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听枝一开始头疼的毛病,在精神力抑制器的帮助下好了不少,但是却在谢予白发热期的第二天又开始头疼。

  贺听枝发现,他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仿佛点了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设定,变得格外地体虚,开始身娇体弱起来。

  他摸着自己的精神力抑制器,后颈那里像是被针刺过了一样,格外的疼,而且疼的清晰,仿佛要将他那处的一小块肉挖出来似的,才能够抑制疼痛。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理,贺听枝沉沉地叹了口气,折腾了两天的他突然感觉身心疲惫,他捏着正在熟睡的谢予白的指尖,扣在自己的后颈处,把专门设计的——“雕刻着X图样”的精神力抑制器给解锁摘了下来。

  这些时日里,他除了洗澡,基本就没有离开过这玩意,可是最近,这东西开始变得没有效果。

  贺听枝揉了揉眉心,他心想自己不会是真的要死了吧。

  这个不是什么值得开玩笑的事情,他心中有一丝恐惧,开始变得不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贺听枝心想到,生死听天命,他这种唯物主义也不由自主地开始唯心主义,还是期望能够继续活下去的。

  他看着床上因为疲倦而陷入深沉睡眠的谢予白,他现在至少不会像是刚开始一样,面对困难第一件事是慌乱无措。

  这段时间下来,他也成长了不少,贺听枝深呼了一口气,某种责任感在他的肩头开始肩负起来,他不再是先前那个贺听枝了,时间在不断地向着未来走去,他也在不断地开始长大。

  他面对这件事第一印象就是如果明天死去的话,那就这段时间,就一直陪着谢予白。

  如果他不能够陪伴着谢予白到最后,他也希望能够给谢予白一段比较愉悦的回忆,如果有机会的话再见见贺云起,为他之前的幼稚而感到抱歉。

  贺听枝在时间的剪影之中,低着头看着客厅冷白色灯光落下的倒影,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在这个世界也留下来他的印记。

  贺听枝拿着自己的本子,他很喜欢写东西,据说很多人在病入膏肓的时候感慨特别多,他拿着笔和纸站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憋出来,笔在纸上胡乱的涂鸦,并没有什么章法。

  他这页被涂的乱七八糟的废纸给撕了下来,一点点地撕成碎片,像是雪花一样纷纷落下被他扔进垃圾桶里,连带着心底不知名的惆怅。

  贺听枝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了一句——“去他妈的。”

  这世界真是可笑,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偏偏不让他走,他留下来的时候,又不能让他留下来。

  面对他的永远都是必答题,是一场他拼尽全力却依然解不开的谜题,摸得着思路,有一瞬间灵感,最后全部抽丝剥茧,只写了一个解字,证明自己看过这道题目。

  因为他知道,这题他永远也得不到分数,不如就此放弃,别浪费那么多时间。

  【你也不要那么的悲观。】

  系统突然探出头来,以一种绝对的上帝视角评判着这一切。

  贺听枝心想,都要死了的话,我这种心态应该还算是好的了吧。

  他写诗,写不出来,情话矫揉造作的半天,突然想要写遗书,遗书什么格式,贺听枝还得费心地去搜索,试图看的正式一点。

  系统见贺听枝没有理他,【……你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贺听枝面无表情,挺无所谓的,“听到了。”

  【不是,假设,你都要死了,你还这么别别扭扭,你现在到底要干嘛?】系统给整的摸不着头脑。

  贺听枝心底挺荒凉的,“我都要死了的话,你就别这么刨根究底了。”

  【谁说你要死了的啊?】

  贺听枝想了一下:“你,爱尔波塔,医生,都这么说。”

  【枯木逢春你懂吗?】

  贺听枝:“我不懂,我只知道恋爱没谈多久我就要死了。”

  【……】

  系统忍不住了:【谁告诉你会死的?】

  贺听枝缓缓地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头晕目眩。”

  系统:【你腰疼吗?】

  贺听枝谨慎地点了点头。

  系统:【废话啊哥,你发热期陪了他两天,正常人都要休息吧,你休息了吗?还不吃饭,精气不足是正常的。】

  贺听枝面色青一阵红一阵,他没有想到自己搞了半天是自己身体支撑不住,他不甘心:“不是说精神力匮乏,会死的吗?”

  系统:【……】

  系统:【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你的精神力,已经回来了。】

  贺听枝愣了一下,他晃了晃脑袋。

  系统挺无语的,他叹了一口气:【回来啦。】

  贺听枝愣了一下,他突然感觉落差有点大,一时居然不知道应该是开心还是伤心,他皱了皱眉头,随即看向天花板。

  感觉冷白色也没有那么的冰冷了。

  系统慢悠悠地说道:【原来还是挺怕死的啊,没有说的那么坦然呢。】

  贺听枝:“……”

  贺听枝面颊开始泛红,这种乌龙让他一下开始有些无所适从,像是猛地从最高点落到了最低点,明明最低点是安全的地方,但是那种突如其来的下坠感还是让他感觉非常的不安。

  他喃喃道:“没有那么糟糕就好了。”

  系统哼了一声,【别总想的那么坏,生活总是有惊喜的。】

  【积极一点,主人。】

  主人这个词一下唤起来贺听枝记忆中的一弦,他突然抓住了什么,询问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异常的系统,好像他们本来就该是如此。

  贺听枝轻声唤道:“系统?”

