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苏承累倒了,他太急于表现,就算成阳伯府没落了, 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跟着裴皎跑上跑下折腾了一天, 晚上发起高热,身上疼的下不了床。

  裴皎念着苏承为他踩了一天陷阱,着人送去了些药材, 虽然他不喜欢苏承, 但现在还不能交恶。

  苏承感动的痛哭流涕, 暗恨自己的身子不中用, 殿下对他这样好, 他定要快点好起来才能帮殿下,为整个伯府寻一个出路。

  从进入猎场开始, 裴皎就察觉到了不对,一路走来没有碰到任何猎物,别说狼或者狐狸,连只野鸡或兔子都没有, 就算运气不好,也不该如此。

  有人在暗中搞破坏,把他本应该遇见的猎物全部引走了。

  裴皎猜不出是谁,不过裴晋的嫌疑最大。

  他装作不知情,继续往密林深处行去,脚下的路愈发不明显, 这里少有人来, 只有动物出没,一般人走到这里容易迷路, 裴皎却清楚的知道他所在的方位,这里约莫是猎场最中心,也是最好下手的地方。

  正在他寻找猎物的时候,身子突然下坠,大脑还没运转,身体已经有了反应,足尖轻点,踏着马背跳出了陷阱。

  裴皎翻身落在地上,马儿嘶鸣,陷阱内的荆棘刺破它的身体,哀鸣声不断。

  不等裴皎动作,脚下升起绳网,把他网在里面,高高的掉了起来。

  裴皎的身体蜷缩在绳网中,处于半空,动起来非常困难。

  沈怀酒猜对了,他们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手,便用这种法子,陷阱中的血腥味很快会引来群狼,就算他没有被抓,凭双腿也跑不过狼群。

  裴皎从靴子里取出短刃划破绳网,轻手轻脚的落在地上,马儿只是受了伤,还没死,但是他想活命,就不能心慈手软。

  裴皎跳进陷阱中看着重伤的马:“你已经活不了了。”

  “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些,然后用你的肉活下去,出去后为你报仇。”

  说完,裴皎一刀插入马儿的脖颈,他没有时间犹豫,一刀又一刀下去,把马的尸体切成几块,分三趟搬到陷阱外面,把提前准备好的迷药洒在肉块上,然后爬上附近的大树。

  裴皎刚爬上去,不远处就出现了一只狼,是一只强壮的公狼,约有半人高,臂肩凸显出的肌肉结实而有力,锋利的牙齿能立刻咬碎人的骨头。

  这不是野狼,而是被人专门驯养过的。

  它身后跟着一只更大的狼,金黄色的毛发在阳光下呈棕黄色,体型也比刚才的公狼大了一圈,它没有往前,一直跟在那只狼身后,谨慎又小心。

  它们许是发现不对,却又忍受不住生肉的诱惑,前面的狼吃着吃着突然倒了下去,后面的狼低低的发出一声吼叫,也跟着倒了下去。

  裴皎没有急着走,不一会儿,密林中又走出来几只狼,这次的狼有些瘦,但一点也不弱,身形虽小,却比刚才那两只更加灵活,显然是把猎场内真正的野狼引了出来,足足有六七只。

  野狼比专门驯养的狼更加谨慎,它们看到躺在地上的狼,没有急着吃生肉,而是四处转悠,很快循着血腥味找到了藏在树上的裴皎。

  幸而裴皎放生肉的时候把丢下的弓箭捡了回来,一箭一只,母狼见情况不对想跑,常年在山林中存活的野狼身形极为灵活,裴皎射偏了两箭,索性从树上一跃而下。

  他不能让母狼逃走,回去寻找同伴,一两只尚可对付,多了只有死路一条,他轻功再好,也没有超脱人身。

  母狼拼命逃窜,裴皎一边追一边射杀,母狼见逃不掉,转身朝着裴皎的脖子咬了过来,箭羽用完,裴皎抽出短刃,隔开母狼的攻击。

  一人一狼在地上翻滚、躲避,裴皎全神贯注,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心,最终击毙母狼。

  经此一战,裴皎力气耗尽,他脱力般的躺在地上,只有胸膛在动,远远望去像是已然出了事,沈怀酒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裴皎躺在群狼中央,身上全是血迹,靛蓝色的衣襟发黑,周围还有许多肉块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沈怀酒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急急忙忙冲到裴皎面前。

  “殿下,殿下!”

  察觉到裴皎还有呼吸,沈怀酒松了口气,跟敏行一块查他身上的伤。

  裴皎以为身在梦里,恍恍惚惚的喊了声阿酒,嘴角岑着笑:“我没事,不是我的血。”

  然后裴皎就被骂了。

  “殿下腿上擦伤了都不知道,还说没有受伤!”沈怀酒抱起裴皎,这里血腥味太重,得赶紧离开,万一再引来什么东西,带着他跟裴皎,敏行不一定能撑住。

  裴皎被放在马背上方恢复神志:“你怎么来了?”

