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当天, 燕肆收到快递。
只见原先伤痕累累的长板如今焕然一新。
无论是桥架、轮子又或是镶在其中的任何一颗螺丝，都在日光下闪闪发光，各个零件严丝合缝, 各司其职。
他迫不及待，当即就在客厅区域尝试上板和试滑。
不同于之前，这次特意提出的下沉设计缩短了板身与地面的间隙。
因重量轻的特点，做出来的carving和slide反而会更加流畅圆滑。燕肆刚尝试, 就被其轻巧的程度所震惊到，稍稍扬起一边眉梢。
稳定性也比想象中的好。
虽然下沉板算是适合速降的一种长板类型。
但其缺点也十足明显, 比如灵活性不佳，留出的脚位空间小，所以也是千人千面，见仁见智。
当然，燕肆是幸运的那个。他甚至不需要适应，就轻松习惯了陌生板子的重量和脚感。
能在家里做动作的空间有限，可也阻止不他尝试了好几个技巧，竟都意外得上手飞快。
【按理来说，当滑手适应了一块板子的重量后，再临时更换别的陌生长板, 会是很危险的决定。何况还是在比赛前夕。】
系统好奇问：【宿主你是怎么临时想到换桥架设计的？】
燕肆很满意这块新板子的一切，“白鲨的长板就是下沉设计，我曾用过她的试过一段路, 当时就觉得很适合速降。”
所以才在长板要维修时, 临时决定。
“至于能否适应……当时没想太多。”
光球：【……】
居然是这么潦草的决定吗？
不过相处了一个多月下来，系统也猜到了燕肆是个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在简单过了一遍基础动作后, 燕肆扬起头，剔透的眸底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向往”的情绪。
他想现在就去外面尝试。
可就在此时——
“嘤啊！嘤啊！嘤啊！”
身后爆发出一阵杀猪叫。
【什么？怎么了？！】
燕肆却见怪不怪, 他温吞眨了眨眼，甚至不用去找声音的源头，就猜到是狗幼崽正被狸花猫按在地上“暴打”，因过度惊悚让它吱哇乱叫。
估摸是放饭时间到，小黑被自动猫粮机的声音所吸引，一个箭步上前，还没看到食物的影子，就被挨了一顿打。
这在昨晚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而燕肆也记得，自己小半小时前刚给小黑喂完饭来着。
他走上前，试着触摸安抚，并低声喃喃：“真是贪吃的小狗……”
*
解决完家庭纷争后，燕肆才想起去问罗明比赛地点是哪。
罗明：【还好你问我了！我差点也忘记和你说。】
罗明：【地点就在我们俱乐部的训练场地。】
燕肆：【你们俱乐部是？】
罗明：【？】
罗明：【不说在整个中国长板速降界吧，我们俱乐部光是在南山市当地也算赫赫有名了，你居然不知道！？】
罗明：【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很有名？
燕肆顿了下，捕捉到关键词，他指尖翻转打开浏览器，搜索相关词条。
发现罗明确实是个在国际上较为出名的速降选手，百科上有独属的个人词条，随即也在联想链接那，找到他所属的俱乐部。
看着俱乐部成员获得过的成就，和所举办的比赛，燕肆觉得这个俱乐部的确能在亚太地区的速降俱乐部中排上前五。
同一时间，罗明也发来了一串街名地址：【我们就在下午碰头，你可千万不要放我鸽子哦。到时候见。】
……
郊区，远离市中心的繁闹。
此时天气不同于早上那般晴朗，灰扑扑的天空光线黯淡，显得空气紧绷低沉，似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燕肆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一连脉的崇山峻岭便霸道地横卧在视野中。
“嘿！蝙蝠，你来的真准时！”罗明在马路对面举手挥舞。
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裴高文。
燕肆稍稍与他们颔首示意：“嗯，我想去洲际赛就一定会来。”
“瞧你惦记的。我既然答应你了，切磋结束后，就一定会让你去参加洲际赛。”
罗明脸上毫不遮挡对接下来比赛的期待，他激动万分地招呼道：“走吧，我们坐缆车去山顶，比赛就从山顶滑下来，按照最简单的谁最快谁获胜，应该没问题吧？”
燕肆当然没问题。
只不过在坐缆车进山前，他们还要在保安亭那签名登记身份。