  系统:【还有什么事情吗?宿主。】

  贺听枝肯定没有听错,那一声顺着他的耳膜一直进入到思念的最深处,被抛弃的小机器人一板一眼地念着台词,用着他那奇怪的腔调:“主人,很高兴见到你。”

  他深呼了一口气,重逢的感觉总归是有点几秒,但是故人似乎并不愿意主动承认自己是故人。

  贺听枝心念一动,这里是能够找到他所消失的一切吗?他突然开始遐想起来,似乎虚拟与真实开始重合,而《颠倒黑白之日》这本书的存在感越来越低。

  真的好像就是大家是真实存在着的,他们都是活生生的,而不是只是一个故事。

  贺听枝有些眼眶发热,如果是这样,那么原本的世界肯定是与这个世界有重合着的轨道。

  发热期的一切都变得混乱,至少谢予白神志不清地从床上起来之后,发现躺在自己身边的贺听枝,抱着自己的腰,靠在自己的胸口,睡的很沉。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小腹处的虫纹,大脑仿佛要炸开一样,发热期带来的是混乱与不堪,而且从十八岁以来,他再也没有如此经历过的发热期,在这一次像是为了弥补之前的空缺,变得格外的汹涌而又热烈。

  谢予白发现他饿了,这几天,贺听枝喂过他营养药剂,但是消耗的格外地快,他的饭量,说实话,比以前的都大了很多,以前吃的,现在根本就不够吃。

  贺听枝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的谢予白,对方除了下巴微微圆润了一点,当然紧紧是一点而已。

  还是贺听枝拍了照片拿着当初的证件照比对的,甚至还向系统寻求了帮助。

  系统和他沉默地观察了图片,甚至运用数学技术按照比例进行计算。

  系统:【看不出来什么。】

  贺听枝点了点头:“我也觉得没胖。”

  谢予白自己感觉自己胖了,他要减肥,偏偏吃的少的话,饿的也就更加快了。

  贺听枝盯着对方剩的,他欲言又止,“再吃点吧。”

  谢予白从发热期好不容易脱离出来,变得清醒一点,现在意识清醒了许多,也就开始更加地挑剔起来。

  谢予白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他没好意思说自己都有小肚子了,而且最近饭量也越来越大,贺听枝做饭也好吃,他吃了忍不住地想要吃更多。

  贺听枝无声地盯着谢予白碗里的饭,做的东坡肉对方把菜都吃了,结果米饭没吃几口,他盯着谢予白,对方争握着筷子,夹着最后一块肉,在考虑要不要吃。

  终于贺听枝忍不住了,他看向谢予白,“宝宝,不吃米饭会饿的。”

  谢予白很淡定,清醒之后的谢予白似乎又回到了高高在上的议员谢予白,他看了一眼贺听枝,兀自下了个决定,“我饱了,我不要再吃了。”

  贺听枝立马拒绝:“你比昨天吃的要少的多。”

  谢予白抿了抿唇,他态度尤其地鲜明,东坡肉其实是还想吃的,盘子里还剩下一半,他还想要继续,可是吃米饭的话又吃得太多,他不想。

  他含蓄地把目光收回来,用餐巾擦了擦嘴巴,说道:“我饱了。”

  贺听枝不相信。

  他看着谢予白,语气软了下来,“吃吧,在吃一点,要不然真的会没力气,发热期容易脱水,对身体不好。”

  他把汤往谢予白面前推了推,“喝点汤,玉米排骨汤。”

  谢予白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吃,但是贺听枝执意要他吃,他确实也没有吃得很饱,他感觉自己最近有在长胖,这是之前从来没有的情况。

  小腹处的肌肉都浅了很多,原本鲜明的沟壑现在开始平坦下来,而且很多时候都没力气,软绵绵地任由着贺听枝胡乱摆布。

  排骨汤里虽然说是汤,但是贺听枝喜欢放干货,满满一碗都是排骨和玉米,把汤的影子都要遮住看不见了。

  贺听枝看着谢予白本来说着饱了,碗里的排骨都见了底,很快就被吃干净了。

  说实话,男人的食量本来就大,贺听枝心想每天都在瞎搞八搞,再不好好吃饭的话——

  系统悠悠开口:【容易肾虚。】

  终于,贺听枝还是没忍住反驳:“那是意外。”

