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 你真就这么同意了,让玥儿去长公主府里住?”辰夫人欲言又止,最后坐在一旁椅子上, “这不合规矩啊。”
尤其是辰玥一个小姑娘家就这么住进长公主府合适吗,以什么名义住进去?
“玥儿的那点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辰相见夫人疾步走进来,就猜到了, 放下手里文书,“玥儿回来收拾东西了?”
“估计早饭都没吃就急着回来了,现在她那院里叮当响, 恨不得把地皮都撬开带过去。”辰夫人捏紧帕子, 心里始终不能理解辰玥是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就一门心思扑在了长公主身上。
她俩可都是女子啊,尤其是朝阳那个身份那个野心, 将来都是麻烦, 而且辰玥又单纯,性子傻乎乎的,跟在长公主身边, 以后长公主腻了觉得没新鲜感了, 辰玥指定要吃亏。
前天,梁楚两家大婚之前, 她还苦口婆心借着楚清秋要出阁的事情劝她找个家境可以的男人, 结果她昏昏欲睡一句话都没听见去。
辰夫人夜深人静时甚至都在想这事, 怀疑辰玥这种情况是不是生了什么毛病,这才不喜欢男人只喜欢女子。
“若是她跟在长公主身边, 旁人会怎么看咱们辰家,朝堂上又会怎么看你。”辰夫人低头捻着巾帕。
当年相爷娶她已经够轰动了, 难道还要再来一次,让辰玥跟她一样,日后还多年都要受人在背后指指点点非议不停?
辰相听见她这么说,起身从书案后面过来,亲自倒了杯温热的水递给辰夫人,“心焦气燥了一早上,莫说没吃饭,估计连水都没喝吧?”
他笑着坐在辰夫人身边,看她小口抿茶,温声说,“辰家的脸面跟朝堂的看法,要靠我跟她哥哥撑起来,跟玥儿一个不入仕的小丫头有什么关系。”
辰相靠在椅背上,轻蔑一笑,“旁人若是因我辰家女儿与众不同便看轻我辰家,这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我跟她哥哥官做的还不够大,这才没堵住悠悠众口。”
“之前娶你时我官低,这才让你受尽非议,”辰相侧头看辰夫人,伸手拍拍她手臂,“委屈你了。”
一句话,辰夫人听的差点掉下了眼泪,“嫁你,我最不委屈。”
她那个出身那个身份,嫁给辰相后不仅没受半分委屈,反而活得更好,虽说年起时受点苦,可那都是外头,家里两个孩子都敬爱她,府中下人更不敢造次。
辰夫人懂,这都是相爷的功劳,“可玥儿……”
辰相笑着拍拍手下椅子扶手,跟辰夫人说,“我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让我辰家女儿活得随心所欲。”
“将来嫁人,若是生活不满,大可以甩了脸色直接回家。若是不嫁人,留在我身边我更是高兴。她要是有了其他选择,无论男女,随她去闯,将来后悔了伤心了,再回来就是。”
“夫人,”辰相认真看她,缓声道:“这才是我为何当官的原因。因我娘,因我亡妻,更因你。”
“如今我已是丞相,我的两个女儿在不违反律法的基础上,凭什么不能活得肆意?不能有选择人生的权力?”
辰夫人双手捧着茶盏顿住,辰相笑,“让玥儿去吧,孩子嘛,开心最重要。”
“至于玥儿去长公主身边朝堂上如何看我,”辰相手拍扶手,“唯有展露野心,旁人才会认真去衡量值不值得追随。”
皇上近期身体不适,他们也到了该站队的时候了。
朝中几个皇子,辰相都不太看好,不过三皇子身后是皇后,六皇子身后是俪贵妃,跟嚣张跋扈的俪贵妃比起来,隐忍伪善的皇后似乎还能看上一看。
辰相原本犹豫迟疑,在三跟六之间考虑,心里其实更倾向于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如果不是朝阳搅和一通,他已经有了选择。
“既然相爷没有异议,”辰夫人叹息,“我也不说什么了,罢了罢了随她去吧。”
辰夫人起身,“我去帮她看着点,免得胡乱收拾一通。”
辰相朝外看,笑着跟夫人说,“不用去了,你闺女来了。”
辰玥站在外头探头往里看,“爹,娘。”
“收拾完了?”辰夫人嗔她。
辰玥进来,先是福礼,后又倒茶,把殷勤做足,才说,“我想去长公主那里住。”
辰相品着白开水问,“你是先来问的,还是先去收拾的?”
