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侧下身, 倒是将陆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缩了下身子。

  周染靠得太近了。

  近到让她有一种,对方下刻便会吻上自己面颊, 吻上自己唇畔的错觉。

  陆悦用余光瞥了对方一眼, 手揣进衣服口袋中,接着偏开了头, 嘟囔说:“我怎么知道。”

  她向后躲,周染反而进了一步, 微冷的发掠过面侧, 一如她温软的呼吸。

  陆悦抿着唇,听到对方在自己耳畔说话,轻柔的,带着些无奈的声音:“怎么躲着我?”

  “我没躲着,”陆悦嘴硬说, “反而是你,你喜欢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染:“……”

  她神色淡淡的,眼睛像是一枚漆色的棋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两人靠得极近,柔软的发丝落在一起, 像是缠绕生长的花枝,顺着她的心尖蔓延。

  “我有一个喜欢的人。”

  周染轻声开口,“只有她一个人,从很久以前开始,直到现在也是, 从没有变过。”

  谈起那人的时候,平时冷冰冰的周染,一下子便变得柔软起来。

  她嗓音温润, 神情认真,陆悦能看出来,她说的是实话。

  周染说:“她——”

  话刚说了一半,陆悦猛地捂住耳朵,满脸戒备神色。

  她严肃道:“不听,我不想知道那人是谁,也对你感情生活没有兴趣。”

  周染:“……?”

  见周染陷入沉思没说话,陆悦这才慢吞吞地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来,悄悄攥成了拳。

  周染这么优秀的一个人,能被她喜欢的,一定也是聪慧可人、落落大方的女生吧。

  能被周染喜欢这么多年,那个人还真是幸运……也不知她是会珍惜这份感情,还是会身在福中不知福,残忍地将其弃之不顾。

  陆悦听得酸溜溜的,声音像是嚼着柠檬片,含糊不清地回答:“你这么喜欢ta,怎么不去和那人呆一起?”

  周染:“?”

  陆悦继续说:“既然喜欢这么久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还能帮忙撮合下。”

  周染:“??”

  “而且你既然喜欢ta,就要去勇敢追求啊,和我天天呆一起干什么,”陆悦赌着气,“不怕你梦中情人吃醋吗?”

  周染:“???”

  周染懵了,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陆悦,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偏开头,嘀咕说:“干什么这样盯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周染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没,我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周染惊讶什么,自己才应该惊讶对吧。

  她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自己居然对此毫不知情。

  陆悦憋了好久,才把心中的问题抛出来,说:“那我们现在算什么关系,性.伴.侣吗?”

  周染:“…………”

  周染又沉默了很久,最后默默地叹了口气,说:“看你怎么看待吧。”

  陆悦抿抿唇,有些自暴自弃地转过头,望着零落穿行的车辆,心中闷得难受。

  她用脚尖抵着那枚小石子,翻来覆去地碾着,有些心不在焉的。

  陆悦酸酸的,小声说:“那你喜欢人家这么久,人家知道吗?你没想过要表白吗?”

  周染沉默片刻,轻声说:“是我的问题。”

  “她很好,很优秀,很漂亮,没有不好的地方,是我太过分,我——”

  周染蓦然一滞,忽然便止了话端,没有说下去了。

  她五指攥紧,掌心间有些刺痛。黑睫垂落些许,掩住了乌瞳中的情绪。

  不过陆悦没注意到她细小的变化,重点全放在了前半句上。

  惜字如金,冰块一样的周染居然会夸人,陆悦听得又是一阵酸涩,胸闷气短。

  她梗着一口气:“够了,看得出来你很喜欢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拖到人家结婚才哭哭啼啼吗?”

