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之中静悄悄的, 窗外的夜色涌了进来,只能靠着一点点月色,依稀窥见点事物的轮廓。

  周染使劲拖着不给她走, 陆悦只能艰难地挪动着身子, 她在黑暗中摩挲着,终于找到了电灯开关。

  “啪嗒”一声——

  柔色的光自头顶倾泻, 被坠着的水晶折为无数细碎光点,星子般落了满屋。

  红色的晚礼服被向后压去, 蓝色的长裙依了过来, 似涨潮的海,将她禁锢于下。

  “陆悦,陆悦……”

  周染声音似浸在水中,一声声地唤着,带着残余的温热酒气, 咬上陆悦耳廓,将她身子向后推。

  她比陆悦高一点点,细白的手拽着腕间,垂头抵在脖颈处,呼吸一下轻似一下, 小猫般蹭了蹭。

  “陆悦,我很想你。”

  周染迷迷糊糊地喊着,鼻尖抵着脖颈,面颊处烫的厉害,也不知在喊些什么。

  “我都让你喝一点就好, 你愣是不听话,非得喝这么多,又把自己醉成这样子。”

  陆悦瞅了她一眼, 说:“你这人啊,怎么就这么倔呢。”

  唇边溢出声笑来,陆悦抬手覆上她的面颊,指腹摩挲着滚烫肌肤,看着她干净的乌黑眼瞳,叹了口气。

  “我该怎么办?”

  陆悦低声说着,声音含笑:“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嗯?”

  她帮周染拭去眼角的水汽,对方下意识眨眼,长睫掠过指尖,有些痒痒的。

  周染眼睛湿漉漉的,她将身子压过去,嘴唇半张:“陆悦,我想要……”

  陆悦收回手,改为点点对方眉心,淡定说道:“行了,趁人之危一次就好,我可不想占你便宜。”

  周染清醒的时候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像是一方透明的冰块,陆悦总琢磨不透她的想法。

  而醉酒的周染话痨又粘人,嘀嘀咕咕地能说上一大堆,可陆悦仔细听了半天,还是不晓得她在想什么。

  而且,周染嚷嚷着“想要”两个字,这两个字却是可以有很多含义的。

  比如,她可能想要“喝水”,想要“吃东西”,想要“洗澡换衣服”什么的,都是有可能的嘛。

  周染可怜巴巴地,凑到了她面颊边上,呼吸近在咫尺,嗓音软糯:“我想要

  你。”

  陆悦:“…………”

  好吧,这下她没法说了。

  虽然之前说不想“趁人之危”,但该占的便宜早就全部占完了,眼前喝醉了的人又着实可爱,其实也不差这么一次——

  不行不行,陆悦感觉自己还是不能这么轻易地动摇。

  她抬手推了下周染,说:“松开啦。你都醉成这样子了,还在想什么呢。”

  陆悦叹口气,“这要让糯米知道了,指不定以为我成天欺负她主人呢。”

  周染愣了愣,显然是没听明白的,身子一个劲往前凑,也不管有没有位置,反正凑得很开心。

  深蓝色的晚礼服依过来,陆悦抬手去扶她,似水般的丝绸被推开,带着点她腿间的温度,悄悄地涌进手心间。

  陆悦吓得一颤,丝绸便自掌心中流淌走了,坠回她身侧位置。

  层叠的蕾丝随动作轻晃着,蔓开一阵簌簌轻响,纱帘般掩着笔直修长的双腿,细白颜色若隐若现。

  陆悦有点忍不住了,面色腾上点红晕来,结结巴巴地:“行,行了……”

  幸好自己之前连拖带拽,顶着酒吧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总算是把周染给推上车,开回公寓中来了。

  这要是放任神志不清、迷迷糊糊的周染在酒吧里,指不定会做出什么更加逾距、大胆的事情来。

  陆悦胡思乱想着,心情稍有点复杂,周染脑子里的想法倒是挺简单。

  她以为对方不要自己了,登时眼角耷拉下来,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陆悦,我错了,都是我不好,”周染嗫嚅着道歉,“别走,别走……”

