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栖脸上还沾着水珠子,老婆婆转身进去就要给他拿布巾,正在这时背后忽然响起脚步声,玉栖扭头一看,隔着水雾,就见傅从深端着一盆热水过来。

  “婆婆说得对,女子还是用热水好一些。”傅从深将热水放到玉栖面前,自己转身离开。

  玉栖嘴里的一声谢谢卡在喉间,看着傅从深的背影一时有些怔愣,难道方才傅从深是准备去唤她起床?

  “发什么呆?”老婆婆走出来将布巾递给玉栖,然后还拿出一管药,“玉姑娘洗漱后将这药拿着去给傅公子吧。”

  玉栖愣了下,“傅从深他受伤了?”

  “玉姑娘不知道吗?”老婆婆说完笑了笑,“原来傅公子没有告诉玉姑娘呀,他昨夜因为错过牛车便牵了一匹马赶回来,但是因为不熟悉路,加上天色又黑,路上又滑,便摔了一跤,今早起来右腿有些跛。”

  闻言玉栖一惊,攥着布巾就问:“严重吗?”

  老婆婆看着她一脸焦急的模样,安抚她:“没事没事,不算太严重,就是蹭破了些皮,男人么,受些伤没什么的,玉姑娘莫要担心……”

  昨日婆婆便是一边安抚玉栖,一边责骂傅从深,但是兴许今早傅从深和她解释过了,现在婆婆又是一脸笑意,看着玉栖是既心疼又替她觉得高兴。

  在婆婆眼中,依着昨夜傅从深着急赶回来的那架势,想来他对玉栖也并非毫无情意。

  婆婆心中又是一番脑补,玉栖却顾不上解释,她飞快地洗漱后,便拿着那管药往屋里去。

  走到门口,玉栖又敲了敲门,傅从深有些意外,让她进来之后,二人下意识地对上眼,眸中俱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尴尬。

  尤其是玉栖经过昨夜,还有今早的事情,她这会儿看着傅从深不免心虚。

  但是傅从深却没有多想,看到玉栖手里的药瞬间了然,“婆婆让嫂子来送药?”

  玉栖点头却不说话。

  傅从深放下手里的笔:“谢谢。”

  二人克制又疏离,傅从深看得出来她面上的不自然,便伸手:“嫂子给我便行了。”

  玉栖递到他手里,冰凉的指腹在傅从深手心无意碰了碰。

  玉栖迟钝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倒是傅从深,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手心。

  “嫂子还有事吗?”傅从深其实心里有一瞬间的乱,他分不清是什么,但是看着玉栖呆呆站在原地,又不免觉得疑惑,便使劲压下心里的乱,又淡淡开口问询。

  “你……”玉栖有些迟疑,“你能自己上药吗?”

  傅从深一怔。

  玉栖继续开口:“婆婆说你伤得不重,但是我闻到了血腥味儿……”她目光落到傅从深袖子上的血渍,试探着开口:“你伤的挺严重……是吗?”

  傅从深嘴唇动了动,在吐出字的那一刻忽然又顿住,摇摇头,“还好。”

  玉栖好像有些失望,但她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出去。

  她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傅从深坐回去,手边的笔被他的袖子不慎碰到,转了几下掉到地上。

  傅从深捏着药,心中不知怎么的梗了一下。

  在听不到玉栖的脚步声以后,傅从深将袖子撩开,入眼间就是一大片青紫,中间那一块破了皮,鲜血还渗着,猛地看起来的确有些骇人。

  他其实骑射功夫还不错,但是奈何昨夜赶路有些着急了,更遑论雪下得有些大,凭着记忆回来已然是不易。

  现在再想起为何昨日执意驳斥掌柜的话离开,傅从深也说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今早原本也不想叫人知道,因为一旦别人知道了,玉栖势必最后也要知晓。

  傅从深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何鬼迷心窍就是想硬抗着,但是天不遂人愿,婆婆鼻子太厉害了,一下子就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儿。

  “吱呀……”门忽然被推开,傅从深一抬头,就见玉栖朝着他笑了笑,“嘉许。”

  “嫂子你……”不是出去了吗?

  傅从深一时哑然。

  玉栖也有些尴尬,但是她方才已经想好了,这会儿对上傅从深意外的眼神,坦荡开口:“我担心你……还是我替你上药吧。”

  “担心”二字一出口,玉栖耳垂红了,但是他没有退缩,继续道:“婆婆说你摔下马脊背也伤了……那些伤你自己看都看不见,又怎么上药?”

  说来说去玉栖一堆的大道理,傅从深无从辩解,最后只能应允。

  待玉栖走到他身后,将他的衣衫褪下,二人面上俱是有些不自然,但是幸好都不是面对面,也没有那么难为情。

  玉栖指尖有些凉,她先搓了搓,“待会儿可能有些疼,你忍一忍。”

  傅从深嗯了声,玉栖这才彻底放下心。

  傅从深养尊处优,身材有力却不显弱气,他肌肤略白,但是肌骨分明,只是掉下马后滚了两圈,生生磨出几道血痕,其中最严重的三道应当是石子划出的,见了血,衬得他皮肉越发灼眼。

  玉栖见了这伤生不出其他的心思,只替傅从深觉得疼。

  她小心地清理了一番傅从深脊背上的上,指尖沾上药膏轻轻送上去。

  “嘶……”傅从深倒吸一口凉气。

  玉栖立刻停住:“很疼吗?”

  傅从深忍住脊背上针扎似的疼痛,抿唇,“……不疼。”

  话虽如此,但玉栖越发小心,她尽力地放轻动作,还一边上药一边说话转移傅从深的注意力。

  玉栖这样小心,傅从深很难不觉得心旌震动,只是他刻意的不去多想。

  二人之间沉默了会儿,玉栖将药上好,正要替傅从深拉好衣衫,就听见傅从深问她。

  “嫂子近来为何待我这样细致入微?”傅从深声音淡淡的,兴许因为方才的疼痛略有些哑。

  但是玉栖却分不出这一点微末的差别,心尖一跳:完了,傅从深这是察觉到什么不对了!

  玉栖下意识拔腿就跑,但是傅从深脚下一动,便堵在玉栖面前。

  “嫂子想跑?”他声音略沉。

  玉栖有些多余的想:这声音还怪好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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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傅公子:我怀疑她不是我嫂子……

  路人:?

  傅公子:因为……只有我老婆才会这么可爱!

  路人:……(想偷嫂子就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