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知稳稳勾住时绥的腰, 不让人倒下去,“还不能停,往前走走再歇。”
时绥已经完全脱力了, 任由陆淮知抱着往前走。
与其说抱, 不如说拖。
“不走。”时绥喘着气, “你放我下来。”
他现在只想躺地上。
陆淮知脚步不停,还将试图逃走的时绥拽了回来,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拉住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带着时绥慢慢往前走。
时绥磨了磨牙, 右手一拳锤在他的肩膀上。
陆淮知躲都没躲,只是感受到力道, 偏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时绥脸瞬间红了,幸亏跑步后脸本来就很红,盖住了那点颜色。
他冷冷扫了陆淮知一眼:“看个屁!”
他现在不光走不动路,估计打人都没力气,就跟挠痒痒似的。
可他不死心, 又不痛不痒地锤了陆淮知几拳,见没有效果,悻悻地放下了手。
下次再揍。
池青跟汪城也跟了上来。
汪城显然还没有从连续两次抱空的打击中走出来,看着时绥乖乖被陆淮知抱着走路,酸溜溜道:“爹, 你是真有新欢了呗?”
汪城正站在风口, 还正在时绥前面,风一吹, 他身上的沙子哗哗往时绥脸上扬。
“呸呸。”时绥吐掉进口的沙子。
陆淮知抬手挡在时绥面前,“汪城, 你走远点。”
汪城心碎了一地,捂着脸抱着池青哭诉:“这两个人狼狈为奸!”
池青听着他的假哭,以及蹭到他肩上的沙土,也忍不下去,将人推开:“你能不能把你身上的沙抖干净再说话?”
被众人嫌弃的汪城原地跳了一下,沙子落了一地。
他愣了愣,哭的更大声了。
——
运动会持续了两天,后续各项目都进行的很顺利,赛事在周五下午圆满落幕。
一中以极小的分差输给了三中。
不过没人觉得沮丧,他们一中在成绩上碾压三中,运动还跟对方不相伯仲,一点都不丢脸。
校长落幕致辞的时候脸上都笑开花了。
轮到教导主任邓为本发言,“大家这两天表现得很好,不过月考在即,运动会后大家趁着周六周末收收心,好好冲刺月考。”
汪城在底下小声吐槽:“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套套的。”
“不过——”汪城越过时绥,看向最后面的陆淮知,“学霸,有一件事我很在意,你不是写了很多加油稿吗?我怎么一个没听见?”
据陆淮知说的,昨天下午他就把加油稿送上去了,可他等了一天,都没听到自己的名字。
时绥本来仰着头看天上的白云发呆,闻言思绪一下收拢,皱眉道:“运动会都过了,你想那么多干嘛?”
“我不是可惜吗?学霸写了那么多呢!是不是广播员漏了?”汪城越说越起劲,“还有,昨天下午不是还有人写稿子给你告白吗?怎么样,之后来亲自找你没有?”
加油稿并没有署名,所以谁也不知道昨天大胆在运动会上给时绥写情书的是谁。
这一个个问题砸的时绥耳根发红,“告白个屁。”
至于陆淮知后面的加油稿,他跑完三千米就去升旗台上都要了回来。
要是他没猜错,陆淮知根本没给汪城写,全是肉麻唧唧写给他的。
陆淮知站在时绥身后,看着那一点点蔓延成红色的耳根,开口道:“可能我写得不好,被拦下来了。”
“啊?怎么会?”汪城以为陆淮知是说加油稿被广播员筛选掉了。
“可能我写得不合他的心意。”陆淮知语气带了一抹笑,“没事,我下次争取写好一点。”
听懂潜在意思的时绥选择低头装作没听见。
运动会结束,学生有序离场。
汪城大大伸了个懒腰,朝他们建议:“网吧去不?放松一下,这两天累死了。”
就算时绥帮他分担了不少项目,可这运动负荷还是超过了他的预期,累得要死,现在结束了,他只想好好玩。
时绥拒绝:“不去,我要回去洗澡。”
他今天项目不累,可还是热出了一身汗。
最近温度越来越高,今天运动会学校直接在看台上方支起了棚子,还有医生在旁边候着,生怕学生热中暑。
池青也摇了摇头:“马上月考,我也该看书了。”
池青是几人中成绩最好的,每次大考前绝对不去网吧。
汪城撇了撇嘴,“那行吧,我也跟班长预约一下时间,看看能不能救救我这个菜鸟。”
几人在校门口分开,时绥看着往他这个方向走的陆淮知,问道:“你不是住安和小区?”
陆淮知回家的方向跟他相反。
“今天别视频了。”陆淮知说,“有些知识点还是当面讲更容易懂。”
时绥抬眼,语气慢吞吞的,“去我家?”