  他靠在沈怀酒的怀里,前所未有的安心,腿上的伤在隐隐作痛,裴皎却开心极了,阿酒还是这般担心他。

  沈怀酒搂住裴皎腰:“殿下坐稳了,别乱动。”

  “我就是乱动,你又当如何,把我扔下去吗?”裴皎挑眉,手指划过沈怀酒的腰腹,在他身上作乱。

  沈怀酒呼吸一沉:“殿下,我骑术不精,再这样咱们两个怕是要一同摔下去。”

  裴皎掀了掀眼皮,不情愿的收回手:“好吧,我不闹你就是了。”

  他现在很累,下次他来驾马,让沈怀酒帮他……

  不能想,一旦脑子开始往那方面想,裴皎就感觉身体一阵燥热,他从前没经历过,也不在意,而且自己弄跟别人弄究竟是不同的,再加上那人是沈怀酒,他就更受不住了。

  裴皎出生在皇宫,宫里的孩子成熟的早,很小就开始明白事理,他十三四岁的时候有过好奇,隐隐约约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没有人教他,偶尔难受的时候也会自己动手,全凭本能,后来年纪渐大,他的心思没在这上面,忽略了许多,裴皎前前后后活了快三十年,还是头一次同人如此亲密,以至于只是被沈怀酒简简单单弄了几下就腰腿酸软,动弹不得。

  丢人是其次,反正知道的只有沈怀酒,裴皎是不甘心,这相当于去喝别人的喜酒,刚上凉菜就吃饱了,后面的主菜还没上,更别说想多吃些,喝到尽兴。

  还是得多练,练得多了自然就不会再扫兴。

  离的远了,血腥味没有那般浓郁,裴皎指着方向去寻禁军,让禁军去处理那些狼的尸体,沈怀酒则带着裴皎出了猎场,回房间沐浴换衣。

  裴皎的右腿有些擦伤,不能沾水,他身上又沾了太多血腥,再加上出汗,不洗不行,沈怀酒把他的腿包起来,轻轻放到水里,擦洗一下再把他抱出来。

  看着沈怀酒的手绕过重要部位,裴皎撇嘴:“阿酒,你以前是不是经常看着我的画像自渎?”

  沈怀酒僵在原地:“殿下……”

  “从未有过,殿下在我心中犹如神明,我岂敢亵渎。”

  裴皎疑惑:“那为什么我被你弄完一点力气都没有,你也看到了,我跟狼搏斗后才会这样。”

  “你肯定打不过狼,弄完后还能抱我。”

  看着裴皎单纯发问,眼神无辜又好奇,沈怀酒吸了口气:“许是……天赋异禀?”

  裴皎瞪了沈怀酒一眼:“凭什么你就天赋异禀,这不公平!”

  “你得陪我多练练。”裴皎道,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菜,不能接受的菜。

  沈怀酒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殿下这样是正常的。”

  反而是他,可能是因为想的太久,念的太久,反应才会那般强烈。

  裴皎不高兴:“我不管,你必须陪我练。”

  “不然你忍心我去找别人练吗?”

  沈怀酒扶额,殿下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不过这样同他撒娇,他确实没有办法拒绝。

  得到想要的答案,裴皎满意了,由着沈怀酒给他上药。

  总管太监传来皇上的口谕,安慰裴皎好好歇息,此次秋猎会让他名列前茅。

  但裴皎要的不仅仅是名列前茅,他只要第一,裴皎心中清楚,父皇为了试探他的深森*晚*整*理浅,故意把沈怀酒拉出来当做筹码,如今见他把后面的人远远甩了一大截,父皇不想承认沈怀酒,面子上又过不去,于是让他好好养伤。

  毕竟君子一言九鼎,裴皎若真赢了秋猎,他也不好反悔,现在裴皎受伤正好,能光明正大的废弃前面的承诺。

  安海笑眯眯的说着:“皇上知道沈大人带了郎中,便没有让太医过来,吩咐奴才给殿下送些药膏,都是上好的伤药,皇上嘱咐殿下好好保重身子,秋猎的事不打紧,明年还能再来。”

  “多谢父皇赏赐,等好些我亲自去谢恩。”裴皎坐在床上,脸色带着苍白。

  安海恭敬道:“皇上那里还有要事,奴才先行告退。”

  裴皎点点头,让怜和跟着去送,怜和塞给安海一包银子:“安总管慢走,下次再留您喝茶。”

  宫内行走,再好的东西也比不上银子方便,安海不动声色的收下银子,转身飞快走了,给他送东西的人太多,六殿下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只是他年纪大了,皇上的身子也大不如前,他得想想后半生该如何度过,说句不恭敬的话,将来皇上驾崩,他还想出去享清福,不想守在皇陵内过苦日子。

  三殿下年纪最大,被皇后抚养算是半个嫡子,膝下子嗣也最多,坏就坏在头脑不够精明,皇上不可能把万里河山交在他手上,毁了祖宗基业。

  四殿下在朝中支持者最多,又是前任翰林学士之外孙,跟许多文臣都有交集,再加上晨妃在后宫一向安稳,皇上也喜欢他们母子不争不抢的性子,可能性最大。

  最近皇上更喜欢六殿下,六殿下的性子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软,反而敢跟皇上呛声,皇上许是想到了当年的自己,再加上从前对六殿下多有忽略,尽力在弥补。

  安海想了半天,不知道该选择哪个,也罢,时间还长,再等些日子也来得及。

  安海离开后,沈怀酒没有动他送来的药膏,有段星河在,他们还用不上那些。

  裴皎笑了一声:“父皇怕了。”

  “他怕我真的选择你,成为整个皇族的笑话。”

  “他现在应该很纠结,一边为我骑射比其他几个兄弟好而高兴,一边为我不娶妻而发愁。”

  母妃跟在父皇身边,肯定吹了不少枕头风,从前父皇还想让母妃来劝他,母妃劝了几次无用,跑到父皇面前哭着装可怜去了,之后再没在裴皎面前提过此事,独留父皇一人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