签完字，燕肆留意了眼登记表上最上面的那一串俱乐部logo，沉吟片刻后，问：“这里就是俱乐部的训练场地？请问是私人的吗？”
“私人？嘿嘿，倒也没有那么夸张。只是我们俱乐部含金量高，和当地相关部门有合作，特批我们俱乐部的会员可以随意在玉门山上进行训练。”
毕竟名声在外，罗明不免也骄傲自豪起来介绍：“玉门山不是景点，平常的路况养护情况十分优良。并且弯道种类丰富，所以非常适合速降训练。”
燕肆点点头，缓缓地说：“看出来了。玉门山应该是南山市内，最理想的速降场地了。”
“当然！我都说我们俱乐部福利很好了。”罗明眨了眨眼，谄媚道：“既然你都这么问了，那是不是要考虑来我们这？”
燕肆：“不要。”
罗明：“不考虑吗！”
“不考虑。”燕肆真诚且平和的解释：“我只是想知道买一座山训练要多少钱。”
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可以看看自己名下的几支基金够不够用。
罗明：“？”
裴高文：“？”
没见过如此壕无人性的罗明以为对方在开玩笑，哈哈讪笑了俩声，道：“蝙蝠，没想到你幽默能力也挺强的。差点笑出来了。”
他扬起嘴角：“没事，今天能和你比一场就够了……你不来，我反而还不用念着以后都是成员的情分上，给你放水了。”
燕肆脸上停留着浅淡的笑意：“谢谢。但不用。”
等裴高文也登记完个人信息，他的视线徐徐落到了被灰云浅薄覆盖住的绵延山脉之上。
他就想为什么当初在找训练场地时，地图上显示玉门山无法进行场地训练，原来只对俱乐部会员开放……真想知道要是买一座山下来训练，到底可不可行。
随着缆车一节节向上攀升，本次切磋的赛道也逐渐在面前拨开迷雾。
山风悠扬拂过，掀起了一抹衣袂。
燕肆靠在围栏边，简单注视，眸底映着风景，一副山脉与树林的画作却逐渐在脑中详细起来。甚至是油画的技巧和纹理，也逐渐开始栩栩如生。
罗明想起什么，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对了蝙蝠，你别担心，其实就算你输了我也会帮你进洲际赛的。”
燕肆回过头，冲他点头，并为他的体贴点赞好评道：“谢谢，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好人。”
罗明：“……”
虽然是感谢的话，可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
今天的玉门山只有他们俩人使用赛道，所以并不限制时间，十分自由。
抵达山顶后，罗明熟练地找到位置坐下，伸了懒腰便问：“你要先试跑下赛道吗？我们时间充足，不着急，等你熟悉后再开始也行。”
燕肆却已经在进行热身活动了，上肢拉伸时，因衣服的撑起，不经意露出的一截腰身，纤细而有力。
他摇摇头：“直接开始吧。”
罗明以为他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解释：“玉门山所有赛道我都滑过不下百八十次，哪里又弯道，弧度多少，落差多少，我都了如指掌。”
“这样本来就对你有点不公平了，你连试跑都不要？？”
被拉来看戏的裴高文默默补充：“那可不是‘有点’不公平。”
燕肆沉吟片刻，仍旧保持自己的态度：“不用了。”
罗明眯了眯眼：“……你不会是因为我说过你就算输了，也会帮你这一句话的缘故，就想随便滑滑，划水吧？！”
否则就没其他理由能解释他不愿是跑了。
正当他认为绝对是这个缘故时，燕肆却轻轻歪头，不解地问：“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罗明：“？”
燕肆：“在你看来，我就这么不信守承诺吗？”
少年的眼眸大而清澈，独特的琥珀色在阴天里都能熠熠发光，立体姣好的五官一分一毫更像是由上帝一手认真雕琢出来的，令人无法挪开目光。
他发梢柔软，懒懒地搭在额前，整体气质却又清冷得像雪山顶尖未被人窥视过的一抹白。如此纯粹的人，怎么会做出不信守承诺的事呢？！
燕肆或许不知道自己颜值的杀伤力。
尤其是这样不自知的状况下，所露出的不解困惑的神情。
罗明：“……”
可恶，怎么会有男的长得这么好看！！
一旁的裴高文不由得补充：“蝙蝠，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你再怎么有天赋，也不要随便放弃试跑的机会。”
“我知道。”他默默解释：“只是现在的天很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