  ——你最好永远不要表白。

  陆悦冷着脸:“我支持你。”

  ——我可能会气死。

  周染听了这话,居然还十分认真地思考起来,眉睫微微敛着,半晌后回答:“在准备。”

  也不知道为何,陆悦平时冷静沉稳的一个人,但凡遇上周染,忽然就变得娇气起来,有时说出的话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陆悦板着脸,说:“行,那最好别让我知道,分手了也别来找我哭,自个人疗伤去吧,我才不会理你。”

  她站在路边张望着,看了眼手机时间,诧异说:“车子呢,怎么还没来?”

  “快了,下班高峰期会有点堵塞——”

  周染忽然停了一

  下,长睫蹙了蹙,才接上之前的话,“三分钟左右。”

  她声音微有些颤,面颊苍白的没有血色,葡萄似的黑眼睛望着自己,怯生生的。

  陆悦说:“你很冷?”

  周染点头,指尖辄过手臂边的单薄衬衣,声音不稳:“最近降温了。”

  “让你瞎逞能,”陆悦抿抿唇,“把外套披上吧。”

  陆悦要把外套脱下来,周染却搭着手腕,止住了她的动作,身子稍微靠过来些。

  “能给我抱一下吗?”她说,“像昨天、像前天、像以前那样。”

  听到周染那轻轻的,像是玻璃一样的声音,陆悦什么火气、什么酸涩都没了,小情绪瞬间便烟消云散。

  陆悦有些别捏地张开双臂,周染便靠了过来,手腕绕过她腰际,头依附在她肩膀上。

  一个小小的,拘束的拥抱。

  她挨着陆悦肩膀,几乎感受不到多少重量,有些依赖地搂着对方,安静乖巧地像是个大型玩偶。

  周染身子确实有些冷,她指节像是覆着霜,贴上来时吓了陆悦一跳,过了会才慢慢捂暖。

  墨发柔顺垂落,长睫掠过肌肤,陆悦能听见她轻细的呼吸,绵绵密密的痒。

  “谢谢。”

  周染依在她面侧,慢慢地蹭了下,嗓音很轻:“很暖和。”

  陆悦说:“怎么,比你那梦中情人暖和吧?你怎么不就看看我的优点呢,我觉得我优点还挺多的。”

  周染:“…………”

  陆悦不满了,说:“叹什么气?让你抱还叹气?”

  周染不敢说话了。

  出租车很快到达,两人一齐回到公寓中,各自整理着文件。

  期间陆悦避开了整整四次试图说些什么的周染,带着自己所有的东西跑楼下客房去了,坚决果断地锁上了门。

  周染又来敲了好几次门,试图端水果端零食进来她也不应,躲着生起闷气来。

  周染这人怎么回事,都要和喜欢的人表白了,还和我纠纠缠缠的,还总是莫名其妙地关心我。

  陆悦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不开心,索性用被子蒙了头睡觉,为明天和平台们“打硬仗”做准备。

  。

  毕竟要直接到总部去,周染本来想和陆悦一起,被她坚定地拒绝了。

  “这是我的战争。”

  陆

  悦说:“我有我的武器。”

  L站身为目前主流的娱乐媒体中规模最大的一家,不仅是她粉丝数目最多的平台,也是大部分的推广收益来源的地方。

  可以说,如果她能成功说动L站的负责人,那么应该也能说动其余几个围绒、INE等规模相对较小的平台。

  陆悦换下了平时休闲宽松的衣物,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西服,卷发被尽数束起,盘在脑后位置。

  她站在门口,望着面前像是数个长方体交错堆叠的玻璃建筑,深呼吸了一口气,向前台走去。

  前台接待正在往电脑中输入着什么,忽然听到个清脆的铃铛“叮当”声,疑惑地抬起头来。

  玻璃门被轻轻推开,细高跟踩着地面,气场强大的女人一身齐整西装,缓步走了进来。

  女人脊梁笔直,腰身柔韧,不像是池中纤细瘦弱的荷,更像是上了膛的猎.枪,蓄势待发地等着时机。

  细白的指掠过耳际,轻缓摘下墨镜,陆悦向着愣神的小姑娘笑了一下,说:“您好。”

  她画着恰到好处的淡妆,不至于太过抢眼夺目,却也足够表示自己的正式态度。

  前台愣了足足三秒,终于反应过来,小脸腾上点红晕:“您好!”

