐的表情。
他的动作在苏羽的眼中像是慢动作一般清晰明了。
左卿控制着苏羽的手臂猛地挥下，只看见一道寒芒闪过。
苏羽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周旭的身上，他又紧张又心慌，似乎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但下一秒，周旭的脖子上就缓缓出现了一条血色的线。
苏羽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
看到血线的那一刻，苏羽如遭雷击，他的意识像被打了一拳一样，几近破碎。
周旭还愣怔着，像是没反应过来。
他只来得及看到眼前的苏羽手臂挥动了一下，紧接着就是细密的疼痛从他的脖子上传来。
他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碎音节。
血液迅速涌进了气管，呛的他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很快，周旭断裂的脖颈就喷涌出大量的鲜血。
动脉被割断，血液争先恐后的从周旭脖子上的断口处喷出。
像血做的花一般在苏羽的面前绽开。
苏羽就站在周旭面前，身上不可避免的被溅到了无数的血液。
甚至有一些溅进了苏羽的嘴里。
他的嘴抿了抿。
明明没有味觉，但苏羽分明尝到了直冲脑门的血腥味。
血液顺着苏羽的手滴落在地上，黏稠的血液让苏羽的眼前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血色。
指间黏腻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这种情况下，他的匕首上也没有沾上一丝血迹。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周旭还没彻底断气，但他也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他浑身无力，只有眼珠还在转动。
周旭看向面色如常的苏羽，向他投去了一个怨恨的眼神。
他的喉咙里咳出血液，咕噜咕噜的声音伴随着嘶哑的咳嗽声响起，像是在咒骂苏羽。
苏羽的身体还被左卿控制着，他看向周旭的眼神满是冷漠。
似乎刚刚被他杀死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是碾死了一只小虫子。
周旭死前的最后一秒看懂了苏羽的眼神，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苏羽，像是想把他一起带进地狱。
匕首被左卿收了起来，他毫不在意周旭的死状，他只是低头状似颇为苦恼的看着满地的血迹。
虽然事情变成这样在他的预料之内，但他也是会觉得麻烦的。
周旭死了。
满沙发都是从他脖颈间喷出的血迹，地上已经积攒了一大滩，慢慢向着地板的缝隙里渗透，也许再过不久，楼下的住户家里就会出现莫名其妙的几滴血液。
灰色的地毯也浸满了血液，沉重的瘫在地上。
整个客厅都是暗红色。
苏羽被迫观赏着这一切。
他突然觉得，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地狱，那估计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了。
恍惚间，苏羽想到，这么多血，居然都是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原来，人的身体里，有这么多血。
倏地，苏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响起。
“真是死了也不安生。”
苏羽，或者说左卿皱着眉看着满屋的血迹。
也许这对别人来说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但好在左卿对此早有经验。
只看到他轻轻抬起手，看不见的能源自苏羽的身体里倾泻而出。
眨眼间，能源就包裹住了所有的血迹。
在左卿的控制下，这些能源渐渐融入了血里。
随着苏羽的手臂放下，所有的血迹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在苏羽的眼前缓慢的消失了。
刚刚还如地狱般的景色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没有在屋内留下任何痕迹。
血迹好除，但使用过能源的痕迹却是无法抹除的。
现在整个客厅都印上了带有左卿气息的能源。
可惜的是，左卿与生俱来的能力刚好可以解决这一问题。
不知他做了什么，很快，苏羽就感觉不到任何能源的痕迹了。
除了瘫软在沙发上的周旭的尸体以外，整个客厅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甚至连之前铺天盖地的血腥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眼前这一切，一阵阵寒意从苏羽的身体内部传来。
左卿简直就是怪物。
在这一瞬间，他对左卿所有的感情荡然无存。
他怎么会觉得左卿是个好人？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苏羽听到自己笑了一声，紧接着他身子一软，单膝跪在了原地。
他能动了。
左卿利用苏羽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达成目标的他放开了对苏羽的控制。
苏羽跪着低头，看向自己手上还残留着的血迹。
他缓慢站起身，除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以外，黑色的衣服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血色。
但他知道，这件衣服里早已经充满了周旭的血液，沉甸甸的坠在他身上。
鼻间传来浓烈的血腥气，萦绕在他的全身。
这些血腥气是从他身上传来的。
苏羽的手轻轻颤抖着，任他尽再大的努力，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
眼珠转动，他看向了周旭的尸体。
周旭的眼睛还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苏羽。
惨白的面色让他此时像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苏羽心尖一颤，他后退一步，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甚至不敢看周旭，只能狼狈地移开视线。
他杀人了，他是凶手。
苏羽的脑子里充斥着这一个念头。
匕首划开周旭脖子的感觉还残留在他的手上。
匕首很锋利，他几乎没感觉到任何阻力就轻而易举的划出一道极深的口子。
嘴里的血腥味还在弥漫。
他突然开始干呕。
无法言喻的恶心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掐着自己的脖子，却无法阻止这种感觉。
周旭虽然死了，但他的视线如有实质一般灼烧着苏羽。
苏羽自虐一般一直待在会被周旭的视线注视到的地方，一步也不曾离开。
也不知道他是在惩罚谁。
不知过了多久，苏羽的身体终于平复了下来。
他喘着粗气，颤着身子站了起来。
走向周旭，抬手将他的眼睛闭上。
周旭的尸体已经开始变凉，再过不久就会开始尸僵。
苏羽沉默着站在周旭面前。
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周旭脖子上明显的断口。
这是他干的。
苏羽紧紧咬着牙关。
不。
真正的凶手，是左卿。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
凶手不只是左卿一个人，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凶手。
这一件事上，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谁都不能撇清关系。
苏羽的眼神逐渐变得狠厉。
左卿……
这将是他铭记一生的名字。
“左卿……我一定要，杀了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