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拾好情绪，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周旭家。
他并没有想过要处理周旭的尸体。
甚至连离开时都是从大门出去的。
如果警察能查到最好。
这样就能把左卿和他一起抓进去。
但苏羽知道，以左卿的手段，他根本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不止会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也不会让苏羽陷入风波。
夜色笼罩下，只有周旭家的灯光还亮着。
苏羽离开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周旭家内。
他身手矫健，迅速处理着周旭的尸体。
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像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很快，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周旭的尸体就消失在了原地。
突然出现的身影没有一丝迟疑。
他来到小区监控室，通过一些手段删除了这段时间的所有监控。
做完这一切，时间还没有过去半小时。
他最后看了一眼苏羽离开的方向，消失在了原地。
当然，对于这一切，苏羽全然不知情。
他还慢慢走在回别墅的路上。
他当然不是不想跑。
但他就算跑了，也会被左卿抓回去，那他何必浪费这个心力呢。
倒不如先待在左卿的身边，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夜晚的微风带着些凉意，轻轻吹动着苏羽的发丝。
幸好现在路上没什么人，不然苏羽满身的血腥气一定会吓到他们。
左卿在客厅闭目养神，静静等待着苏羽。
他睁开眼睛，看向大门的方向。
苏羽打开了门，走到左卿身边。
“回来了？”
苏羽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说什么。
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看向左卿的眼神中尽量不带着恨意。
左卿冷笑一声。
“感觉如何。”
这是苏羽第一次执行任务，也是他第一次杀人。
虽说真正动手的人是左卿，但苏羽也算是经历过了。
苏羽吐出一口气，眼神淡漠。
“没什么感觉。”
他靠近左卿，眼神锐利，直直地盯着他。
“我完成了任务，那些东西，你不会收回去了吧？”
左卿煞有其事地缓缓点头。
他眼中带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做的很好。”
苏羽没有理会他的话，直接转身上楼去了。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洗去自己满身的污秽。
左卿看着他头也不回的上楼，嘴角的笑就没有下去过。
直到视野中苏羽的身影消失，左卿才收敛起笑意。
这时，他的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
正是之前为苏羽善后的家伙。
他单膝跪在左卿身边，轻声说道。
“一切都搞定了。”
左卿轻轻应了一声，挥了挥手，那个人就再次消失在原地。
正如苏羽所想，左卿不会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
这件事，最终只会被定性为周旭失踪。
楼上。
苏羽走进左卿为他安排的洗浴间。
别墅是全天候的热水供应。
但苏羽并没有开热水。
冰凉的水自他头顶慢慢流下，缓慢冲刷着他身上的血渍。
混着鲜血的水流进地漏，消失在苏羽的眼前。
洗完澡，苏羽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他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太过强烈。
换上左卿为他准备的衣服。
苏羽躺在床上，捂着自己的脸。
他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可是，一闭上眼，浮现在眼前的就是周旭死前绝望的求饶和他死不瞑目的面庞。
周旭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他本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时间慢慢过去，苏羽的房间里传来几声微弱的哭声。
他压抑着自己痛苦的哀嚎，只能在指间泄露出几声极其低微的泣音。
苏羽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
他的手已经染上了鲜血。
他回不去了。
压抑到极致的哭声终于还是传到了左卿的耳中。
原本望着漆黑的窗外出神的左卿耳朵动了动。
他下意识地抚摸上自己右耳耳垂的黑宝石耳钉。
细微的哭声丝丝缕缕进入他的耳中。
渐渐的，左卿像是被哭声感染到了一般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
他没发现自己表情的变化，只知道现在他的心情很不好。
极其陌生的体验让左卿有些烦躁。
他握紧拳头，紧紧皱着眉。
深吸一口气，他站起身离开了客厅。
来到苏羽的房间门口，左卿默默听着苏羽的哭声。
突然，他一脚踢开被反锁的房门。
苏羽的哭声停止了一瞬，但很快，又不可避免的溢出嘴角。
左卿阴沉着脸色，他快步走到床边。
苏羽捂着脸，丝毫没有理会左卿的意思。
左卿抓着苏羽的手，强行将他的手从脸上拽开。
露出的半边脸上看不见一滴眼泪。
但苏羽的眼眶很红，他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左卿。
左卿的手逐渐用了些力道，他抓着苏羽的两只手腕，按在了枕头上。
即使这样，苏羽的呜咽声依旧没有停下来。
左卿眼角抽搐，面色发狠。
“闭嘴！”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这是左卿第一次这么明显的暴露出自己的情绪。
苏羽终于将眼神落在左卿的身上。
他渐渐收敛起自己的哭声。
“你哭什么？”
左卿语气冷硬。
胸口处传来微不可察的钝痛感，虽然轻微，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讨厌这种感觉。
苏羽动了动手腕，但被左卿死死地控制住，以他的力气也无法撼动分毫。
就像他当时控制着周旭一样。
“我……没有哭。”
说完话，苏羽紧紧抿着唇，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这个眼神像利刃一样刺入左卿的心脏，剜开血肉，深深扎进他的心底。
左卿抓着苏羽的手一颤，片刻后，他松开了自己的手。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企图将这种情绪驱逐出自己的体内。
但无论他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越来越浓烈的情绪无理的侵犯着他。
左卿低着头，悲伤渐渐出现在他的眼中。
他需要控制住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左卿用力咬破了自己的舌头，血腥味一瞬间占满了他的口腔。
他猛地掐住苏羽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在床上。
“不许再哭了。”
嘴里的话比起命令更像是威胁。
苏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左卿收紧了手。
“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苏羽眸光一闪，移开了视线。
左卿的动作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他是傀儡，又不需要呼吸。
既然左卿想掐他，那就让他掐好了。
他的生命早在几百年前的那束白光里就结束了。
就算左卿真的能把他掐死，有损失的人也只会是左卿自己。
话是这么说，但苏羽自己也知道，他不能死，也不想死。
他还有未完成的事。
见苏羽没有回答，左卿戾气十足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只是傀儡，别真把自己当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