  “这里是Lililala总部,利拉数码科技有限公司,”她结结巴巴地,“请问您有预约吗?”

  陆悦摇摇头,平台只字不提解封账号的事情,连电话都打不通,更别说预约见面了。

  但她倒是不急,慢悠悠地将墨镜收起来,干脆地自爆了身份:“我是陆悦,麻烦转达你们经理。”

  她停了片刻,语气放缓了些,气势却不减:“我代表着迎鹿集团,如果有空的话,我希望和他私下谈谈。”

  虽然这句话半真半假,但陆悦明白只有自己搬出集团称呼来,对方才会有和自己见一面的可能性。

  小姑娘愣了愣,虽然上来便自报姓名的人怎么看怎么可疑,但“迎鹿集团”四个大字砸下来,让她不能轻易忽视。

  迟疑片刻之后,她觉得还是问问保险,说了“请稍等片刻后”,便拨通了经理电话。

  几句小声的谈话之后,前台看向陆悦的眼神都变了,赶紧向她微微鞠了一躬,说:“您、您好。”

  “请先和我来休息室稍等片

  刻,”前台小姑娘说,“宸总开完会马上来,他说他会亲自接见您,”

  陆悦苦笑了下,跟上了前台小姑娘的脚步,离开L站的大厅之中。

  关键时候,还是把父母公司搬出来更有用,而现在的自己相比来说,还是太渺小、太默默无闻了。

  陆悦攥了攥拳头,在心里与自己悄悄说:还是不能认输,要更加努力。

  她在休息室坐下,刚刚坐下没多久,便有人敲门来找陆悦了,速度快得她瞠目结舌。

  宸总是位中年男子,为人斯文有礼,十分客气地请陆悦坐下,本来还想给她倒杯茶,被陆悦拦住了。

  “宸总太客气了,”陆悦笑了笑,“我是小辈,礼数上怎么都该是我来。”

  她利索地端起茶壶,姿势端正优雅,深褐茶水倾入杯中,稳当地没有溅出一丝水花。

  小瓷杯刚刚满上六分,陆悦便止住了动作,转而为自己斟了一盏。

  酒满敬人,茶满欺人。

  这职场上的不曾言说的道理与规则,她在从小潜移默化的影响中,早已谙熟于心。

  宸总叹于她的早熟,心中也对这位大集团的女儿正视了几分。

  “陆小姐忽然过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呼,”他笑着说,“好让我做个准备不是吗。”

  陆悦也笑,笑得客气:“宸总日理万机,我哪好意思打扰您。”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都是些没营养的套话,客客气气、虚浮缥缈的,只字不提账号事情。

  几句下来,没有任何进展。

  就在这时,陆悦捕捉到一丝机会,她坐直身子,神情冷了几分,笑意虚虚浮着。

  “宸总,其实这次过来打扰您,是因为一件小事,想要问问您的意见,”陆悦轻描淡写,“问问您的看法。”

  宸总打太极说:“陆小姐高看我了,要轮金融类,陆先生、秦女士可比我厉害多了。”

  陆悦皮笑肉不笑,说:“没有的事,这件事,还非得要请教您的意见才是。”

  两人都精明的不行,前台小姑娘在隔壁偷听了几句,只觉得都是圆滑的狐狸,套话一串一串的。

  “L站身为我国最大的视频网站,业界的龙头之一,我也是其中的忠实使用者。”

  陆悦微微垂首,手放在自己胸膛处,复

  而抬头望向宸总。

  她眼睛清澈明亮,声音客气有礼:“我坚信在您有方的带领下,网站会发展的越来越好,建立出更加成熟、更加圆满的管理系统来。”

