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已经被干掉了吧？”作为组织内最爱好和平的成员，何远坐不住了。
“如果那群疯子外层成员真的在条子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的事……”他纠结地搅动着双手，不知道现在是该赶紧收拾东西跑路还是强撑着留下来帮忙毁尸灭迹。
留下来的话，他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安全问题，甚至连怀疑都不一定会被怀疑。毕竟水豚身上都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不管是兽人还是人类对待水豚兽人的态度都很好。绝大多数水豚兽人都是敦厚守法的老好人，截至目前，也只有何远这么一个异类出现。
只不过，如果说要留下来的话，以何远本人的胆子，过不了多久他就该被送往医院抢救了。
“也不一定就出事了。”柏青的胆子比他可大上不少，但又从来没有这种随时在监狱门口反复横跳的经验，所以现在也很纠结，“那个路人报警报得挺快的，咱们连阻止都没来得及阻止。要不是那个叫唐棠的人类惊慌失措，马上就要跑出去了，结果在路口处一绊——”
如果不是唐棠正好摔倒、双手胡乱挣扎的时候正好够到了本来藏得好好的路人的衣角、正好把那名路人拽得重心不稳，对方才不会暴露在那堆混混般的外层成员面前。
他和何远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来了纯粹的鄙视。
作为教团组织的一员，他们本来就不怎么喜欢人类。虽谈不上到“恨”的程度，但平常也很看不顺眼。不过，在他们眼中，人类的形象一直都是标准的反派模板：他们比兽人更复杂、更虚伪、更危险，虽然既没有兽形，但却在一些很诡异的地方（尤其是科技）点满了技能点……
总之，他们心目中的人类一直是头脑过于复杂的代名词。见到唐棠之前，他们可从来没有想过人类中居然还有傻子。
“其实不算出乎意料，毕竟那个人类也很阴险。”柏青为他想象中的人类找补道，“他把路人拽出来以后，对方其实还有逃命的可能。但谁让他又将对方朝着那堆外层成员的方向猛推了一把，把路人推倒在地上，自己却往远处逃跑了。”
“没错，人类真是阴险。”
何远赞同道，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他们彻底跑题了：
“等等，我们现在似乎不该讨论人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鹈鹕市的四个区之中都没有多少人类存在，咱们也没见过几个，不好下定论。”
“虽然我还是觉得人类阴险吧。”他补充了一句。
“但是！我们现在不该讨论一下那家伙到底死没死、我们又该怎么做吗？”
“那你想怎么办？”柏青看着他，就知道他肯定是希望自己做出决定，但他可不愿意承担这种责任，又把问题踢了回去，“你是想现在就跑路还是回去看看？这可关乎着我们两个以后的生活，你最好别想着糊弄过去，到时候出事了再埋怨我。”
“这个……”何远脸上的肉都要愁没了，沉吟半天，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要不然还是回去看看吧？”
“行，那就走吧。”柏青站了起来，走在了前面。
尽管有些急切，但他并没有走太快，而是照顾着身后何远的速度。
他们两个人算是长期搭档，他负责完成战斗、执行、安保等需要武力值的任务，何远负责动脑子。他还没有拆伙的打算，那么，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自然都会保护好自己的外置大脑。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冲突发生的那条巷子口处——鹈鹕市到处都是这种一看就很容易发生些不光彩的事情的地方。柏青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血迹，全都皱起了眉头。
“人不会没了吧？这出血量可不像是能活下来。”柏青看着地上成片的血迹，不知为何有些发憷。他抬起头，竟发现墙上也有喷溅的血迹。
“应该不是。”面对这样的情景，何远却异常镇定，“这些血看起来不像是从同一个人身上流出来的。”
“你连这也能看出来？”柏青瞪大了双眼，“夸张了吧大哥？”
“不夸张，你只是见得少罢了。”何远喃喃着，顺着痕迹向远处走去，柏青也只好跟上，“我还能看出来，其中人数较多的一方是往这边走的，而人数少的一方是……”
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突然朝着何远的眉心飞来，最终钉在了他身前的地面上。
柏青比他的反应更快，在寒光刚露出一线的时候，就立刻拽住了何远的衣领，把他向后用力一拖。
何远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危险，被扯住衣领之后一次没有站稳，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惊出一身冷汗。现在，他的腿前再往前一点就是那柄钉入地面的匕首，匕身还在力道的作用下微微颤抖。