  她嗓音细细的,听得陆悦心中顿时便软了许多,抚上那柔顺的黑色长发,解释说:“我什么时候要走了。”

  周染像是没有听懂似的,不依不饶地又挤了过来,她拗足了力气般,压上她的肩膀。

  平心而论,周染身子一点都不重,体重对于平常人偏轻,陆悦却还是被她推得踉跄了一下。

  腰际重重地磕在鞋柜上,疼意猛地炸开,顺着从脊骨上窜,陆悦倒吸一口冷气,身子颤了下。

  “疼疼疼,”陆悦喊出声来,差点咬到自己舌尖,“你弄疼我了!”

  她家境优渥,从小到大都没干过重活,养的一身细皮嫩肉,不过是

  撞了下,腰间就迅速泛起红晕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吓到了周染,她连忙松开手,向后退了好几步,怯生生地说:“陆悦。”

  “嘶,没事没事,”陆悦强忍着疼,还得费心去照顾醉醺醺的人,“一点点疼。”

  她直起身子来,隔着红色长裙揉了揉腰际,半好笑半无奈地叹了口气。

  “很疼吗,”周染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声音战战兢兢的,“我、我有很多药,我去拿!”

  说着,她转身就跑,动作迅速无比,掠过陆悦就噔噔地上了楼。

  陆悦目瞪口呆,拉都拉不住对方,只能一边扶着腰一边跟着跑上楼,在后头喊了几句。

  “周染,周同学!”陆悦扶着楼梯,“你小心点,别跑了,等我一下!”

  让一个醉成这样的人去拿药?陆悦严重怀疑,周染别说拿药了,可能还没跑上楼就把自己给摔了。

  果不其然,周染在一节楼梯时没站稳,踉跄了一步,看得陆悦是心惊胆颤,连忙上前要扶她。

  还好周染扒着扶手,很快便稳了下来,接着向上跑去,还很有目的性地跑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陆悦被鞋柜磕得腰疼,甚至追不上醉酒的某人,只能慢吞吞地向上爬,深深叹了口气。

  房间里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声音,也不知周染在翻什么,总觉得她会被什么东西砸到,让人担心的不得了。

  陆悦费好大力爬上楼,将半掩着的门推开一道缝,探头看她情况。

  “周同学啊,”陆悦四处张望着,“你跑到哪里去了?”

  卧室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不过小书房出倒是传来些响动,陆悦将门拉开,登时被吓了一跳。

  只见地面上铺满了纸张,书桌的抽屉全部被拉开,收拾整齐的文件散落下来,雪花般铺了满地。

  周染曲腿坐在文件之中,还在扒着抽屉边缘,将里面包好的文件夹一个劲往外扔,口中还碎碎念叨着。

  “膏药,膏药,”她念着,“怎么找不到,去哪儿了?”

  眼前一片狼藉,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陆悦傻在门口,有点不敢进去。

  周染平时收得多整齐,多干净的书房啊,眼下被她自己给弄得乱七八糟,也不知明早酒醒之后,她又该是什么想法。

  陆悦蹲下身子来,帮她将散落的纸张摞到一起,而周染眨眨眼,居然也跟着一起摞纸来。

  不得不说,“某些时候”,她还是很听话的。

  陆悦叹口气,收拾着散落纸张,顺便低头看了眼内容,蓦然僵在了原地。

  手中赫然是一张手术通知单,边缘微微泛皱,上面字迹潦草,有些读不出内容。

  陆悦勉强辨认出“酒瓶碎片”,“划伤”几个字,正准备打开仔细看看时,周染猛地扑了过来。

  “哐当——”

  陆悦被推攮着,整个人被压倒在地上,而手中的通知单被周染抢走,揉成一小团给扔了。

  她压根就没料到这一出,还想着和周染抢东西,结果手腕被向下一按,不由分说地扣在地上。

  陆悦半仰起头来,周染整个人倚在她身上,漆黑长发坠下,似纱帘般挡住光线。

  沁冷的指腹覆上陆悦面颊,她能感受到周染在微微地颤抖,眼睛中酒意朦胧,像是一枚玻璃珠子。

  比起刚才的热络黏糊,周染神色忽然就……冷了一点。

  她像是在害怕。

  可是,周染是在害怕什么,她又是为什么要害怕?

