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停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指尖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腺体,眼神隐隐有崩溃之势。

  腺体器官是决定一个特种人显性特征的重要标志,如果失去腺体, 那便意味着许停枝会彻底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对曾经是S级别哨兵的许停枝来说,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

  看着许停枝一片空白的神情, 祁折雪顿了顿, 随即走过去,伸出手, 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许停枝的后脑勺, 像在撸一只蔫嗒嗒的猫,半晌,方低声道:

  “哥......你实话和我说, 在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停枝只觉丢脸,本想躲开祁折雪的触碰, 但不知道为什么, 祁折雪一碰到他,他这个人就像冬日的旅人回家后洗了人水藻, 舒服的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 他已经将脸贴在了祁折雪的腹部,像是最听从命令的狼犬, 对主人低下了头颅,一五一十道:

  “黑金似乎一直不太相信我,即使我按照他的指令做了很多事情, 他对我依旧十分警惕。”

  “那天, 我将自己反锁在房间, 本想偷偷看一眼你的照片, 结果却不慎被黑金的心腹郁白发现,他们也顺势查出了你的身份,知道你是特种星的人。”

  许停枝慢慢回忆起当初的景象:

  “我被发现后,本来打着和黑金鱼死网破的心思,但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杀我,而是将我关到刑讯室囚禁。在刑讯室的几乎半个月,我水米未尽,最后一次看到黑金是在晕倒之前,然后再次睁眼时,就看到了你。”

  看来许停枝的腺体就是在失去意识的时候被盗走的,然后换上了属于他人的腺体。

  难怪之前两个人互相标记的时候,他总觉得许停枝的信息素味道有些奇怪,少了一点呛人攻击性,反而多了一丝温柔的顺服。

  祁折雪若有所思,紧接着追问:“你知道黑金长什么样吗?”

  “没有。”许停枝思索半晌:“他除了郁白,在他人面前都是面具示人,声音也十分多变,我根本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长的不高。”许停枝道:

  “就比寻常女子高出一点。”

  “.......长的不高?”

  祁折雪迅速在脑海里搜寻已知的长得不高的人种,半晌,试探着道:

  “低级兽人?”

  “有可能。”许停枝说:“不过我从没有见过他兽化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

  祁折雪被半否决了,不过他并没有气馁,而是凝眉继续沿着这条线索往下想。

  他正思索间,门外忽然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这声音在瞬间打破了在场的沉默,许停枝一惊,想到自己浑身赤\\裸,正想用被子裹住身体躺下,视线却忽然碰到祁折雪被咬的都是吻痕的脖颈,大脑一抽,忽然灵光一现,直起身子,将散落在地的纱布围在了祁折雪的脖颈上。

  “........”祁折雪斜眼看他,忽然道:“早干嘛去了。”

  不想被人发现,还这么用力地咬,像是狗标记地盘似的。

  “.......”许停枝看着祁折雪似笑非笑的眼神,额头青筋暴起,狠狠咬牙,觉得自己的乖崽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就在祁折雪去开门的一瞬间,许停枝躺在床上懊悔,一方面遗憾自己错过了祁折雪的成长,一方面又有些后悔,早知道当初不用那么愚蠢的法子,来逼祁折雪离开他。

  看祁折雪现在这模样,言语之间还时不时拿几句话来刺他,估计是心里还记着之前的事情。

  如果现在有人剪开许停枝的肚子,就会发现里面的肠子都是青的——悔青的。

  祁折雪不知道许停枝正在历经大脑风暴,正在思考要怎么才能挽回他,赤脚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正是郁白。

  他看见祁折雪赤着脚来开门,脖颈还欲盖弥彰地用纱布遮住了,眉毛一挑,忍不住轻轻一笑,那笑里似乎还带着些许调侃:

  “何老板,醒了。”

  “......嗯。”为了维持何轻裳的人设,祁折雪就算心里再尴尬,也只能勉强保持镇定:

  “什么事?”

  “我们老大说,这笔单子,他接了。”

  郁白笑着看着祁折雪,在对方扬起眉的一瞬间,又慢悠悠道:

  “不过交易地点,得由我们来定。”

  “当然。”

  祁折雪就知道以黑金的性格不会那么轻易地就陷入圈套,必然会提前在交易地点部署人手,心提到一半:

  “那么交易地点,在哪里?”

  郁白笑着说出两个如同重磅炸弹般的字:“虫星。”

  在话落的一瞬间,祁折雪只觉浑身的鲜血都冲往大脑,思绪在某一刻,几乎要如同熔断的电线,刺啦一声,眼前空白一片,耳朵宛如听到了电报发出的滴滴声,几乎要将他所有的想法掩盖在汹涌的情绪下。

  将地点定在虫星,黑金必然会将去往虫星的地点告诉他。

  祁折雪不敢相信这么轻易地就得到了去往虫星的路线,在那一刻,祁折雪只觉一切都顺利的有些过分.........有些过于超出他的预想了。

  “何老板........”耳边传来的声音如同一只大手,拨开了祁折雪眼中的血色,他似乎有些犹疑,看着祁折雪道:

  “你不愿意?”