  系统:【行吧行吧,都随你。】

  贺听枝看着谢予白把汤都吃掉了,他又给谢予白盛了点,原本吃饱了的结论在此刻完全都不成立,他看向贺听枝,难得地生出来一点难堪的情绪。

  说实话,很狼狈。

  谢予白最近情绪敏感的要死,这么一对比,发热期居然都显得好多了。

  他声音低了下来:“我最近胖了。”

  贺听枝立马否认道:“哪有。”

  “就是有。”

  “不可能。”

  谢予白脸冷了下来,他站起身,给贺听枝看自己的腹肌,那里寡淡了不少,皮肤很白,但是却刚刚好。

  贺听枝揣着聪明装糊涂,“哪里有!”

  谢予白被胡搅蛮缠了半天,终究是忍不住地爆发了,他声音有点尖锐,很急促,面颊都红了起来:“你不关心我,我不要吃饭了。”

  谢予白把自己胸前的扣子全部解开,春光泄了贺听枝满眼,“原本这里是有腹肌的,现在胖了,都快没了。”

  他又指着胸口说道:“这里都胖了不少。”

  那不是胖的。

  贺听枝心想,我揉的我能不知道吗?

  他看着气的眼尾发红的谢予白,终究还是没敢把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给他说,明明那里又白又软,白里透红,漂亮又好捏。

  他怕谢予白着凉,连忙把对方衣服扣上,一边哄着,嘴里叫着宝宝,“好的,好的,我陪你健身。”

  他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水肿你知道吧,这几天发热期缺水,补水补的多,对身体好。”

  谢予白矜贵的要命,相处久了,对方那种天生的贵气就显露出来,挑剔又矜持,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咬着牙不出声。

  贺听枝一面安慰着老婆,一边心有余绰。

  系统:【你就胡说吧。】

  贺听枝头疼:“那我能怎么办?”

  系统:【说实话,这么看,我也觉得胖了一点。】

  贺听枝谨慎:“关机!你看我老婆干嘛。”

  系统:【……】

  谢予白到了卧室里还在耿耿于怀,贺听枝连桌子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跟着他回到了卧室,怕出什么意外。

  谢予白不解地看向他:“你跟着我干嘛。”

  贺听枝给对方作的头晕目眩,他倚着门,眉浅浅的蹙起来,拢上来一层愁绪,他没办法,只能任凭着谢予白说。

  他不在又嫌他不陪他,他在的话,又嫌他好烦。

  贺听枝微微地呼了一口气,他借口还没想好,话一时之间脱口而出:“那我出去?”

  谢予白抿着唇,眼珠黑亮亮地瞅着他。

  贺听枝没办法:“那你要我怎么样啊?”

  发热期本来体力就消耗的很大,或许是系统的心理暗示,贺听枝似乎感觉自己身体真的好像好了一点。

  也就仅限一点点。

  系统很不理解,干嘛要那么的纵容谢予白,贺听枝挺敷衍的:“等你有对象就知道了。”

  系统:【……】

  谢予白在房间里踱步了半天,他一张脸冷若冰霜的,内心却焦躁的很,他也不想要这样,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脾气控制不住,话才说出来就开始后悔。

  门被再一次的打开。

  贺听枝走了进来。

  谢予白微微一怔,贺听枝眼波泠泠的,又有点冷,谢予白以为他生气了。

  他张了张口,软话刚刚想要说出来,贺听枝就亲了过来,舌头勾了进来,咬着谢予白的。

  谢予白被亲的猝不及防,这么近的距离都能够看得见对方的睫毛,对方的鼻梁很高,侧面看起来有点嶙峋但是却意外好看。

  似乎是发现了他的分心,他的舌尖被贺听枝咬了咬,对方勾着着他的舌尖,一点点地让谢予白开始眩晕,巨大的窒息感包裹住他,明明平日里看起来也是主导者,却总还是在某些时候,不由自主地把主权交给贺听枝。

  而且明明已经接吻很多次了,每一次却都像是第一次,谢予白脸开始发红,水声响在耳畔,什么别扭一瞬间都消散而尽。

  贺听枝的手很绅士,搭在他的腰部,但是今天却是格外地急促,吻的气息都比以前燥热了一点。

  他松开谢予白的时候,谢予白的一张脸都是红的,好像失了神,嘴角都是水润润的,看起来就被欺负的很惨。

  贺听枝狠了心,他漫不经心地把目光落到谢予白脸上,恶劣的心思在面上不显,看起来依旧很纯爱的一副神情:“不想吃饭的话,那么下午就不要吃饭好了。”

  谢予白又开始委屈了,他最近情绪外溢的严重。

  贺听枝把谢予白往床上带,手开始解扣子,以一种不容反驳的态度:“不是要减肥吗?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贺其实脾气超好,但是偶尔也会头疼,那就抄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