  陆悦被她压在身下,有些不知所措地仰起头,试图挣扎一下手腕,居然很轻松就地挣脱了对方。

  但还没等陆悦反应过来,有什么动作之前,周染便倾下身子,吻上她的唇。

  气息被夺去,声音被堵在喉咙中,原先稍凉的唇畔,在辗转间微微发烫。

  陆悦被吻得有些喘不上气,唇边被细细地啃舐着,有些疼,有点痒,像是被小猫爪子挠了挠。

  她吻得不依不饶,原先搭在面颊的指尖向下滑落,搭在领口处轻薄的蕾丝上,试探着拽了下,却又不得要领,一点也没拽下来。

  晚礼服不是这样解开的。

  陆悦哭笑不得,心中长叹一声,用手肘支起身子,将周染抱在怀中。

  -

  空调嗡嗡运转着,地面上零落的纸张像是一只只白鸽,随着冷风鼓起羽翼,再平息收敛。

  床褥因重量而下陷,晚礼服被揉的皱起,指尖挑起最低端,沿着修长的腿一路上推。

  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陆悦面颊泛红,额间覆着点薄汗,卷发凌乱地散落在身后,勾勒出盛开的花枝。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吧。”陆悦放弃了,低声嘟囔着,“真让你来,估计明年都解不开。”

  她把周染的手腕向外推,自己则背靠在床沿,双手背到身后。

  纽扣落下、拉链下褪,珠宝礼盒被人拆开,露出藏匿在匣中红色宝石。

  红宝石枕在丝绸之中,身形微微下陷着,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像是拢着轻薄的纱。

  陆悦呼吸有些不稳,深红色的晚礼服被她捧在怀中,像是一捧盛开的玫瑰。

  “你别乱动。”陆悦警告着,她制住对方的手腕,深吸了一口气。

  她轻轻闭上眼睛。

  牵着周染的手,牵着对方的行动,哄着、骗着、领着她覆上那枚红色宝石。

  “我教你,你不许乱动,”陆悦声音颤得厉害,“你要轻一点。”

  指腹描摹着宝石边缘,起初触着有些沁冷,很快便温热起来,似水般融在指节间。

  室光柔和而淡,冷风绵密地拂过额间,宝石盈着细碎的水光,将枕着的丝绸打湿,润开斑驳水泽。

  宝石落入她的手中,落入她的掌控之中,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带着细微的电流,支配着她所剩无几的呼吸。

  晚礼服被揉成一团,像是一被人悉心包裹好,绑好的玫瑰花束。

  蓝玫瑰被从花瓶中拔出,一把扔到了木制地板上。

  红色玫瑰也跟着从边缘坠落,在地面堆起一小摞,缀着的红色宝石一闪一闪,隐隐映着微芒。

  空调冷风终于吹起一张白纸,鸽子扑棱着翅膀,降落在两堆“花束”上。

  簌簌轻响间,边缘的纱帘被拽下,雾一般遮掩了视线。

  。

  转眼便是天明,太阳挂上树梢,阳光透过没有窗帘阻拦的玻璃窗,毫不费劲地照了进来。

  陆悦浑身上下疼得厉害,刚醒来的脑子迷迷糊糊,唯有一个想法无比清明。

  不能让周染再喝酒了!

