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以为梁陌是不好意思，露出一副我懂我都懂的神情，又重复了一遍。
“总之，梁先生，您记住，对自己的老婆要温柔。”
医生说着回头偷偷看了一眼云琅，转过头来，语重心长地说：“不然，哪还有下次啊。”
“什么意思？”梁陌本来没明白，看医生一脸的高深莫测，心里有个荒谬的想法冒了出来。
难道自己跟云琅……
梁陌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
医生从药箱里拿出药，放下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梁陌看着医生的背影，有些话想问，但又如鲠在喉，说不出口。
眼看着医生走远，梁陌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忽然，很想听云琅的回答。
如果是真的……
梁陌转过身，不错眼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云琅。
阿姨倒好了水，冲好了药，抬头一看，梁陌看云琅的眼神很是怪异，“少爷？”
阿姨提醒：“我待会要给云总喂药，您，还要留在这吗？”
梁陌下意识就想否认，刚刚医生的话浮上心头，梁陌张了张口，话至嘴边拐了个弯，变成：“留。”
“我来照顾他吧。”
“啊？”阿姨不可置信，“少爷，您从来没有照顾过人，您会吗？”
不怪阿姨质疑，梁陌从小就是阿姨照顾着长大的，他们这位小少爷，生活经验几乎为0，照顾人……
嗯，梁陌确实不会。
但梁陌理直气壮，“不会，我可以学。”
“哦。”阿姨敷衍地应和了一声。
梁陌抿了抿唇，有些尴尬，“那个，你把药给我吧。”
阿姨犹豫了一小会，把冲好的药给了梁陌。
梁陌接过杯子，就要去喂云琅，阿姨差点想把梁陌拉走，“少爷，这个，水有点烫。”
“哦……”梁陌动作一顿，又把杯子收回来，象征性地吹了吹。
梁陌感觉不出来这水温到底是多少，索性吹完，自己喝了一口。
“这么苦？”梁陌苦得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苦成这样，他怎么喝？”
“大部分的药都是苦的。”阿姨有些无奈，“少爷您小时候喝过，也一样苦啊。”
小时候的事时间久远，药苦不苦梁陌都已经不记得了，他只知道，现在他不想云琅再苦一次。
“你给他调杯蜂蜜水吧。”
“行。”阿姨说完，不放心地又提醒了几句，“那待会少爷您给云总喂药的时候，记得让他靠在床头。”
“还有，喂完药，要给云总擦一下嘴。”
“嗯。”梁陌点点头。
阿姨交代得详细，这药喂得也算顺利，就是……梁陌第一次给人喂药，实在不太会，药洒了一点点出来。
洒在云琅脖子上。
星星点点，像随意而成的山水画。
梁陌连忙拿了纸巾给云琅擦，擦完嘴，顺着嘴唇往下，轻轻地擦拭云琅的脖子。
梁陌低下头，靠得太近，云琅的体温似乎跟随着呼吸，传入鼻梁。
腐蚀大脑。
梁陌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深沉。
最后一点药液顺着脖子往下流，盖住了一小块斑驳而又朦胧的痕迹。
梁陌想擦掉药液，也想看清那痕迹，于是越靠越近。
就在梁陌准备扯开云琅衬衫的时候，眼中那一小块朦胧猛然移开了。
“你要干什么！”云琅伸手拉了拉衬衫的领子，惊魂未定。
“啊我……你……”梁陌难得有些口吃。
但明明，他什么也没干。
顿了一会，梁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别误会，我刚刚给你喂药，那个，药洒了一点，我在给你擦。”
“你……”云琅捂着嘴咳了几声，不是很相信：“你给我喂药？”
“我真的是在给你喂药。”梁陌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错觉，刚好阿姨调好蜂蜜水回来了，梁陌连忙拉上了阿姨，“王阿姨可以证明。”
阿姨一头雾水，配合地点点头。
“少爷确实说，要给您喂药来着。”阿姨把蜂蜜水往云琅眼前送了送，“少爷还让我调了杯蜂蜜水呢。”
云琅低下视线看了一眼那杯蜂蜜水，摇了摇头，“我不喝。”
“为什么？”梁陌一下就坐直了。
云琅捂着嘴，又咳了几声，药的苦涩从喉咙直入心头，“我以前喝药，没有人给我调过蜂蜜水，所以我没有这个习惯，药苦不苦，都无所谓了。”
“怎么会无所谓？”梁陌一想到刚刚那药的苦，皱了皱眉，坚决地说：“以后，我给你调。”
话一出口，满室俱静。
阿姨有种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楼下的错觉。
云琅侧了侧视线，有些诧异地看着梁陌。
在梁陌所看不到的角落，云琅的耳垂悄悄地红了一半。
“呃，我是说……”梁陌顿了顿，窘迫地转过头，冲阿姨使了使眼色。
“哦，那个。”阿姨回过神，望天望地就是不望云琅，“云总，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啊。”
临走前，阿姨还留下了蜂蜜水，顺带关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梁陌和云琅。
空气静得连水滴声都极具穿透力。
过了很久，梁陌才开口：“其实，在你醒来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来着。”
云琅心照不宣地没有追问之前的话题，配合梁陌问了一句：“是什么？”
但很快，云琅就后悔自己问的这一句了，因为梁陌在下一秒，收起了所有表情，有些郑重地说：“昨天晚上，我跟你，有没有……”
“没有。”云琅不带任何犹豫地否认了。
“答得这么快？”梁陌没什么感情地笑了一下。
笑容像从冰湖上滚过。
过了一会，梁陌撑着床面，靠了过来。
“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梁陌眉目下压，视线与云琅持平。
“你看着我的眼睛。”梁陌的表情很严肃，像在对待什么非常重要的事，他眉眼间的压迫力，逼得云琅不得不与他直视。
梁陌放慢了语速。
“我再问你一次，我们两个，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事？”
“你回答，我就信你。”
此时此刻，事实的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梁陌只要云琅一个答案。
云琅指尖不自觉地收拢，攥紧了杯子的一角。
“没有。”
云琅的语气依旧平稳。
天衣无缝。
梁陌盯着云琅，看了很久，最后平静地收回视线，“哦，知道了。”
梁陌转过身，离云琅远了一些，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
“对了，谢谢你昨天晚上来接我。”
梁陌一边说，一边无聊地摆弄着手机。
他曲起一条腿，随意地搭在另一条腿上，慵懒又自由。
可自由之下，梁陌又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心。
至于不甘心什么呢？
梁陌自己也不知道。
对面，云琅攥紧的手悄然松开，说：“接你，只是因为昨晚的雨太大了，我出于好心才……你不用谢我。”
云琅扯了扯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谨慎地，又问：“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吗？”
梁陌摇摇头，漫不经心地说：“不记得了，只是有点印象，想起你昨晚上接我回家。”
“哦……”云琅点了点头，稍微放心了一些，“那，昨天晚上在流光掠影里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你昨天的状态不太正常，我仔细想了一下，不像是普通的发烧，如果你还记得的话，兴许有……”
“记得。”
梁陌的回答带着冷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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