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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补课?”云昙讶然。

他其实有点奇怪,伏泽为什么会朝补课那个方向想?老实说,这还是挺突兀的。

毕竟,谁没事会对一个明显从不学习的人提出补课这一说法?

仿佛被人预判的怪异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云昙故意逗他,懒洋洋抛出句:“我干嘛要学习?我就一学渣,你不觉得让一个毫无上进心的学渣学习无异于天荒夜谈吗?还是说,你嫌弃我丢你脸了?”

伏泽像是没料到云昙会这么说,他沉默片刻,缓缓说:“毕竟,除了知识,我好像没别的东西可以给你了。”

云昙就见不得伏泽这妄自菲薄的样子。

话语刚落,伏泽就被他扑倒了。

云昙行云流畅,俯身做了个非常标准的沙发咚,半跪半撑着把伏泽压在身下,动作流氓地捏着伏泽的下颌,坏笑着调戏了一把:“谁说的,你可以以身相许啊!”

两人距离本就近,被这么一扑,顿时几近贴在一起,连气息都是交叠的。

脸颊有热流吹拂过,伏泽呼吸紊乱,他像是被惊吓到了,这一刻只会直挺挺地,僵硬地躺着,连带着眼神都是藏不住的愕然。

云昙的魔爪捏了捏伏泽的脸,他察觉到底下这人浑身紧绷着,是平日里说不出来的僵直,他顿时来兴致了,故意凑得更近,指尖从下颌化过脖颈,在他耳边呵气:“为什么不说话,怎么,你心动了?”

伏泽听到自己艰涩开口:“你往后挪点,压到伤口了。”

云昙一听这话,下意识就想松手,他飞快打量了下自身这姿势,纳闷了:“我没压到你啊?”

伏泽闷闷说:“……悬着,不是很舒服。”

云昙如毛羽般轻飘飘褪去。

呆坐许久,伏泽流浪的魂像是才归了窍。只是,刚回来没多久,魂突然觉得它还可以再出去溜达一圈。

云昙把收来的衣服往沙发一扔:“问题来了,洗澡这个问题,你想怎么解决?”

伏泽:……

见伏泽神色不大好,像是有点为难,云昙自觉还是很懂人心的,他主动自荐,打消伏泽的顾虑:“要不,我帮你?反正也没什么。喝醉那次你不也帮了我吗?这段时间我帮你,咱两就算扯平了。”

伏泽眼皮抬了下,他拒绝地很干脆:“不用那么麻烦,你把拐杖给我,剩下的就不用你操心了。”

云昙不乐意:“这怎么行?浴室湿滑,你要再滑倒,来个二次伤害,没个一百天都下不来台。”

伏泽:“只是轻微扭伤,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云昙反问:“你能双脚沾地站稳吗?”

伏泽嘴硬:“能。”

察觉到伏泽的抗拒,云昙笑了:“行啊。拐杖就别用了,我扶你进去,这个总没问题了吧?”

在伏泽的强烈坚持下,云昙帮他先打点好了一切,特意简单改造了一下浴室里头,比如重新贴了几个挂钩,整了些可以供搀扶的铁杆和借力的点,甚至摆了张干燥的椅子。

最后,他才把伏泽弄了进去。

云昙把伏泽扶到椅子那坐下,调笑他:“要不还是我帮你脱衣服?看你还挺麻烦的。”

伏泽坐下后,毫不客气直接开始赶人:“不用,你可以出去了。”

伏泽腰板笔直,在偏暖色系的灯光下,他的脸色似乎并无多余变化,可从他那紧捏的指节和起伏的胸膛中,云昙早就清楚伏泽的情绪并不像他表面那般自若。

云昙笑吟吟说:“喂,不要害羞嘛,一看就是没在澡堂洗过澡的人,不就是肉.体吗?这有什么的。”

云昙知道自己就是纯粹地站着说话不腰痛,还有点欠,属于别人越说什么不让,他越逆反想去逗一逗的那种人。就像现在,他就喜欢欣赏伏泽那赫然的样子,毕竟某人一向冷然淡定,很少出现手足无措这情况。

“24k纯手工服务,兼之能享受一把北方搓澡的乐趣,手法劲道有力,这位先生你确定不要吗?”