  一顶顶高帽子砸下来,宸总笑容都快绷不住了,呵呵着说:“陆小姐客气了。”

  “我是真诚的,”陆悦说着,忽然叹了口气,神情变得忧虑起来,“但是有件事,我必须和您说。”

  她慢条斯理地将身旁的文件夹拿出来,轻轻放在了桌上,向着宸总推了推。

  “最近,我发现了网站的一个恶性bug——创造者的视频会被无缘无故封禁、拉黑,导致账号不能正常运转,造成了严重的经济损失与用户流失。”

  陆悦面不改色心不跳,诚恳地说道:“创造者是网站的核心,运营的基础。”

  “如果无法保证创造者利益的新闻被爆出来,不仅会影响公司的形象,更会对未来发展造成不可预计的影响。”

  陆悦面带忧虑,紧张地说:“所以我一发现这个问题,便立马收集了所有证据,不惜贸然打扰,也一定要让您知道这件事。”

  宸总:“…………”

  不愧是陆董和秦董的女儿,宸总泪流满面,这小姑娘才多大,都成人精了吧?!

  这寥寥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圆满至极,只字不提她被封禁的事实。

  不仅以bug为借口给足了台阶下,甚至还不露声色地威胁自己一番。

  宸总硬着头皮翻看文件,内心苦不堪言,“这,这多谢陆小姐了。”

  陆悦点点头,她说着说着,又从身后拿出另一个文件夹来。

  宸总:“…………”

  不是吧,居然还有一份?!

  见对方望过来,陆悦客气地笑笑,说:“抱歉抱歉,这份是夏律师帮忙整理的法律条款,您别在意。”

  “我们和夏律师私交好,她打算帮我打这官司,”陆悦笑盈盈说,“她说,根据互联网政策法规……”

  陆悦振振有词,几个条款全压在死线上,最后连律法都搬出来了,让宸总听得一个头变两个大。

  “您放心,我们会尽快解决这个bug,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宸总苦笑说,“感谢您不辞辛苦,没有将这件事曝给媒体。”

  陆悦笑得灿烂:“那可就麻烦

  您了。”

  她又把宸总给夸了一顿,不紧不慢地起身准备走人,宸总将她一路送到门口,正准备松口气时,陆悦默默添了把火。

  她握着门把,回头嫣然一笑,说:“麻烦您尽快处理这个bug了,我现在就回去让助理把证据删除。”

  ——宸总要哭了。

  什么让助理删除啊,这不就变相地告诉自己,她把证据备份了好几遍,随时可以曝光自己吗?!

  。

  虽然事情还没解决,但过程比她想象的要顺利多了。

  陆悦心情大好,她哼着小曲走出大楼,连之前拦着自己不让进的车库保安都顺眼了许多。

  她正四处张望着出租车,忽然在不远处的路边,发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车子不眼熟,车牌不眼熟,但旁边站着的人她眼熟。

  周染一身米色风衣,半倚靠在车边,笔直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身段纤瘦。

  公司面前没有多少车辆来往,宽敞的道路上只有她一个人,被藏在斑驳的树影间,孤独地、固执地等在那里。

  微风卷过层叠枝叶,树梢婆娑作响,漆黑长发被带起几缕,掠过轮廓分明的眉眼。

  周染转过头来,她在喊自己,声音稍稍高了些,散在被太阳照得暖融的风中:

  “陆悦。”

  眼看自己都被发现了,陆悦也不好意思跑掉,她别扭着走过来,见周染在身前停下。

  周染问:“情况如何?”

  “挺好的,应该很快就能解决,我也能搬出你的家了,”陆悦小声说,“你怎么在这里?”

  周染说:“来接你。”

  陆悦有点不好意思,“但我这谈判也没个准时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你不用……”

  这次轮到周染打断她了,她将车门拉开,轻声说:“走吧。”

  陆悦磨磨蹭蹭地上了车,没有选择副驾驶,而是坐到了斜对角的后座上。

  眼看周染要启动车辆,陆悦盯着窗外,忽然说道:“怎么有空来接我,不去管你的小情人?”