  此话甫一落地,祁折雪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用力攥紧拳头,对刺入掌心而淌血的指尖毫不在意,面上做出淡然的模样,若无其事道:

  “当然可以。”

  他尽量缓下语气,来掩盖声音的颤抖:

  “无所谓地点,我只需要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好了。”

  郁白盯着祁折雪,似乎是想从这张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作伪的痕迹:

  “就是不知道何先生要那么多腺体,是想做什么?”

  祁折雪心中忽然咯噔一下,没想到郁白居然会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

  一般情况下,星盗之间交易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卖主和买主的交易之间,卖主是不会主动问买主购买的意图的,这会影响双方之间交易的成交率。

  但现在,祁折雪还不能因为这个和郁白撕破脸,他大脑高速思考着,随后缓缓看了回去,唇间一勾,道

  “如果我说,我是用千金来买美人一笑,郁先生先生会相信吗?”

  郁白闻言,低头继续沉默不语的神情,似乎是在思考他话里的“美人”是谁。

  祁折雪轻笑一声,忽然眼睛一动,脚步一转,上前半米,将身量比他矮一些的郁白步步逼到了墙上。

  祁折雪做出下流的模样,居高临下地伸出指尖捏住郁白的下巴,目光如同猎鹰一般,像是在仔细打量钟意的猎物该如何下手,笑的让郁白瞬间皱紧了眉:

  “郁先生肯定很奇怪,我想博哪个美人一笑吧?”

  他的力气不大,但郁白的力气似乎比他更小一些,直接猝不及防地被祁折雪壁咚在墙上,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郁白被祁折雪轻抚着脸上肌肤的动作激起一声鸡皮疙瘩,顿时明白了祁折雪话里的意思,登时冷下脸,掌心拍开祁折雪的手,语气似结霜雪:

  “何先生请自重。”

  “自重?”祁折雪笑的愈发风流,那神情在任何人脸上都会显得油腻,唯独在他身上却显得多情来。

  他压低嗓音,凑到郁白的脖颈处,用湿热的气息吐出暧昧的句子:

  “虽然你送来的这个小玩意和你长的有点像,但到底没你来的身段柔软。我一直在想,不知道你在床上玩起来,会不会比他更舒服?”

  “......”话音刚落,祁折雪就被猛地推了一下,顺势后退两步。

  他捂着胸口,挑眉看向郁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而面前的郁白眉眼下压,一双向来温和的眸子此刻翻腾着一片暗火,整个人几乎是有些怒发冲冠:

  “何老板要是继续这样的话,那我想这生意,也就可以不用谈了。”

  说完,他狠狠瞪了祁折雪一眼,像是要从祁折雪身上剜下一块肉来,也忘了自己刚刚问了什么问题,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祁折雪被推开了也不闹,反而保持那样的笑意站在原地,直到郁白离开自己的视线,没有再继续试探,才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将脸上的表情一收,捏着鼻梁,疲惫地走回房间,正想和许停枝继续刚刚的话题。

  岂料刚刚抬起头,就见许停枝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怎么了?”祁折雪慢半拍道:

  “干嘛这种表情?”

  “你刚刚亲他了?”许停枝抱着臂盯着他,率先发难,脸色沉沉:

  “你刚刚抱他了?”

  “..........”祁折雪闻言,缓缓抬起头,盯着许停枝不爽的表情,许久,才似笑非笑道:

  “那又怎么样?”

  祁折雪本想解释自己是想通过这件事来阻止郁白对自己的试探,但没想到许停枝对这件事反应那么大,于是脑子一抽,话到了嘴边又转了一个弯,说:

  “你不是不喜欢我吗,这时候又生的哪门子醋?”

  许停枝顿时跳脚:

  “我又没吃醋!”

  “我说你吃我醋了吗?”祁折雪脸上笑意愈深:

  “我听说你做卧底的时候和郁白经常同吃同住,也就是这样才被郁白发现你是卧底,万一你在这个过程里喜欢上他,刚刚是吃他的醋呢?”

  “........”许停枝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满脸写着“你疯了吧”:

  “我可是卧底,怎么可能喜欢上.......”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

  ..........他看见祁折雪眉头一皱,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鼻尖凑近刚刚摸过郁白的手,仔细地嗅了嗅。

  “轰——”

  许停枝见到这个场面,心中的不爽顿时如同指数级上升,只感觉整个脑袋都炸了。

  祁折雪........在闻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燃烧掉了他所有的自制力,他猝不及防地从床上下来,用尽全力扑倒祁折雪的身上,随即猛地咬住了祁折雪碰过郁白的指尖,用力舔了一下。

  他虽然不是哨兵,但似乎仍能感觉道祁折雪身上似乎带着极其浅淡的属于郁白的味道,和他的信息素味道混在一起,几乎要让他失去理智。

  在这一刻,许停枝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那就是——祁折雪的身上怎么可以有别人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阳了以后睡了一下午,感觉梦见太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