“不禁逗的人类,好吧,不逗你了。我出去了,门外,随叫随到。”

云昙一顿狂轰轮炸,估摸着人可能要恼羞成怒了,他最后见好收好,心满意足地离去,顺带带上了门。

室内一时安静了下了。

伏泽闭着眼在椅子上缓了半响,他长长地排出胸中浊气,这才睁开了眼。

门上还倚靠着一个身影,有人站门外关切地等候,倾听他的动静。

椅子摆放的位置很巧妙,倚靠墙壁不至于打滑,离浴缸也近,伏泽坐在椅子上,恰好可以窥见不远处镜中那含糊,神色莫测,又透着丝狼狈的影子。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造成了感官上的交叠,以至于像是昔日重现,勾出了他记忆深刻的画面。伏泽的手指无意识地搭在肩上锁骨处,凭感觉一点点辗压过,仿佛在摩挲他原以为的早已愈合细微伤痕。

冰凉,躁热与微微的刺痛交织在他指尖,又顺着指尖往下乱窜,仿佛给血液注入了某种躁动的因子,连带着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也许某些东西从最初被咬开后,就不可能被再度愈合如初,哪怕它恢复得再完美,但有的伤痕早已从表面潜伏入骨。

强劲有力的指甲深深地陷了进去,微微的刺痛感袭来,伏泽勉强清醒了几分,目光从门上透出的修长暗影上掠过,触摸着锁骨边上留下的那道月牙痕,他指尖停顿了一下,最终缓缓往下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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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完事情后,云昙百无聊赖站门外刷手机,时不时分点心听听里边的动静,他刚冒出无聊这一念头,突然的,熟悉的提示声在耳边响起:

“叮~”“叮~”“叮~”“叮~”“叮~”

“您的新订单已送答,请及时查收——”

啊这……

也不用这么忙。

云昙其实不是很想去理那些东西,只不过,他承认,系统刚开始的那些话对他确实有威慑力,至少,不管是真是假,他现在还没有勇气去踩那条线。

云昙不用看都知道,这肯定是接下来的剧本。系统对他已经完全放养了,这几次的任务都是这样,一次发一堆,也不管死活。

每次任务一上线,他都得忙碌一段时间。他原本想把脑海里的剧本先打印出来,再逐字逐句地去分析,拆解,重组,修改剧情。可事实证明,除非是经过修改的字句,否则,哪怕是单纯的书写在纸面上,都无法做到。

像是冥冥中有某种力量,在维持着特定的规则,且这个规则是相对死板的。

云昙试了几次,发现他如果想要把这类消息传达出去的话,绕一点,也不是不能做到。

只是,这是独属于他的秘密,他暂时还没考虑好是否要把这个秘密诉之于他人。

左右无聊,云昙顺带查看了下接下来的剧本。

这一翻看,他眉就拧了起来,越皱越紧,一路翻下去就没松开过,直到最后,他没忍住破口大骂:“艹,这哪个智障写的?什么垃圾玩意儿?”

“咯吱”

他刚骂完,门被从里打开了。

云昙被吓得差点没直接栽进去:“我去!你怎么就出来了?”

伏泽没有说话,就单手抓着内门柄,站在背光处,微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情。

看到伏泽那乱糟糟头发的盖住大半张脸的样子,云昙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你这是?”

“……没事。”伏泽嗓音比之前低沉,带着点哑意。

他眼又不瞎,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刚看完接下来要走的剧情,就看见伏泽这堪称“脆弱”的一面,代入之下云昙不由得点心软,他轻声问:“怎么了吗?”

伏泽沉默了一会,他抬头:“你能帮我把楼下的包拿过来一下吗?”

“啊?行啊,那我先扶你过床上坐着。”云昙说。

伏泽拒绝:“你现在去,我在这等你。”

“行,那你等一下。”

云昙听他这语气,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也没想就往下跑,等他在楼下找了圈包没找到,纳闷地跑回房后,他看到了埋在被窝里的伏泽。

对方头发吹干了,躺在床上,裹挺严实的,看不清正面。

云昙:……

云昙反应过来了,伏泽什么时候背包了??