陆淮知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顿了顿才开口:“嗯。”
时绥就知道这小子打的这个主意:“不行。”
大不了之后放学在教室补习。
陆淮知:“教导主任说最近一直有学生放学后滥用教室空调,说从下周起,放学后教室断电。”
也就是说,他们没有空调吹了,而且高二三班是向阳面,下午教室特别热。
时绥本来每次补习就躁,更不会有心思学。
陆淮知直接封掉了他的退路。
时绥抿了抿唇,没说话。
“我之前答应了欣欣给她看猫,她催了我好几次了。”陆淮知又加了一句,“还说要是再看不到猫,她会很伤心,还会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时绥:“……”
一个小时后,时绥洗完澡,木着脸跟欣欣一起在小区门口等陆淮知带猫过来。
“时绥哥哥,你人真的太好啦!”欣欣仰着头,拽着时绥的衣服下摆,一脸真诚地拍彩虹屁,“我妈妈今天包了饺子,说等会给你们送点当晚饭!”
时绥扯回衣服,“不吃。”
他泡面都没吃完。
欣欣像是没听到时绥的拒绝,自言自语道:“算了,我等会让妈妈多煮一点送过来好了,不然哥哥肯定偷偷煮泡面吃。”
时绥低头瞅了她一眼。
现在的小孩都这么精吗?
还是被陆淮知教坏了?
“哥哥,糖糖来了!”欣欣大声朝前方喊道。
时绥还没看到人,突然被一只柔软的脑袋蹭了蹭裤腿。
他低头,跟一双蓝汪汪的眼睛对上。
“瞄~”糖糖软乎乎地朝时绥叫了一声,还抬起爪子往上站直身子,试图去蹭时绥的手指。
明明糖糖跟欣欣互动最多,可它明显更喜欢时绥。
时绥僵硬地任由糖糖蹭了一会,陆淮知才过来将猫拉开。
陆淮知将糖糖脖子上的牵引绳解下来,让它更舒服。
欣欣尝试地摸了摸糖糖的耳朵,好奇问道:“糖糖好像很喜欢时绥哥哥,为什么呀?”
糖糖来了连陆淮知都没看,一个劲围着时绥转圈。
陆淮知随口回道:“可能猫随主人。”
时绥:“?”
欣欣恍然大悟,“因为陆哥哥喜欢时绥哥哥,所以糖糖也喜欢时绥哥哥!”
糖糖出众的外貌本来就引来了小区众多的目光,欣欣直白的话更是让经过的人都看了过来。
偏偏陆淮知还无比自然地应下:“对。”
时绥深呼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要在小孩子面前跟陆淮知计较,俯身,一把将绕着他转圈的猫抱起来,“先回家。”
糖糖虽然是猫,可是体型很大,被陆淮知牵着过来的时候威风凛凛,时绥本来怕抱着它姿势不对会不舒服,没想到糖糖半点没挣扎,乖乖窝在时绥怀里,还仰头蹭了蹭时绥的下巴。
时绥偏头躲,糖糖就努力仰着头蹭。
欣欣一脸羡慕:“糖糖好粘你。”
陆淮知淡淡看了眼时绥怀里的猫,伸手,“它很沉,我来抱。”
时绥刚想说一只猫能有多沉,可还是怕抱不好,就交给了陆淮知。
几人一同进了时绥的家。
陆淮知环视一周。
时绥应该是提前收拾过家里,地上拖过,有点湿,玻璃茶几也很干净,沙发上放了两个还带着标签的软垫,垃圾桶的袋子也是新换的。
欣欣来过好几回时绥家里,一下就发现了变化,“哥哥,你做卫生了对不对!”
“是专门迎接陆哥哥的吗?”
“当然不是。”时绥避开陆淮知直勾勾的目光,语气含混,“只是怕猫乱舔脏东西生病。”
不过猫很快就让陆淮知抱到对门欣欣家去了。
理由是——
太缠人,影响他们补习。
陆淮知把猫送走回来的时候,时绥正在清理身上被粘上的毛,听到推门声,没看陆淮知,反而往陆淮知身后看了眼。
空空如也。
陆淮知还真把猫放对门了。
陆淮知敏感地捕捉到时绥眼里的那点失望,“你喜欢它?”
时绥拍了拍裤腿上的浮毛,“不讨厌。”
有个猫在他跟陆淮知中间,能让他不过分关注陆淮知。
且糖糖的长的真的很漂亮,就算时绥心再硬,被这么缠着撒娇也没办法一直坐视不管。
陆淮知在时绥身旁坐下:“那就更要送走了。”
不光碍事,还很吸引时绥的目光。
他们在地上垫了张纸,坐在茶几周围写题。
而陆淮知现在坐的位置之前一直被糖糖占据得牢牢的,抱走还会挪过来,硬生生插在两人中间,欣欣在沙发上用冻干都诱惑不走。
本来时绥还没理解陆淮知前一句的意思,就听陆淮知继续说道。
“你刚刚摸了它五次。”
时绥:“?”
