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州的夜晚依旧和之前并无太大的差别，夜风微凉，墨色浓重。
程弈站在御书房外的空地上，他低垂着眸子，漆黑的眸子里面情绪平静无波。
身后的脚步声轻轻的，似乎有些许不稳。
他偏头，看到顾鹤归撑着额头，身上的气息看起来有些许凌乱。
有冰雪的寒意，有火焰的炙热，还有……漆黑的阴冷。
顾鹤归神色有些许恍惚，他抬起眸子，3对上程弈那双眸子，温和一笑：“这就是无形之中的影响吗？祂的韵力气息，比我的冰雪还冷，还有……暴戾，愤怒，绝望……悲伤……”
他的那张精致的脸苍白了许多，甚至有细细的冷汗渗出来。
程弈转过身，双手抱胸，神色平静：“听你的意思，是已经察觉到了吗，那么……祂在你心里说了些什么？”
顾鹤归微微一笑：“……神明果然可以窥探凡人的内心，祂所说的事情，确实非常诱人，我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又或者说……现在还不想拒绝。”
程弈微微眯起眸子：“明瑞的祝福可不一定能挡住我的一刀，我也不是他……”
虽然，是会看在明瑞的面子上，有那么一点点收敛吧。
顾鹤归轻轻一笑：“我明白……明白……”
“程弈——你这个——坏家伙——”
程弈刚想把水刃给召出来，但是后脑勺忽然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他踉跄了几步，手上的韵力散去，他吃痛了一声，然后把头顶的金红色小兽团子给提溜起来。
“醒了倒是挺快。”
明瑞晃动着短小的四肢：“哼！你想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顾鹤归可是凡人，很脆弱的。”
程弈把明瑞放在肩膀上：“呵，估计只有你才会觉得他脆弱了。”
这滤镜。
明瑞在程弈裸露的肩膀的踩了几下，而后如同一团火一样扑到了顾鹤归的怀里面：“顾鹤归！你在想什么！在犹豫什么！不能让那个坏家伙得逞！”
顾鹤归下意识地抬手接住他，金红色的小兽着急的声音让他缓过神，他眸子闪烁了片刻，似乎在喃喃自语：“可是……我真的好想和你在一起……我对自己完成我们之间的约定，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自信。”
凡人和神兽……按理来说，终究还是太遥远了点。
所以，在祂窥探他的内心的时候，他不可避免地有所渴望了。
想得到，想一直陪在明瑞的身边。
明瑞眨了眨眼睛：“我会一直等你的！不管多久都会，哪怕是身死，经历凡人的好多个的辈子，我也会一直在。”
“可是，我死了话，你怎么找到我呢……”
顾鹤归的声音轻轻缓缓的，漆黑的眸子里面有一片水色。
“哼，你也太小瞧神兽的祝福了，无论是什么模样，你只会是你，”明瑞用短小的爪子挠了挠脑袋，“不过，这个样子，你会一直记得我们之间的事情，想甩也甩不掉的那种，神兽大人的独占欲，你应该可以接受吧，不接受也不行……”
后面的那句话他是嘀嘀咕咕说出来的。
顾鹤归轻轻一笑，不过，声音里面有些许的颤抖：“我甘愿追随你的脚步，绝对不会后悔。”
那双眸子里面满是爱意。
明瑞有些不好意思直视他。
程弈觉得自己有些许亮堂，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看到顾鹤归身上漆黑阴冷的气息被火焰给扑灭，而后，祂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不远处。
一团黑漆漆的模样，看不清神色，只能听见幽幽的叹息声。
“吾明明是为了让神主消失，他竟然派你来阻止吾。”
程弈收敛了有点微妙的神色，他眸色沉沉，手持双刃：“你们两个，赶紧让开一点。”
顾鹤归抱着明瑞迅速跑到一边，避免误伤。
明瑞看到祂就来气：“我也要去揍他！”
不过，顾鹤归没松手，一双含情脉脉的眸子看着他。
“……你，你别这样盯着我。”
“明瑞，我想亲你。”
“……”
幸好小兽团子是金红色的，哪怕脸红也不算特别明显，不过，身上燃起的火焰就不一定了。
明瑞看了一眼程弈那边，那边打的正欢呢，完全没关注这边。
程弈一刀把地面给劈碎了，他漆黑的眸子里面泛起蓝色和红色的微光。
祂身形一闪，四处乱窜，漆黑的气息化为锋利的镰刀朝着程弈砍过去。
然后，把一处盆栽给打碎了。
程弈微微一愣，他有些许无奈地轻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省的到时候处理起来麻烦。
血刃破空而出，刺穿祂的身体，而后带离开了皇宫。
浔州之外的荒地依旧和之前一样足够荒凉，不过，这样子反而更好一些，至少不用担心把周围给毁掉了。
祂抬手轻轻一拍，将血刃之上的红色韵力给拍散，语气听起来淡了许多，隐隐约约藏着被打扰的恼怒：“呵……吾发现你确实讨厌得很，哪怕堪比神明，也终究是凡人之身。”
那漆黑的气息就像是汹涌澎湃的海浪一般，随时能够将人吞噬淹没。
程弈从中感受到了明显的杀意，瞳孔一缩。
——
“什么？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楚泽年沉默了片刻：“这应该是我说的第三遍了吧。”
尘清脸色出现了震惊的神色，对他来说应该还是挺难得的表情：“那可是连神主都不能触及的地方吗……吾好像感兴趣起来了。”而后他迅速握住了楚泽年的手腕：“可以再多说说一点吗？”
楚泽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不过那双金色的眸子里面却没有笑意，他的视线落在尘清的手上，一言不发。
尘清悻悻地收回手：“看起来你了解的也不足够多，只能等程公子回来再说了，哎呀，吾好想他快点回来啊。”
“哼。”楚泽年微微眯起眸子，收敛了一下笑容，“但凡在这件事上你愿意提前直接告诉我们不就行了。”
尘清知道了关于程弈的那个世界的事情后，似乎就对过去多了一份在意，此时听到楚泽年的话，他沉默了片刻：“好吧，那……为了吾所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