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来!”

  他听见自己瓮声瓮气地喊出声。

  超凶的

  但可惜

  即便特意加重了语气,也还是在哭腔的渲染下没有一点蒋淮想要的效果,落在左云鹤耳里反而有些奇奇怪怪的痒意。

  莫名想摸摸蒋淮。

  左云鹤拿着剧本,这样的蒋淮忽然让他想到恼羞成怒的猫逃跑前扭头咬的最后一口。

  没忍住,左云鹤的嘴角微微掀起。

  蒋淮不知什么时候姿势换成了双手捂脸,头抵在门板上的模样,左云鹤没再出声,走到几步之外的灯光开关处,打开了走廊的灯。

  左云鹤清晰看见,突然亮起的灯光让蒋淮又抖一下。

  原先还压抑的笑意彻底崩盘,轻巧泄出左云鹤的嘴角。

  “别害怕,我也在这呢。”

  蒋淮当然也能听到这笑声。紧接着蒋淮动作慌乱,抹了几把眼睛,转过头就机关枪似的出口:“你懂什么,要不是担心……”

  话猛地被蒋淮吞回口中,差点说漏嘴了,蒋淮话锋一转,“我这不是被吓的,是……”泪失禁

  蒋淮再次顿住,他为什么要告诉左云鹤因为什么啊,分明他才是金主。

  “你管我呢,我今天也要搬过来了,你去车里给我搬行李。”

  左云鹤上辈子是个成功的演员,演员或多或少有些喜欢在生活里观察人的习惯。是以,刚刚蒋淮那两次刹车都被他看在眼里,即便最后蒋淮这样命令他干活,左云鹤还是从蒋淮带着水光淡红的上挑眼尾读出些撒娇的意味。

  撒娇

  左云鹤手下放剧本的动作一顿,要不是现在两手都拿着东西,左云鹤简直想给自己一拳。

  在想什么呢,上辈子因为这些有钱人受的苦还不够吗?

  再说,要不是蒋淮那张脸,那话放谁身上都沾了些霸凌的味道。

  左云鹤收回自己的想法,专注心神搬行李。

  蒋淮跟着坐到了沙发上,一边办公,一边看着青年来来回回往楼上主卧搬行李。

  看着倒是不像入戏太深的模样,蒋淮来之前揪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刚还能笑话他呢。

  想到这,蒋淮又恨恨咬咬牙。

  搬行李最好累死他。

  蒋淮手下的键盘敲得啪啪作响,看屏幕里的文件都带了仇似的。

  “我打算煮个面吃,你吃吗,吃的话帮你煮一碗。”

  办完行李的左云鹤重又走进客厅,在经过沙发时脚步一顿还是问出了声。

  蒋淮头也没抬,“要细面。”

  左云鹤挑眉,脸上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开放式的厨房和宽阔的客厅让两个人的身影一览无余,一站一坐,一动一静,“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和“滋滋”的做饭音在室内轻而易举混作一团,配着落地窗撒进的星光与清辉,一派温馨和睦的景象。

  “去洗个手吧,面条煮好了。”

  围着围裙的左云鹤一手一个碗端到桌子上,期间还不忘提醒蒋淮洗手吃饭。

  “好,这就来。”

  蒋淮鼻翼微微耸动,嗅到了空气里弥漫的香气,动作利索合上电脑,钻进盥洗室。

  还没坐进餐桌,蒋淮看到左云鹤手上端了两个盘子。蒋淮略一眯眼,看到盘子里的菜——黄瓜卷和炒鸡蛋。

  没说什么,蒋淮收回自己的目光,坐进餐椅,热腾腾的面氤氲出热气,一双木制的筷子就这么递到蒋淮面前。

  蒋淮抿抿唇,接过筷子的时候又瞥了眼桌上那两盘菜,怎么看怎么不舒坦,垂下头就要去戳面。

  对面左云鹤突然出声,“不知道你会来,家里没备什么菜,下次我提前买点别的,好吗?”

  蒋淮没说话,耳根子却莫名烧起来。

  他忽然意识到对方在那么多做黄瓜的方法里,为什么偏偏选了黄瓜卷这么麻烦的做法。

  大概也许应该是因为他在这里。

  明明他才使唤了对方,大资本家第一次感到良心不安。

  说不清是因为意识到对方这样的心意,还是因为对方口里的“家”。

  心尖仿佛被面条腾起的水汽濡湿,软软塌下一点。

  蒋淮:“没事,这就很好,我不嫌弃。”

  话语间抬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的动作全然落到对面人的眼里,对面人眼底浮现点点笑意,很快又意识到什么似的,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饭间无话。

  饭后蒋淮主动站起身,打算把碗筷收拾了,做饭不收桌,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但没想到,他刚把碗筷叠摞好端起,忽然就有一双手动作自然地接过了他手里的碗筷。

  动作间,左云鹤的手还蹭过了蒋淮的手背,体温偏高的触感相当清晰,蒋淮抬眼,撞进左云鹤眼里。

  “怎么了?大金主还想自己干活?”