他明明做的很隐蔽,陆淮知怎么发现的!
他还没狡辩,陆淮知就细数了他的摸猫行为。
“摸了两次耳朵,三次尾巴。”陆淮知语调淡淡的,“我吃醋。”
那只猫却跟人相处了不到一小时就得到了时绥的青睐。
“不是,陆淮知你——”时绥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无语又好笑,“你跟自己的猫吃醋?”
陆淮知点头:“嗯。”
“下次不带它来了。”
语气还挺认真。
时绥轻飘飘扫了他一眼,“不用糖糖当借口你还想进我家?”
陆淮知诧异抬眼。
“真以为我傻?”时绥背靠在身后的沙发上,语气懒散,“视频用猫当借口,到我家补习也是用它,一步步的,你还挺会算计。”
糖糖估计都没想到,它做了这么大贡献,竟然轻易就被陆淮知抛弃了。
真是翻脸不认人。
陆淮知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可你还是让我来了。”
原本以为把握主动权的时绥表情一滞,坐直身子,语气有些不自在:“我只是怕欣欣哭,跟你没关系。”
他说完不忘补充,“没下次了。”
陆淮知垂下眼,看着茶几上的卷子,手上的笔飞速转了几圈。
“如果我说,面对面补习,我能保证你这次月考进前四百名。”陆淮知说,“你还不让我来吗?”
时绥:“真的?”
他知道自己基础很差,对这次考试没报太大希望,只想着成绩不难看,奶奶那里总能交差。
却没想到陆淮知抛出这么大一个饵。
陆淮知点头,“真的。”
时绥抓了抓头发,不得不说,陆淮知真的钓到他了。
他纠结半晌,豁出去了,“来就来!”
不就多点电费吗?
反正这件事中他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夏天我家可能会有奇怪的味道。”
“没事。”
“我家也没空调,只能吹吊扇。”
“嗯。”
“要是有虫子你不许嚎,第一时间叫我。”
“好。”
“最后一点。”时绥说,“不包晚饭,饿了只有泡面。”
这次陆淮知没有立刻回答,“能不吃泡面吗?”
时绥表情冷酷:“不行。”
再不吃他家泡面要放过期了。
不过他们终究没吃上泡面,欣欣把他家的饺子送过来了,附带调好的蘸料。
欣欣还将猫还了回来,“妈妈说猫咪不能离开主人太久,欣欣下次再来陪糖糖玩。”
说完看了眼时绥家的冰箱,提醒道:“哥哥,饺子可以配着泡菜吃,很香的。”
时绥这才想起之前欣欣妈妈给他送了泡菜。
两人就着泡菜和蘸料,吃了一顿颇为丰盛的晚饭。
糖糖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陆淮知的醋味,这次乖乖躺在沙发垫子上,没去粘着时绥。
两人吃饱后开始干正事。
“这次的物理试卷是我们任课老师出的,他最后一道大题很喜欢出与滑轮相关的受力分析。”陆淮知将练习册中的几页纸折了起来,在几题上划了一个圈,“你主要把这几题练一下,先看例题。”
时绥接过练习册,开始埋头苦学。
陆淮知已经提前将基础的知识点给他理了一遍,加上例题,那些例题他差不多能解出前两小问。
不过最后一道分值最高的卡到一半就解不出来了。
好几题都是。
时绥看的脑子涨,将笔扔到桌上,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
笔撞到茶几面,“咚”的一声。
沙发上本来睡觉的糖糖被吓了一跳,簌地抬起了头。
陆淮知抬手安抚地拍了拍糖糖的脑袋,糖糖眯眼蹭了蹭他的手心,又安稳垂下脑袋继续睡。
“哪里有问题?”陆淮知问。
时绥已经丢掉笔低头开始玩手机,“我歇会再写。”
开心消消乐夸张的消除音效这次却没压下时绥心底的烦躁。
刚刚那几题他就算把前面几问解答出来,也很费劲。
更遑论他是刚刚做过相似度几乎有80%的同类题型。
有种别人把饭喂到嘴边了,他却没有能力吃下去的焦虑感。
反观陆淮知,在他写那几题的时候,已经快刷完半张物理试卷了。
这种显著的差异让时绥格外憋闷。
就连外面接连不断的蝉鸣和头顶吊扇的咯吱声都让他心烦意乱。
时绥面无表情地想,等有空,他要拿个杆子把外面树上的蝉都粘下来,送给汪城去南巷摆摊油炸。
手指随意在手机屏幕上划拉,开心消消乐这一关毫无意外地失败,时绥正准备继续,一只手伸了过来,抽走了他的手机。
时绥看向陆淮知,说:“还给我。”
绷着眼皮的样子很凶。
陆淮知握着手机跟人对视。
头顶的吊扇慢悠悠地转,将时绥头上的发往上吹。
可能是刚洗完澡,时绥发质更显蓬松,在灯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很浅的琥珀色,难得地多了一丝柔软。