“自然是先来问问,”辰玥挺起腰板,眉眼间皆是灿烂开朗,“不过我知道爹爹一定不会拦我。”
辰相喜欢听这话,这才是他费心养出来的女儿,自信有底气。
“爹不反对,去吧,”辰相道:“时不时回来看看,别跟嫁过去了似的,一年到头不回家。”
辰玥脸一热,“我才不会。”
辰相哼哼,“那可说不准。”
辰玥怕自己被亲爹三两句套出话,赶紧转移话题,挽着辰夫人的手臂,“娘,你帮我看看带点什么过去?”
辰夫人叹息,虽有心劝阻,可对上辰玥期待的眼睛,一时间真说不出什么扫兴的话,“走吧,我帮你看看。”
出了书房,辰玥想起来,“我要给慕慕送份礼,她父母快回京了。”
辰玥一直没太懂,大长公主朝蕴怎么去做了平妻。
听她聊到这个份上,辰夫人沉吟了一瞬,才将过往慢慢讲给辰玥听。
“所以除夕那夜,殿下才去喝酒,”辰玥听完眼眶都红了,“那慕慕也早就知道了?”
辰夫人只是怜爱地摸摸辰玥。
于是午饭后,在齐府监督众人洒扫的朝慕收到一份来自于辰府的礼物。
封皮上写着:长辈的关怀。
朝慕一脸茫然,“?”
她问阿栀,“辰夫人送的?”
阿栀走过来低头看,“应该是吧。”
两人大大咧咧打开,就瞧见正经书封下面包着两本女子春-宫-图,活色生香,姿势大胆。
朝慕,“……”
辰玥,一定是辰玥!
朝慕鼓起脸颊,点着“长辈”二字,“说好各论各的,她却偷偷占我便宜!”
“还有这个还有这个,”朝慕抖着手里的书,“说的好像我没有一样!更何况咱俩还需要书?!”
阿栀,“……”
阿栀幽幽看她,心道几天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朝慕把书塞阿栀怀里,提起衣裙扭身回屋,气呼呼的,“我要给她挑个回礼,让她偷偷跟我炫耀。”
什么缅铃啊角先生啊,她要一样给辰玥送一个!
那你倒是把书拿进去啊,阿栀拿着书欲言又止,最后只得低头将书皮重新裹上。
人来人往的,被看到就不好了。
谁知正包着,翠翠过来了,目光落在书上。
书皮包裹一半,上面的书名简单,翠翠一眼就能认出来。
阿栀,“?!!!”
听她狡辩,这不是她的。……也不是郡主的。
阿栀呼吸微屏正考虑怎么解释的时候,就见翠翠神色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像是怕伤到她的自尊心,轻声安抚,“没事我懂,我都懂,辛苦你了。”
阿栀,“???”
阿栀一脸茫然,她懂什么。
翠翠叹息,果然那天看到的亲吻指尖不是错觉。定是小郡主离不开阿栀,这才用别的法子挽留,甚至还让阿栀看这种书。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我一定不会往外说。”翠翠拍拍阿栀肩膀。
阿栀,“……”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阿栀把书收起来,索性转移话题,“外面打扫的如何了?”
翠翠想起正事,“差不多了。”
明日将军跟夫人便到京城了,所以今□□慕让人把府邸内外都清扫一遍。
“哎呀,我刚想着郡主逼你,忘了正事了。”翠翠一拍脑门,神情懊恼。
什么叫郡主逼她?阿栀腹诽,她跟小甜糕之间哪里是威逼,……分明是啥诱好吧。
阿栀懒得纠正她,只问,“什么正事?”
“科考舞弊的事,”翠翠说,“拉拢举子二月二余庆楼相聚的人不是六皇子,是六皇子那边的一个五品京官,他想悄悄替六皇子拉拢人脉然后给六皇子一个惊喜。”
阿栀,“……”是挺惊喜的,估计除了六皇子,所有六皇子的政敌都觉得此举够惊喜。
翠翠也跟着笑,“不过更有意思的是,这个五品京官有这个想法是被人挑唆的,挑唆他的人正是三皇子手下的谋士。”
也就是皇后所出的三皇子想借刀杀人,结果碰上朝阳查这事,连萝卜带泥全拔了出来。
听闻三皇子今早还在劝朝阳长公主看清局势,认清楚谁才是嫡长子,谁才是正统,然后被朝阳告到了皇上面前,皇上气到踹了三皇子两脚。
估计这会儿,所有人都在御书房里跪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