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淮沙哑的声音陌生又熟悉, 一下子将她的思绪拉回了昨晚……
曲葳的脸“唰”一下红了,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便下意识将通讯挂断了。只是她刚将通讯挂断, 对面很快又打了过来,她拍了拍脸颊稍稍降温, 这才再次接通。
对面的方淮不太好过,但显然还没到神志不清的地步。她本来正在房间里窝着,打算硬熬过这次的易感期,结果就接到了曲葳的通讯。当时既震惊又欣喜, 哪知接通通讯过后, 自己才喊了一声, 对面就直接挂断了,吓得她还以为曲葳出事了。
好在曲葳接了通讯,方淮的担忧放下, 很快陷入对自己omega的思念之中。她又喊了一声“阿曲”, 这次声音不仅是沙哑了, 还有一种莫名的黏糊, 像是撒娇一样。
曲葳听得浑身不自在,很想让她好好说话,可开口之前忽然想起,昨晚方淮似乎说过她易感期到了。
噗通乱跳的心迅速恢复,曲葳刚才生出的微妙情绪,也忽然消失不见了。她眼眸恢复平静,就听到对面方淮正用黏糊的语气问她:“阿曲, 你找我有什么事?”
曲葳这时已经冷静下来, 闻言便迅速说出了之前准备好的说辞:“银光不见了。你昨晚回来之后,她又消失不见了, 和当初大婚时一样。所以,是你带走了她吗?”
这问题是曲葳原本就打算问的,但说辞却是她临时改的——在发出通讯之前,她其实只是心有怀疑,想要旁敲侧击的。可通讯接通之后,她发现方淮现在情况特殊,索性便开门见山直接问了。据方淮自己所言,易感期的alpha极度依赖omega,应当不会欺瞒。
果然,这个问题一出,方淮那边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句:“是。”
曲葳的猜测得到了进一步证实,心情却不太好,又问:“那她原本是你养的猫吗?”
这次方淮回答了“不是”,然后直接说道:“昨晚我不小心把她带走了,等易感期过了,我就把她送回去。”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你还想要她的话。”
自从曲葳发现了大猫“猫妖”的身份,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也不再像从前一般,只将银光当做一只单纯的小猫咪看待了。她对她虽然没有排斥,却有了防备,没有再像从前一样对大猫言无不尽,甚至还会把她赶出房间。
可听到方淮的话,她还是下意识答道:“把她送回来吧。”
方淮又应了声“好”。她现在理智不多,听到曲葳的声音就舍不得挂断通讯,还想将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可现在告诉曲葳,大猫其实是她的分身,她都不敢想象对方会是怎样的反应,更糟糕的是头脑不清醒的她,也不一定能为自己辩解明白……当然,某些方面其实也无从辩解。
因此答应过后,方淮便拼着自己仅剩不多的理智,迅速将通讯挂断了。至于回去见曲葳?她的易感期无人安抚,至少得熬上三天,还是等三天之后再去见她吧。
……
易感期的alpha见不到自己的omega已经很可怜了,但更可怜的是她还得应付身边的“热心人”。
没错,说的就是袁博义,这家伙被方淮扔出房门之后并没有放弃,而是很快寻了大夫过来。之后见方淮不开门,他还直接破门而入,美其名曰:不可讳疾忌医。
方淮烦死他了,拳头捏得嘎吱响,最后实在没忍住和人打了一架。结果当然是她按着自幼习武的小将军揍,所幸她还记得袁博义是自己人,没有下狠手。可饶是如此,袁博义除了一张脸完好无损外,也被揍得不轻,最后是两个人相对着喝药。
袁博义倒是没记恨,还挺乐呵,端起药碗碰了碰方淮的:“没有酒,来,咱们干了这碗药。”
方淮刚才揍人发泄一通,这会儿精神状态好了不少,肉眼可见在神游太虚。听了这话,她双手抱臂,斜睨着袁博义:“这药又不对症,我喝它做什么?”
这世界没有alpha,大夫自然也不知道什么易感期。在方淮“被迫”接受诊脉之后,他也只说出一些类似于肝火旺盛之类的诊断,一听就很不靠谱。而基于这不靠谱诊断开出来的药方,自然也是不靠谱的,方淮才没兴趣尝试……当然,她绝对不是嫌弃药苦。
袁博义闻言盯着方淮瞧了片刻,肉眼可见她状态不对,大夫说的那些什么肝火旺盛之类的话,也让他觉得不靠谱。不过想想对方揍人有多疼,又觉得问题不大。
自顾自干了手里的药,袁博义整张脸都被苦得皱了起来:“这药,确实不太好吃。”
方淮险些被这人逗笑了,心中一股郁气缓解些许,可又生出无限的焦躁来。她抬手按了按眉心,勉强压下这个躁意:“好了,没事你就出去吧,让我自己待几天就好。”
袁博义闻言稳住了表情,踌躇再三,才问道:“殿下,你可是得了什么罕见的病症?”