“你们是在找我吗？”
柏青刚想把何远拉起来逃跑，熟悉的声音就从他的背后响起。他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跑不掉了。
声音虽是从身后传来的，人却是从高处跃下，像羽毛一样轻盈地降落在他们两人的身前。
“你是希利亚？”何远虽然惊魂未定，意识到这点却比柏青更加迅速，几乎是脱口而出，对着面前普通到让人无法记住的路人问道。
“没错。”
“路人”用希利亚的声音回答道。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了“路人”那张平凡的脸变成了希利亚的脸，而身形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何远警惕地盯着他，心中开始了算计，可面上还是一派坦诚。
“不知道您找我们两位，是有什么事吗？”
可惜希利亚深谙回答的艺术，居然很轻快地回答道：“没事。”
这一刻，纵使自己的小命正在受到威胁，何远和柏青还是头冒青筋，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拳。
开玩笑很有意思吗？耍人玩很有意思吗？
看着希利亚似笑非笑、明摆着就要恶心他的神情，为了保住小命，何远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维持着好脾气的面孔：
“对了，您为什么要帮助那个人类？”
此路不通他就另寻他路，希利亚既然主动露面，肯定是有什么打算，不可能一个问题都不回答的。只不过，他也并不知道希利亚是否清楚唐棠的重要性、不知道对方是否对圣者派发的任务有了解，因此不敢透露出太多。
“这好像并不重要。”希利亚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在两人的紧张情绪达到顶峰的时候，他笑了。
“你们想脱离教团，对吗？”
气氛顿时僵了下去。
“真可惜。”过了一会儿，何远突然叹气，说道。
“可惜什么？”希利亚从地上捡起了匕首，一下没一下地将它向上抛着。
“我在可惜，我们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何远似乎是知道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说吧，您需要我们做什么。”他问道。
“我专门打听过你，知道你的资历很老，是与‘圣者’一同建立起组织的人了。”希利亚对他说，却没有看他，“那么，你应该也知道圣者最初的名字？”
“这事好说。”何远原本还以为希利亚找上他是有什么大事，这下反倒轻松了。
其实圣者的名字确实应当算是秘密，因为还涉及到了圣者的身份。只不过，他都小命难保了，作为一个已经立志混吃等死、谋划着早点从组织中脱身的混子，现在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过，我们是不是该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偷偷交流？”他瞟了一眼一旁的柏青，示意希利亚这里还有无关人员。
如果现在就能把柏青摘出去就好了……
他心想。
但希利亚决心要把他们两人捆绑在一起，反而很好说话地表示无所谓：“没有关系，我觉得让他听到也没什么。”
“那就这样吧。”何远也不再坚持，“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那就长话短说。”希利亚把玩着匕首，明晃晃地威胁道。
“可以收工了吗？”系统又一次问了凯撒，得到的却仍是否定。
“好吧，真行。”
系统已经烦了，它举起爪子，再一次对着沙发下手了。青叶区的警务系统最高长官阿尔坎正在不停地说着极其官方的废话，系统则正在不停地抓着沙发，眼看着就要把整个沙发报废了。
它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没有素质，而对面的阿尔坎看着它的眼神也越来越凶狠，再这样下去，他迟早忍耐不住把它抓去炖了。
但它不在乎。
“等等，不会还要让我们赔钱吧？”
系统突然紧张了起来。
“不会。”凯撒觉得好笑，反问道，“我以为你已经考虑好了后果？”
“……如果真的要赔的话，我会掏私房钱的。”系统沉默片刻，心情沉重地回答道。
又过了将近半个小时，以凯撒的素养也无法再忍耐下去了。他找了个机会打断了阿尔坎的话。
“可以，就这样。合作愉快。”
凯撒虽然说着“合作愉快”，但却连看都没有看阿尔坎一眼，更没有握手的打算，让对方的手尴尬地悬在了半空中。
他直接站起身，拎起系统，就走了出去。
“我以为你还会再忍他几秒。”系统向后瞄了一眼，果然看见了脸色阴沉的人影，“这下他肯定又厌恶起你了。”
“没关系，何况我本来就不是为了维护什么关系。”刚从警局里走出来，凯撒就把系统放到了地上，“你自己走。”
他倒是不怎么介意拎着系统，只不过这个世界太过特殊。自从拎/扛/抱系统被路人误解成教训自家孩子/准备杀人埋尸/帮助肥胖症患者行动以后，凯撒就不想再拎着它了。
“总算可以回事务所了！”
看到凯撒打车的一瞬间，系统的眼睛都亮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