  像是看出蒋淮的疑惑,左云鹤率先开口。

  大金主

  蒋淮被烫到似的移开了目光,也不想着收拾碗筷的事了,从桌边站起,“我去工作了。”

  左云鹤留在原地,看着蒋淮的背影,目光忽明忽暗,脱出碗筷的手指搓了搓,刚刚蹭过手背那一下确实也让他心尖一颤。

  左云鹤强迫自己把目光放回到自己眼前的碗筷上,蒋淮和奉寻差不了太多,他告诉自己。

  但,左云鹤手下动作不停,却又想到自己对着蒋淮一次又一次心软。

  他忍不住想到刚刚蒋淮在房前落泪的模样,差一点,左云鹤深呼一口气,想起了自己刚刚的冲动,差一点他就要抬手轻轻为对方拭去眼泪。

  特地没有使用洗碗机,连橡胶手套也没有使用,把开关开的大些,左云鹤任由水龙头里流出的凉水打在自己的手上,凉意显然。

  这是正常的,左云鹤看着水流过自己的手指,他安慰自己,毕竟自己收了蒋淮的钱,左云鹤忽然握紧拳头,小臂手背青筋乍现。

  蒋淮和自己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是金主与情人的关系。

  左云鹤再次提醒自己,却因为情人二字,思绪却再次飘远,像奉寻那般,包.养人给自己演戏以解相思之苦毕竟在少数。

  情人的职责,左云鹤舔舔唇,没忍住抬头看了眼沙发上蒋淮的背影,蒋淮包.养他应该是因为那种事吧。

  灯光中,蒋淮的背影泛着一圈光晕,和周边空气划出边界,平直宽厚的肩膀露出沙发,纯黑的碎发下,脖颈显得长而纤细。

  “哗啦啦”的水声不停,冰凉的水依旧打在左云鹤手背上。左云鹤却一点凉意也没能感受到,他被自己脑海里的想象灼烧到,全身都泛起些热意。

  左云鹤又把水龙头开得大了些,要命,他猛地转头,把目光从蒋淮的背后移开,胸腔大幅度上下起落,左云鹤死死盯住自己冲在水里的手背。

  在过强的水压下,手背已然开始泛红。

  刚刚在他的想象里,若是蒋淮真的要求他履行情人的义务,他竟然生不出一点拒绝蒋淮的想法。

  愣愣的,左云鹤一手撑在洗手池旁边,目光愈发幽深。

  终于把工作处理完,蒋淮坐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把自己陷进沙发里。

  应该能放两天假了,蒋淮在脑海里仔细思索自己这几日的安排,确保已经把最近需要自己做的部分全都完成了。

  明天能晚点去上班了,闹钟要调晚两个小时……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蒋淮意识陷入混沌,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架在大腿上的电脑因着睡眠无力垂下的手顺着大腿就往下滑,眼见着就要落到地上。

  被另一只泛红的手稳稳接住,又放被在不远处的茶几上。

  左云鹤看着仰躺在沙发里的蒋淮,侧腰被抱枕垫高,一腿落在地上,一腿曲在沙发上,整个人姿势别扭地睡着。

  叹口气,左云鹤回头看了眼时间,十点二十,差不多算是该睡觉的点了。

  “金主?”

  左云鹤弯下腰,一手撑在蒋淮腰侧,把自己的身子往里探探,明显看到蒋淮在自己出声后皱了皱眉头。

  左云鹤抬起手,想碰碰对方的眉头,却在离蒋淮眉头咫尺距离时停下了动作,再次开口道:

  “醒醒,上床再睡。”

  蒋淮眉头皱得更紧了些,腰腹一用力,翻身把头埋到了抱枕里,方向刚好冲着左云鹤这边。

  温热的腰腹隔着衬衣贴在了左云鹤小臂上,肌肉走向明显印在左云鹤小臂。左云鹤小臂一个松劲,差点砸到蒋淮身上。

  蒋淮的脸蓦地放大在眼前,左云鹤甚至看到对方下巴上那颗小痣和侧颊几乎透明的短绒毛。

  蒋淮睡眠中微弱的呼吸落在左云鹤耳边。

  左云鹤弯着手肘,心脏慢慢跟着蒋淮呼吸的节奏跳动,生不出任何一点再把自己完全撑起的想法。

  有极淡的烟草味飘进鼻腔,混着沉木香水的味道。

  原来蒋淮还吸烟,左云鹤才发现。

  蒋淮会喜欢什么样的烟呢,是尼古丁和焦油浓烈的,还是烟草味更重些的,又或者喜欢无味的呢?

  左云鹤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蒋淮的嘴唇上,蒋淮的唇在睡眠中没闭紧,细看能看到白的齿和红的舌。

  演员丰富的想象力忽然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左云鹤脑海里浮现蒋淮吸烟的模样,深色烟杆就这么被蒋淮叼在嘴里,带着浊意的白烟就从这殷红的唇里吐出,那双眸子也不似惯常清醒凌厉,反而带了些沉醉与迷蒙。

  左云鹤呼吸一滞,燥意上涌,欲盖弥彰似的,从沙发上撤开身子。

  沙发也因此这凸起一下,那泄进去一块,惊醒了本在沙发上睡着的人。

  初醒的眸子还带了些水光,长睫微颤,和左云鹤刚刚幻想中的蒋淮渐渐重合。

  燥意忽地向着一处涌去,左云鹤匆忙转身。

  “看你在沙发睡把你叫醒了,快回房间去睡吧。”

  蒋淮还没太清醒,就看到留下这么一句话的左云鹤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蒋淮:诱但不自知

  左云鹤:被诱且深知

  上章看到有人问了,兰兰和吱吱这对,吱吱是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