  她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缓了一会,脑子的里的想法转了转,换了个边。

  喝还是可以喝的,但绝对不能让对方胡作非为,自己就应该硬下心,自己掌握节奏。

  欺负对方不开心吗,为什么一个心软就让周染来了,结果她得手把手教对方弄自己不说,最后还落得个哑声求饶的下场。

  陆悦越想越

  头疼,觉也不想睡了,一把掀开被子,准备起来洗漱。

  可能是她动作有些大,身侧传来一声极轻的声响,因疲倦而有些沙哑:“嗯……”

  陆悦这才发现身旁还睡着个人。

  平常第二天周染都起得早,陆悦醒来时她早就洗漱完毕、换了衣服、买了早餐,顺便把房间都打扫好了。

  难得有一次,自己比她醒的还早。

  周染侧躺着,乌黑长发随意披散,陆悦伸手撩拨开挡着面的发丝,低头去看对方。

  她紧阖着眼睛,面颊透着点红意,长睫随呼吸微微颤抖,一下轻一下重,像是在做噩梦。

  陆悦抬手覆上长发,轻轻揉了揉,也不管对方听不听得到,哄道:“乖。”

  等掌心下的颤抖渐渐平息,呼吸也没有之前那么缭乱,陆悦才蹑手蹑脚起了身,去淋浴间换衣服。

  这下轮到陆悦独自行动了,她洗漱后很有兴致地摸到厨房,准备捣鼓个爱心早餐出来。

  想法很好,但她实力配不上。

  陆悦端着一盘惨不忍睹的煎蛋,面无表情地打开垃圾桶,全部倒了进去。

  随着垃圾桶盖子“哐当”合上,她默默拿出手机,动作娴熟地点了两份外卖,然后再溜达回楼上。

  一推门,她便看见周染已经坐起身子,抬手捂着额头,面色苍白无比。

  周染紧蹙着眉头,指腹抵着太阳穴,轻缓地摩挲着,唇抿成一道单薄的线。

  “你醒啦?”陆悦扒着门缝,用下颌示意道,“衣服放在枕头旁边,早餐…早餐还没好。”

  周染“嗯”了声,缓了一会后宿醉的头疼才消去,她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地看到了一片狼藉的书房。

  周染:“……”

  她神色错愕,瞳孔微微睁大,看着满地散落的纸张文件,沉默着没有出声。

  陆悦面无表情:“昨晚你自个儿翻乱的,可不能赖我头上。”

  周染沉默了半天,才挤出一个字:“好。”

  唉,软软糯糯的芝麻馅小甜包子没了,又变成这个不解风情、冷冷淡淡的冰块了。

  陆悦腹诽着,忍不住“哼”了声,开始控诉起她的行径。

  “还有昨天晚上,你很过分知道吗?欺负人很开心是不是?”

  陆悦淡声道,“你厉害,你有本事给我等

  着。”

  她目光冷冷的,神色似笑非笑:“上次没录像,这次我可录了一堆东西,看你怎么抵赖。”

  周染:“…………”

  陆悦放完狠话就跑,还十分贴心地帮她将门掩上,到楼下拿外卖去了。

  过了一会,收拾齐整的周染也下来了,看着录像中那个胡言乱语,缠着陆悦不走的自己,表情十分复杂。

  证据确凿,周染也没法抵赖,低头道歉倒是挺麻利,不过还是和上次一样,完全不记得醉酒后的内容。

  早餐是陆悦点的,自然也就符合她自己的口味,是中式的包子油条。

  周染看着胃口不太好,早餐只吃了一点点,倒是将豆浆喝了大半。

  “陆悦,能问你一件事情吗,”周染扶着杯沿,声音很轻,“昨天晚上的。”

  陆悦心想除了我很丢脸之外还能有什么事情,她咬着半个小肉包子,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昨天晚上,其实我有听到,”周染踌躇着,“在你离开之后,陆先生与秦女士两人没关门。”

  陆悦神色变了变,有些丧气地放下食物,小声嘟囔:“你也知道了啊。”

  她想起这件事就难受,敬爱的父亲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想法,大庭广众之下给她扔了个“副总监”的职位之后,私下也根本不愿意去听自己意见。

  “听到了一点。”

  周染承认说,她拢起五指,轻声解释道:“但既然问题存在,便要去解决它。”

  她一本正经的,神色又是十足的认真,陆悦抿了抿唇,反问说:“怎么解决?”

