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祁折雪从未感受过的湿软高温。

  他整个人像是被含在口中的柔软棉花糖, 任由人揉圆搓扁,又像是在热水中融化的糖浆,舒服的浑身每一寸都在呐喊着多一点, 多一点。

  他蹙着眉,表情似乎有些痛苦, 又带着些许欢愉, 指尖缓缓攥紧许停枝的头发,不知道是该推开还是该亲近。

  许停枝还在继续动作, 似乎对他的气息有什么谜一般的迷恋般, 用力搜寻着祁折雪身上的每一寸独特的气味。

  到最后,祁折雪终于受不了,猛地推开了许停枝。

  水液滴答滴答从许停枝的脸颊上划过, 许停枝似乎是愣住了,指尖沾了一点,在祁折雪震惊的眼神中尝了尝, 随即又凑过来, 直起身体去亲祁折雪,像是在凭着本能动作, 含含糊糊地啃着祁折雪柔软的唇, 小声呢喃:

  “乖啊,我的乖崽.......”

  房间里的茉莉味道愈发浓郁, 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

  许停枝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只用力伸展身体, 像是一汪池水, 无尽包容垂入池心的纸条, 任由那枝条搅弄起周遭春水无数。

  恍惚中, 他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祁折雪,又好像没看见,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着祁折雪,倒在了床上。

  等他睁开眼时,眼前的被子里探出毛茸茸的一颗头,怀里朝思暮想的脸还趴在他胸口,在均匀的呼吸着,皮肤像是个洋娃娃似的精致的没有一丝瑕疵。

  窗外金色的阳光匀澈地铺洒在祁折雪的脸上,许停枝盯着他高高的鼻梁看了一会儿,许久,才没忍住,用指尖戳了戳祁折雪的脸蛋。

  软的。

  温的。

  真的。

  ........我靠!

  许停枝顿时如遭雷劈,猛地坐了起来,但很快腰间咔嚓一声,又因为下半身传来的痛楚而呻\\吟一声,倒回了床上。

  理智和昨晚的记忆纷纷回笼,许停枝整个人被劈的外焦里嫩,表情空白了好久,直到整个人僵硬成一座雕像,都还没能接受这个事实。

  而好死不死的是,他倒回床上的一瞬间,实现无意间偏头划过地面,紧接着瞳孔一缩,看见了地上本来就遮不住什么的衣服和几个团在一起的面巾纸。

  啊——

  许停枝想死的心都有了,猛地将被子遮到了脸上,用力砸自己的脸,试图逃避。

  而他的动静太大,似乎是吵醒了身边的人。

  祁折雪这么大人了,还是像个小动物似的嘤呜一声,紧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如同宝石般清澈明净的瞳孔。

  他的瞳仁里装满了许停枝那张满脸写着复杂的脸,许久,才从梦中缓缓回神,从鼻腔里哼出一句:

  “清醒了?”

  许停枝猛地坐起来,恼羞成怒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看:

  “你怎么来了?!”

  他当初千叮咛万嘱咐让楚敛照顾好祁折雪,千万别让对方陷入险境,怎么塔这边还是派了祁折雪过来?!

  军队那边就没其他活人了吗?!塔也白塔九年级的哨兵是吃干饭的?!

  “........我不能来吗?”

  祁折雪的目光下落,轻轻放在了许停枝肩膀上的牙印上,随即又像被烫了似的移开眼,紧接着转过去,用被子团起了自己的身体,一副还想再睡的模样。

  “祁折雪!”

  许停枝几乎要被祁折雪气死了,猛地将祁折雪翻过来,狠狠数落: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啊?!”

  “这里是黑金的地盘,是你随便能来的吗?”

  祁折雪默默地看着许停枝又开始习惯性的数落他,而且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疯了,你真是疯了!”

  许停枝瞪着祁折雪,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不听话的小辈,用力推了一把祁折雪吼道道:

  “你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那什么才是我该来的地方!”

  祁折雪别连吼了几句,终于忍受不了,豁然从床上坐起来,那双向来亮晶晶的眸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装满了冷酷和寂然,掷地有声道:

  “我是白塔的首席向导,这里就是我该来的地方!”

  “.......”

  许停枝的话被猝然打断,震惊过后,竟是满脸愕然地看着突然暴起的祁折雪。

  他大概是错过了祁折雪这么多年的成长,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人,早已经不是他记忆里还会抱着他哭的乖崽。

  那个乖崽此时已经成长成了多顶天立地的少年,他却还习惯性地将他护在羽翼之下,殊不知这样胆战心惊的保护,反而成了困住祁折雪的枷锁。

  “你.......”许停枝盯着祁折雪,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对方再次打断:

  “许停枝,我已经不是之前那个祁折雪了。”

  祁折雪站起身,赤脚走到地上,开始穿散落在地的袍子。他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许停枝顿时僵硬的身体,自顾自将后背上惨烈的抓痕露给许停枝看,随即扣好口子,转过头,语气很冷道:

  “昨天晚上,也不是我求着你让你和我做那档子事的。”