尽管表情比平时更冷,可在陆淮知看来,更像是一个受了委屈在努力保护自己的小狗。
“别玩了。”陆淮知顿了顿,抬手,很轻用指尖碰了碰时绥的翘起来的那缕头发,“我会教你。”
陆淮知声调平稳,不疾不徐,却轻松压过了周围聒噪的杂音,也神奇地让时绥安静下来。
他手指扣了扣茶几边缘,绷着唇没说话。
最后时绥还是拍开了陆淮知的手,“说话的时候别动手动脚。”
尽管他还想想硬气地说不用教,可看着陆淮知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和完成大半的物理试卷,又颓丧地低下了头,将笔捡了回来。
陆淮知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
时绥真的不会隐藏自己的心思,在卡题的时候,会焦躁地咬自己的指节,还偷偷朝他的方向看,不是求助,而是在看他写题的进度。
陆淮知当时在想,要不他也装作写不出来好了。
可最后,他还是照常写,速度甚至比平时更快。
可他刚刚看着时绥的表情,突然后悔了。
他或许不该给时绥这么大的压力。
他想说要不别做了,可时绥却把笔拿了起来,微微仰头看他,等着他教。
时绥像是一株顽强生长的野草,比谁都坚韧,更不需要他多余的担心。
——
有陆淮知帮忙梳理思路,时绥没几分钟就将最后一问解答出来。
触类旁通,另外几题也是。
做完这几题,时绥呼了口气,唇角甚至翘起了一个小弧度。
陆淮知偏头看他:“高兴了?”
时绥立马将嘴角的弧度压下去,“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陆淮知没拆穿,“有水吗?我有点渴,还想顺便吃感冒药。”
时绥下意识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水杯,“水应该还是温的。”
他说出口才意识到这句话包含的关切意味太浓。
不过已经说出口,他也没办法收回去,只得僵着手举着杯子。
陆淮知伸手接过杯子,“时绥,我感冒了,用一个杯子喝水会传染。。”
昨天在操场的时候时绥就心大地把杯子给他喝水。
“这有什么?”时绥不认为自己的抵抗力低到了这个程度,“再说,我之前感冒的时候不也用过你的——”
话说到中途,时绥想起什么,眼睛瞪大。
陆淮知的感冒不会就是这样来的吧?
陆淮知坐实了他的猜测:“就是这样传染的。”
时绥在心底骂了一句脏话。
饶是他神经再粗,也知道用同一个杯子,互相传染感冒这种事很暧/昧。
时绥很想把自己递出去的杯子抢回来。
陆淮知看着时绥虎视眈眈的表情,拿着杯子的手顿了顿,“你家里有其他的水吗?就算不是温水也没关系。”
时绥:“……”
还真没有。
就算重新烧开也要等凉,一来二去太耗费时间了。
陆淮知见时绥这么纠结,笑道:“其实没那么容易传染,杯子洗干净就行,你别怕。”
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时绥感觉现在反悔倒真像是他心里有鬼,只得闭上眼,“算了,随你。”
旁边传来杯子被拧开的声音。
时绥闭着眼睛胡思乱想。
他什么时候用过杯子?好像刚刚写题的时候就灌了一口。
杯子边不会有饺子味吧?
他吃完饭漱口没?
时绥眼睛是闭上了,眼珠子却不受控制地在眼皮底下转。
他形容不出那种奇怪的感觉,像是事情的发展渐渐不受控制。
时绥想,要是对面的人换成汪城或者池青,他肯定不会觉得怪。
对了!
时绥顿时有了主意。
他努力将旁边的人想象成汪城或者池青。
这样一来,心情果然轻松了。
旁边渐渐传来塑料包装被撕开的窸窣声。
时绥觉得自己冷静了,睁开了眼。
陆淮知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正将药片从包装中剥出来。
他的额发有些散,底下的眸子微微垂着,瞳仁很黑,逆着光看时显得深邃又沉静。
只一眼,时绥刚刚做的心理建设就崩塌了。
陆淮知不是汪城,不是池青。
陆淮知就是陆淮知。
他怔怔地看着陆淮知拿起杯子,仰头,将药丸跟水一起送进口中,喉结滚动。
陆淮知吃完药,放下杯子,恰巧跟时绥的目光撞上。
时绥慌忙挪开眼,余光却不经意瞥见陆淮知湿润的唇,在灯下折射出朦胧的水光。
……
时绥脑海里突然清楚的记起,自己用杯子喝水是在19分钟前,打开开心消消乐的时候。
当时是19点50分,现在是20点09分。
脑海中随着时间节点出现的,还有一个他从来没想过的词——
间接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