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未愉又岂是会让他得逞,早已掠剑前来,那加诸于剑身上的剑气突然暴涨,一把便将来人推了出去。
直到这时连未愉才看清此人的模样,只是这一眼,倒是让他背脊微凉,并不是怕的,只是单纯被恶心到了。
那人俨然还是之前遇到的少年,只是此时的他模样越发诡异,浑身发胀,似是随时都会炸裂开来,若不是他还穿着那衣裳,连未愉一时也认不出他来了。
被连未愉的剑气击中,少年也丝毫不露半点痛苦,反而咧着嘴笑得诡谲,随即一股黑气从他身后蔓延而出,将他裹挟在当中,黑气拂过周遭的草木,顿时都成了枯枝。
他一抬手,黑气便飞速射来,连未愉连忙挥剑劈开了黑气,然而少年的目的并非是他,反倒是那已经跑远的马车。
黑气眨眼间便已冲到了马车前,似乎想要将马车吞噬当中。
眼见黑气已然要将马车吞噬,少年还未来得及欣喜,余光却瞥见连未愉勾起嘴角,他心下一惊,便见一道白光从马车之中射出,犹如狂风一般横扫而出,直接将黑气推了回去,几道剑影没过黑气,朝着少年射来。
少年避之不及,竟被一道剑影射中,跌落在一处。
连未愉伸手握住了无端,似笑非笑,“传送阵还挺好用的。”不枉他方才在马车上动了手脚,既然找上了傅家,又岂会如此轻易就放他们离开。
少年还要挣扎,连未愉已跃身前去,也不靠近少年,挥剑便将少年一剑两断,断了他的生气。
少年发胀的脸上渐渐裂开,流出血脓一般的液体,然而他还艰难地扯着嘴角,似笑似哭,“救……我……”
连未愉无动于衷,对少年的求救漠不关心,他正欲动手,不远处却传来了尖叫声。
他偏头看去,却见马匹受了惊吓,竟是发狂似地乱窜,而马车上的三人竟是互相纠缠起来,中年男子被甩了出去,而傅清漪却握着刀刺入了正欲拦住她的傅母腹中。
这变故生得突然,连未愉也未预料到,但他手中的无端也已经掠去,傅清漪似有所觉,连忙抽回了刀,毫不犹豫地刺向了马背上,马儿顿时叫得越发凄厉,无端骤然调换了方向,迅速斩断了绳索,马车分离,车上两人各摔向一处。
连未愉已近了跟前,傅清漪也丝毫不觉得方才那一摔有任何疼痛,她抓着刀爬了起来,眼神呆滞,只是迟疑片刻,便朝着连未愉冲了过来。
她身上还沾了些许魔气,想必是受了方才那黑气的影响,只是连未愉心中却有疑,连无端都察觉不到黑气近身,怎么傅清漪会中了招?
连未愉也不躲,直接迎身而上,然而傅清漪招式狠戾,却犹如一名孩童耍刀一般,丝毫入不了眼。
还未接近连未愉,身子已然被一道符箓所困住,动弹不得,却依旧无所觉地挣扎着,那力气竟让她生生挪了一步。
连未愉脸色微冷,倒也不迟疑,已然划破了指尖,滴血落在了傅清漪额间,试图将她身上的邪气所拔出。
傅清漪蓦地掀起眼眸。
一道黑气从傅清漪的额间迅速窜出,缠上了连未愉的手腕,连未愉手上青筋骤现,一眨眼间便蔓延至肩上。
他还未有所动作,身后便有阴风袭来,他顿然调转另一只手的无端,朝着身后刺去。
那傅母不知何时扑了过来,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连身上的气息也瞒得过连未愉,待连未愉察觉不妙时,她已然抓住了无端,朝着自己的脖颈抹去。
连未愉脸色一变,迅速抽回了无端,刺向了傅清漪,后者却闪身避开,落在另一处。
连未愉的手中顿时溢满了鲜血。
“啊,啊……”
一道惊恐的叫声骤然响起,划破了黑夜,只见那中年男子不知何时醒来,正无措地看着连未愉,眼中更多的是惊恐和震惊。
就在方才,他亲眼看到这个青年杀了自己的妻子。
然而他也只来得及看到这一面,不等他再有所反应,顿然又被另一股力量所震晕了过去。
连未愉捂住了左手上的伤口,神色冷淡地看着面前的人。
傅清漪手中的短刀成了银剑,脸上的呆滞也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笑得意味不明的神情,她瞥了一眼地上的妇人,丝毫不为所动,“你杀了我阿娘,我阿哥一定不会放过你。”
连未愉半扬着嘴角,眼底笑意微冷,“如此看来,是我中计了。”
傅清漪眯着眼,怨恨道,“你不该出现的。”
说完,便已经提着剑而来。
若是一介凡人被邪气入侵,即便短时间内会有极强的修为,也不过昙花一现,况且那招式杂乱,除了费体力并无其他优势。
然而傅清漪却比连未愉所想还要敏捷,每一招都甚为震慑,其修为更是高过了连未愉许多,光是招式也甚是熟稔,并非是一时半会学会的。
只听叮的一声轻响,那尖锐的剑气已掠过了无端,直朝着连未愉的眉心去了。
连未愉眉头倏然一皱,手掌一翻,用极强的灵力朝着傅清漪打去,后者连忙退开,落在另一处。
额间微凉。
连未愉摸了一把额头,随即瞥向掌心中的鲜血,眼神越发阴冷,嘴上却嘲讽着,“扮家家酒这游戏好玩吗?为了傅昀离不惜当成了女子,但他可曾多看你一眼?”
傅清漪却没有回答他,手中的剑意越发冰冷,每过一招,连未愉亦能感受到阴冷的霜意掠来,没入内府之中。
连未愉自然不愿再与她相碰,连忙撤剑后退。
他扫了一眼浑身是血早已断了气的傅母,表情极其难看,随后他对上了傅清漪那双阴狠的目光,顿时回过味来。
也许傅清漪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自己,十有八九是想嫁祸他。
从前至今,泼向连未愉身上的脏水多不胜数,比这更高明的栽赃都有,可连未愉从未在意,但凡他不满,杀了便是。
更不用说这么低劣的计谋,丝毫上不得台面。
但有些时候却着实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