  “我......”许停枝攥紧了床上的床单,紧紧地发着抖,许久,才像是想到了什么,挫败地垂下头,含混的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

  “........”祁折雪听着许停枝迟来的道歉,盯着许停枝发白的脸,嗤笑一声,并没有马上说话。

  既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也没有拒绝。

  两人面对面沉默了一阵,许久,还是冷静下来的许停枝受不了尴尬,率先打破了沉默,闷闷道:

  “那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把你带回去,然后抓捕黑金回国际法庭审判。”

  祁折雪一遍遍地将皱巴巴的衣角抚平,闻言抬起头,看了一眼许停枝白的不正常的脸,皱了皱眉,随即移开视线。

  他见许停枝刻意转移话题,也没有再回顾两人之间的龃龉,而是选择心照不宣搁置争议,从善如流地往下说:

  “原本只是想从黑金口中撬出前往虫星的地图,但是姜子杏告诉我们,黑金的业务之一,还有走私贩卖向导腺体。他之前就挖走了姜子杏的腺体,并告诉他只有杀了我们才能保住他的命,姜子杏受到刺激,才会对我们动手的。”

  “现在心理医生已经介入,对姜子杏进行心理创伤抚平,但如果不尽快抓到黑金,只怕会有更多的人受到迫害,到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姜子杏出现。”

  “他说的没错。”

  许停枝摸了摸脖颈上的腺体,总觉得今天的腺体怪怪的,在不断发烫,意识也时而不清醒时而清醒:

  “黑金对他人的腺体又一种极其狂热的收集癖,收集后又会转手卖掉,唔——”

  他话还没说完,就闷哼一声,捂着发烫的腺体,倒回了原地。

  “......你怎么了?”

  祁折雪走到床边,掌心撩起许停枝额前的湿发,皱眉看着他如昨晚般发红的脸和涣散的瞳仁,心想哨兵的发热期不是只有一晚么,怎么又开始了。

  但这想法还未深入想下去,他忽然身形一晃,整个人就被拉到了床上。

  天旋地转间,祁折雪和许停枝的身形已经倒置,他仰起头,听见潮热的呼吸声从耳畔传来,还有许停枝含糊的声音:

  “乖崽,再来一次。”

  ........

  到最后,两个人是一点正事也谈上,光顾着打架了。

  这一架打了三天三夜,事毕,许停枝累的倒头就睡,留下祁折雪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背上伤痕累累,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

  “牙可真齐......”祁折雪看着手臂上的牙印,疼的差点眼泪汪汪,决心回去再也不和许停枝做这档子事了,累的半死,还要像个小鱼干似的被咬来咬去。

  不过真的好奇怪,为什么之前那么冷淡的许停枝突然变的那么缠人?

  祁折雪垂下脸,视线仔仔细细地在他身上划过,发现对方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或者异常,除了——

  脖颈!

  祁折雪浑身一震,赶紧爬过去,将睡得很死的许停枝翻过来,拉开他身上的被单,凑过去,仔细看了看他的脖子。

  之前弄得时候没注意,光顾着标记了,但祁折雪忽然想起来,向导和哨兵咬腺体互相标记结束之后,都会进入各自的精神领域,留下相应的标记。

  但今天无论两个人之间进行了多少次打架,祁折雪一次都没有进入过许停枝的精神空间。

  思及此,祁折雪只觉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整个身体都凉了。

  他忽然想起之前进入这间房之前,郁白曾经和他说过,现在的许停枝和之前的他是一种人......

  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郁白将许停枝送到他身边时,不仅给他换了衣服,还在他的腺体上做了手脚?

  “......”

  祁折雪呼吸滞了滞,紧接着,用力按住许停枝的手,将对方从熟睡中晃醒:

  “哥,哥,你醒醒.......”

  许停枝本来还在睡觉,被祁折雪这么一喊,慢慢张开了眼,瞳仁中水雾迷蒙,勉强打起精神道:

  “怎么了.......”

  “哥........”祁折雪的声音还在打颤,似乎是冷到了极致,连话都说不出利索了:

  “你的精神体梧桐呢?”

  “嗯?”许停枝听祁折雪半夜要找他的精神体,还没回过神,敷衍道:

  “找它干嘛.......”

  他打了个哈切:“我让它出来陪你.......”

  说完,他正想召唤出精神体,却发现往常心念一动就能办成的事情,此刻却像完全摸不出关窍一般,脑海中空荡一片,什么也没有。

  “.......”许停枝瞬间清醒了,哗啦一声坐起,被子被他扫落在地,与此同时,他捂着自己的腺体,满脸写着惊疑不定:

  “对啊,我的精神体呢?!”

  他又试了几次,发现自己完全召唤不出自己的精神体梧桐了。

  “........这是怎么回事!?”

  许停枝脸“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惊疑不定道:

  “我的精神体呢?!”

  “哥.........”祁折雪的脸色也算不上好看,抿了抿唇,在许停枝近乎崩溃的神情里,轻声突出了一个对于许停枝来说算得上惊天噩耗的消息:

  “你的哨兵腺体被人偷走了.........你没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