他后知后觉发现,伏泽好像是故意在支开他。

难道,真的是因为刚才在浴室调侃过火了?一不小心触及了对方的自尊?所以这才要证明自己,故意不和他接触?

“喏,包给你拿来了。”云昙在床边坐下,他试图钓鱼,“你怎么就躺了?”

鱼没上钩。

云昙拱了下蝉蛹:“喂,别装了,快起来。”

蝉蛹没破茧。

云昙连戳了好几下。

某人仿佛被埋了,纹丝不动。

云昙长叹了口气,他试图去拽被子,但没扒拉开,能很明显感受到里头的力度,他随便拽了两下就放弃了,直接趴了过去,凑近说:“你生气了?是因为我?其实我……”

他刚想继续嘀咕几句,就听见埋被子里的活死人突然有了动静,声音从里头穿出,闷闷的:“不是你。”

伏泽探出头,不知是被闷的还是没吹干,他发梢是湿,紧贴在一起,脸色看上去有一丝不自然,他抿着嘴唇,又强调了一遍:“不是你,是我自己。”

云昙:“啊?”

“时候不早了,你先去洗澡,躺下来后再慢慢聊吧。”伏泽这话说得很自然,很真诚,给人一种待会想要彻夜促膝长谈的感觉。

云昙在他那眼神下,就稀里糊涂地抱着衣服进了浴室,在洗的时候他还在好奇伏泽到底想说什么,可等他出来后,他看到的就是呼吸平缓,长舒,看上去睡得格外香甜的伏泽。

云昙:……

他怀疑伏泽在演他。

云昙看了下表,11.42,距他进去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他习惯在洗澡时放空大脑去思考些事情,稍不留神,这时间就溜了。

好吧,他承认,这时间确实有点长,对方在等待的期间睡着了也说得过去。

他蹑手蹑脚靠近,严肃地“实地考察”了一下,包括但不限于吹气,捏脸,但动作都没敢太大,犹豫了几秒,云昙决定还是不弄醒对方了。

因为确实挺晚了。

明天再问也行。

细碎的白噪音持续一段时间后,屋内陷入了昏暗。云昙在伏泽身边躺下。

等他躺下后,看见伏泽那张赏心悦的脸,他才发现,他好像忘记拉窗帘了。

窗外皎洁的月色渗了进来,房间顿时跟打了柔光似的,好在光线微弱,只是勉强能看清,不至于刺眼。

云昙盯着那张脸静静看了会,他低声开口,声音很轻很轻,像怕惊扰了梦中的人:“其实,我一直有个秘密,也许我该把它烂在心底,这一刻我又有种莫名的冲动,我******”

夜深人静,无人回应。

云昙不在乎,他不在乎能不能传出去。有些东西压太久了,他只是需要一个时机,说出口。

他长舒口气,他自觉对睡眠环境要求高。昨晚他翻来覆去五指摸黑还睡不着,可眼下他刚躺下却有了几分睡意。身边人暖洋洋的,云昙有点懒得动了。

他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想,也许根本不是光的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床上的两人似乎都已然熟睡。

昏暗中,伏泽悄然睁开双眼,眼神清明,不见丝毫睡意。

借着月光,他伸手抚上熟睡的某人侧脸,指尖从他的眉眼一寸寸描绘而下,勾勒着他的轮廓,最终,他的手在接触到柔软的唇刹那停顿了下来,他嗓音喑哑:“我听到了。”

我听到了,你说,你有个压在心底的秘密。

在睁眼看到床上这人瞬间,伏泽想,他就已经输了。也许更早,也许在他没忍住,本能地打断云昙的自责话语时,他就已经有了决定。

所有的犹豫、挣扎都是徒劳的。在触摸到对方肌肤的一刻,他能感受到废了好大心思冷静的血液又开始沸腾,对方柔软的唇跟抹了致命毒药似的,诱人疯狂,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咬上去,缠绕,摩擦,直至咬出梦里的那抹艳红。

最终,他克制住了。

伏泽支起身来,在云昙额头上轻飘飘,又郑重地落下一个吻,他喃喃道:“对不起。”

从此刻起,他决定顺从骨子里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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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您的专属伏·白莲·泽已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