  父亲一上来就是无比强硬的手段,封了账号限制了流量,甚至连主要收入来源的推广都截住,让她心都冷了。

  周染思忖片刻,试探着说道:“关于这件事情,秦女士好像是刚刚知道?”

  陆悦点点头,咬着豆浆的吸管,嘀咕说:“我一直没有告诉她,看来老爸也瞒得很死。”

  “这样的话,你不如先和母亲联系上,”周染说,“然后商量一下之后的事情。”

  她顿了顿,因为顾及着陆悦的情绪,心中的另外一个想法没有说出来。

  因为生意上的缘故,周染其实早就认识陆恒之了,也与对方有过几次合作和来往。

  在她的印象中,陆先生

  虽然有时候强硬了些,却并不是听不进意见的人。

  之所以会这样对陆悦,应该还是缺乏考虑,自以为的觉得这样是对陆悦好,殊不知女儿心里早就有了其他想法。

  如果一家人能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地沟通交流之后,问题应该能迎刃而解。

  陆悦继续咬着吸管,有些闷闷不乐地垂着头,嘟囔说:“我…我再看看吧。”

  周染表示理解,毕竟刚刚才大吵一架,这时候再让陆悦回去,她心中肯定会有些膈应。

  “我爸虽然人好,但他就是个老顽固,不会听我意见的,”陆悦叹口气,“烦人啊。”

  陆悦托着下颌,抬起眼皮瞅了周染几眼,目光落在她淡色的唇上。

  她下唇有些泛红,上面有一道细细的红痕,被人咬破了皮,凝着些血珠。

  陆悦一阵心虚,默默移开视线,三下五除二地吃完早餐,站起了身子。

  。

  周染说,自己可以考虑回家,和父母好好谈谈——

  这件事说起来简单,可陆悦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她心中的父亲就是个老古板、老顽固,说什么都不会听的人,又何必去费劲心思解释。

  周染说的有道理,但气头上的陆悦什么都听不进去,她连手机都没看,就直接开车去了工作室。

  另一边,周染也照常回到瑟兰上班,她在倒咖啡的时候,小助理一直站在身旁。

  往日阳光灿烂的岳墨,今天显得格外安静,犹犹豫豫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周染端着杯子,随口问了句“怎么了?”,岳墨就像是收到惊吓的兔子一样,连连摇头。

  “没!没事!”她结结巴巴地,“周总您…您继续忙!”

  周染:“?”

  小助理神色看起来着实古怪,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皱着眉,而且眼神充满了……同情,怜悯?或者是些别的东西。

  周染猜到岳明立估计和他女儿说了些自己的事情,不过她不在乎。

  纸包不住火,反正有些事情……终究是瞒不住的。

  周染灌了两杯黑咖啡,头疼才缓解一些,她正翻阅着堆积的文件时,办公室的门被“叩叩”敲响了。

  “请进。”

  她淡声说。

  小助理拧开门,探了半个头进来,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一

  圈,小声开口:“周、周总。”

  “有什么事?”周染说,“直说就好。”

  小助理眨眨眼,犹豫着,吞吞吐吐地说道:“这,这个,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在大厦前台说要找您。”

  周染翻过一页纸,眼帘轻垂着,淡声问:“名字?”

  “没有名字,他不愿意报自己的名字,只是说让您下去一趟,”小助理说,“关于陆悦姐的。”

  周染动作一顿,她抿了抿唇,倒是干脆利落地收好文件,来到了大厦前台。

  那一身漆黑西装的男人站在前台,见到周染向她微微鞠躬,声音客气有礼:“周小姐。”

  “很抱歉这么突然的打扰,我是陆恒之先生的秘书。”

  男人说:“陆先生在车里,他有些事情想要问您。”

  作者有话要说:小助理:周总今天嘴唇怎么红红的?

  周染:被猫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