方淮听了一愣,再抬眼对上袁博义眼中的担忧与同情,顿时猜到对方脑补了什么——她易感期时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会忍不住对曲葳撒娇,也会忍不住对袁博义动手。这显然是不正常的,但却恰好为自己的“藏拙”给出了理由,至少是给出了能够脑补的理由。
既然如此,方淮也就懒得费神再编理由了,当下含糊的点点头:“隔段时间,我会控制不住情绪,但太医也诊断不出是什么缘由。你别出去乱说就行。”
袁博义当即保证守口如瓶,同时也在心里将一切合理化了——难怪汉王从前有暴戾之名。难怪汉王并不蠢钝,皇帝也宠爱她,却从不考虑她做继承人。原来都是因为汉王身患隐疾,而王朝绝对不能有一个情绪如此不稳定的帝王,所以她注定与大位无缘。
想到这里,袁博义也不禁可惜,接触下来汉王为人其实还不错的。
方淮却是受不了他越来越怪异的目光了,手一抬,直接又把人扔了出去。然后自己往床上一砸,一边忍耐易感期给身体带来的不适,一边又得考虑大猫的问题。
真是的,同样的错误她竟然犯了两次,这下该如何向曲葳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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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方淮过得煎熬极了。
而与她截然不同的是曲葳,三天的时间足够她冷静下来了——虽然每每想起自己把方淮压在身下强吻的画面,她还是忍不住脸热,但至少表面维持住了平静。
这三天,渝城前线没再出什么意外。大军顺利入城,之后有序推进战线,剿灭俘虏敌军散兵。等小国联盟好不容易再度聚集起来,原本的十万兵马折半不说,原本声势浩大的三千象兵也只剩下三百不到,对上五万大军再没有了之前的绝对优势。
之后的战事,将军们稳扎稳打就是。这些古代将军虽然没有星际时代的科技手段,但他们原本在这个世界就是身经百战的良将,并不需要方淮置喙什么。
她又如愿成了吉祥物,而且还是病中的吉祥物,自然没人来打扰她。
三天时间一过,方淮熬过了易感期,便第一时间赶回了鹿城。
这还是她第一次白日里堂而皇之的归来,开门的侍卫见着她都惊了,刚喊了一声“殿下”,人就已经从他身边风一样刮了进去。由于她走得太快,见着她的侍卫仆从甚至没来得及向内通报,她就一口气奔到了后院,正瞧见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曲葳。
曲葳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靠近,下意识扭头一看,便瞧见了疾行而来的方淮。两人四目相对,方淮的脚步也缓缓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缓缓涨红的脸颊。
方淮不脸红还没什么,她这一脸红,顿时引得曲葳想起了三天前那晚,也跟着红了脸。
两人之间有种莫名的气氛在滋长,以至于刚要行礼问好的抱秋二人,也收回了嘴边的话。两人左右看看,很有眼力见的一声没吭,悄悄退了出去。
她们一走,院中便只剩下了二人。
方淮缓步上前,走到了曲葳面前,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似乎犹豫。但这犹豫连一秒都没维持到,便直接抬手将眼前人揽入了怀中,紧紧拥抱:“阿曲,我想你了。”
只是三天没见罢了,可易感期的三天分别,于方淮而言简直比三年还难熬。
曲葳听得出这话中的真心,原本的尴尬羞赧,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她忽而有些释然,觉得这几日自己纯粹是庸人自扰,心动就是心动,又何必在意是为什么心动呢?就算她是受信息素影响,可信息素也是方淮的啊,让自己心生悸动的到底还是她。
当然,有回应的感情,才会让人心生勇气。所以在方淮主动拥抱了她,说了那声想念之后,曲葳也抬手缓缓抱住了她,无声给予了回应。
方淮感受到曲葳的反抱,心中顿时涌起了无限欢喜——她记得那晚发生所有事,可她不确定曲葳吻自己是出于本心,还是因为信息素影响。她也怕回来之后瞧见的是曲葳冷漠的脸,一路提心吊胆,好在收到的回应是一个拥抱。
所以说,曲葳是不是也对她,有了一点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