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昱拿纸帮他擦嘴角的油,“别瞎猜,白天在家多睡会。”

  他语气没什么感情,动作却很温柔,修长指骨拿着纸巾轻轻划过,又把纸巾扔到身后的垃圾桶里。

  柳笙不知道男人长什么样子,但每次对方说话或是笑,或者是身体接触,他都莫名觉得心脏跳动的频率会加快。

  而且这些天他经常听见周围的邻居叫男人昱哥,柳笙甚至不确定是不是自已记错了男人的名字。

  毕竟他脑子笨,记错也是有很大可能的。

  他皱了皱鼻子,又咬了一口鸭腿,“那你到底出门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搬货还能蹭到一身香水味?”

  “可能是不小心蹭上的。”

  “哦,是吗...可是你刚才还说那不是香水....你人可真坏....”

  柳笙噘着嘴小声嘀嘀咕咕,一副小受气包的模样。

  蒋昱听不清,问他在说什么,柳笙又把脸朝着他的方向抬起来,摇摇头说没什么。

  茶几上的水瓶和饭盒占了一大半。

  今天柳家给他们搬家工人各付了大半工资,蒋昱买了一只烤鸭和一盒甜点。

  甜点对他来说是零食也是奢侈品,他平时从来不买。

  如果不是经过甜品店的时候看见一个清秀的男孩子很开心地抱着甜点出来,他也不会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出生便锦衣玉食的小少爷。

  时间就这么晃悠着过去,饭吃了一半,柳笙还是耷拉着眼睛提不起精神来。

  蒋昱甚至觉得,他要是真在外面有了什么,这人能不吃不喝把自已哭晕过去。

  他瞥了眼桌子上剩下的半个面包,知道了这人中午也没好好吃饭,他心里有些说不清楚的烦躁,索性停下了给柳笙喂饭的手,转而从袋子里拿出那盒蛋糕。

  松软香甜的动物奶油蛋糕入嘴,柳笙立刻睁大眼睛,舔了舔嘴角。

  蒋昱问他:“好不好吃?”

  “好吃呀,好好吃,书航你也吃”,柳笙边说,边推着男人的手往另一边凑,凭着方向感想让男人吃一点。

  蒋昱顺着他的手把勺子放到嘴边,说了句:“嗯,挺好吃的。”

  其实勺子上没有蛋糕。

  过了半分钟,蒋昱又问:“到底从哪听见的那些话?”

  柳笙的坏情绪很快就被带走了。

  他特别好哄,男人喂的一口蛋糕和一句略带温柔的问话就能让他开心很久。

  他弯着眼睛,凭直觉一点一点往男人身边凑,直到自已细条条的胳膊贴到男人结实的胳膊才满意地停下。

  声音软软地说:“我听见隔壁那个大姐说的呀,今天下午她老公回来了,两个人在隔壁吵架,那个大姐说她男人不守夫道,一周只回来一两天,不知道被哪个小妖精勾了魂,还说他要是不想过了就早点说,别在这拖累她。”

  蒋昱手里拿着饭盒,迅速刨完了剩下的一点饭,问他:“然后呢?”

  “然后我听见男人吼了一句什么,不过他嗓音太粗,我听不清,再然后隔壁的门就重重响了一下,大姐喊了一句你滚了就不要再回来,再然后就全结束了,隔壁也没声音了,周围也没声音了,只有窗户的树上有鸟叫。”

  蒋昱看着他小嘴叭叭地分享,狭长黑眸半敛,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没说出话。

  柳笙就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他的手臂,“你怎么不说话呀?我们以前是不是也吵过架?你也会这么凶地离开吗?”

  吵架么?

  吵架算不上,争执倒是有过。

  大二下学期结束的时候,两人在实验室碰到,当时蒋昱正为了一场能拿到奖学金的比赛做一个微生物发酵实验。

  柳笙和他们带队的教授有点沾亲带故,去实验室取一本册子,正眉飞色舞和教授说着什么,一个转身,手里的册子把实验台上蒋昱的培养皿碰到了地上。

  培养皿底盖分离,里面的微生物完全暴露于空气中。

  两人同专业不同班,两年也没怎么说过话,最多是脸熟。

  柳笙盯着地上的培养皿几秒,蹲下身把培养皿捡起来,“不好意思啊,这个还能用吗?要不我帮你重做?”

  蒋昱平时待人均是温和,那天不知怎么,顷刻间显露出戒备和厌烦,冷冷打量着柳笙问:“你会么?”

  其实不怪蒋昱会这么说,毕竟柳笙捡起培养皿的时候没有从外边缘拿起,而是直接把手指伸到了培养皿里面,手上的杂菌接触到了微生物,势必报废。

  实验室零散着几个同学,均看向他们这边。

  柳笙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从来都是被众人捧着的小少爷哪受过这种质疑,他瞬间没了愧疚感,炸毛的速度比点火药还快。

  “我怎么不会?你这人怎么回事?你以为是第一名就高别人一头吗?!”

  那时正值午休时间,蒋昱把培养皿清洗干净,晾到实验台上,径直离开了实验室,没再理旁边的人。

  “没说清楚呢,你去哪啊?!”

  “蒋昱!你给我等等!”

  蒋昱没坐电梯,从三楼右侧楼梯走下去,身后的人也拿着册子跟上来,气急败坏地要个说法。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柳笙才不管自已会不会做,抓着蒋昱的手臂,怎么都要说出个解决方案来,反正他死都不能欠别人的,最后甚至说出了要给蒋昱赔钱。

  蒋昱掀起眼皮看着他,好整以暇地问:“可以,你打算给多少钱?”

  柳笙哪里知道应该赔多少钱,但他不肯认输,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放到蒋昱手里。

  “你自已去刷吧!你觉得应该赔多少就刷多少,密码是我的生日。”

  蒋昱眼眸微动,皱了皱眉。

  柳笙一扭头走了,过了几秒又折返回来补充:“我的生日是11月29号,你记住了!”

  那天,蒋昱看着手里的那张黑卡沉默了几秒。

  他早就听室友说过他们系有个小少爷叫柳笙,家世和外貌都让人无比羡艳。

  室友还说如果能认识柳笙多好,听说他经常大手一挥,请两个宿舍的人吃饭,还经常请他们宿舍的人去酒店泡温泉过夜,他们也特想有这种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