  周染:“……”

  她叹口气:“陆悦,我没有情人。”

  “不好意思搞错了,”陆悦面无表情,“怎么不去管你心尖朱砂痣,心头白月光?”

  周染又在叹气,她转过身,试图解释道:“陆悦,其实——”

  陆

  悦抬手捂着耳朵,愤懑地瞪了她一眼,说:“不听,我不想知道你白月光是谁,不感兴趣。”

  周染:“……”

  周染真的没有办法,只能默默回头开车,车辆行驶上高速,半小时后,十分稳当地将她带到另一个平台的总部。

  陆悦诧异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

  周染默默解释:“你不是这样计划的吗?”

  陆悦这次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和周染全面地讨论过一次计划,不由得懊悔地拍怕头,走下来车。

  “你不用等我了,”陆悦说,“我会自己回去的。”

  周染嘴上应好,结果陆悦软硬兼施,把INE平台老总说服后出来一看,周染还等在那里。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陆悦默默上车,系上安全带,“我都说不用等了。”

  “你也挺固执的。”周染淡声说,陆悦头一次从她平平淡淡的调子中,听出了点小脾气来。

  就这样,堂堂瑟兰CEO,任劳任怨、勤勤恳恳地给陆悦当了一天专职司机。

  周染服务态度端正,办事沉稳可靠,虽然神色疏离不会笑,但胜在长得太好看,缺点也就自动消失了。

  一天奔波下来,陆悦成功谈拢了最大的两个平台,剩下的几个答案有点模棱两可,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回家路上,陆悦想着周染陪自己跑了一天,总会有点不好意思。她趴在前椅后排,认真说:“周同学,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你明天有什么计划,”陆悦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帮上忙吗?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周染思索片刻,还真点了头,简略说:“明天要去一趟福利院,帮小洛办理一下手续。”

  名字很陌生,

  小洛……是谁啊?

  陆悦想了会,才想起是这是那个偷自己钱包手机小孩儿的名字,而之前周染住院时,那小孩似乎和她母亲在一起。

  “那我陪你一起去,”陆悦毛遂自荐,“我很喜欢小孩子,也很招孩子喜欢的。”

  周染颔首:“好。”

  明天.行程就这么定了下来,陆悦心中将周染接送欠下的人情一笔勾销,像是卸下重负般,偷偷松了口气。

  说来可真是奇怪,不知道周染有喜欢的人之前,她拗足了劲想占对方便宜,就

  喜欢把她欺负的眼角泛红。

  可一旦知道之后,心中就像是有个疙瘩,让她恨不得和周染划清界限,心惊胆颤地不敢欠一点人情。

  时间太晚了,周染没有做饭,而是点了些清淡的外卖。

  两人面对面坐着吃完,期间也没怎么说话交流,使得气氛有些沉闷。

  终于在吃完饭后,周染放下碗筷,建议说:“要不要看个电影?”

  陆悦犹豫片刻,答应了。

  电影自然是她来选,两人坐在楼下的沙发上,陆悦挑挑拣拣半天后,选了一部很有名的恐怖片。

  让你找小情人!

  让你欺骗我感情!

  陆悦十分“贴心”地拉上窗帘,把灯光全部关闭,音量拉到最顶端。

  ——看我不吓死你!

  她咬着牙,猛地点了开始键。

  恐怖片开始播放,昏暗的画面,阴冷的光线,一对恩爱的夫妻,无意发现了个破损的玩偶。

  随着故事进展,夫妻的生活崩坏起来,被玩偶搅得天翻地覆,各种惊吓层出不穷。

  陆悦不怕这些,她只是被尖叫震得耳朵聋,但关键是自己不远处的周染,怎么也没反应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在一个过场时暂停了电影,往周染那边坐过去。

  周染默默抬起头,声音平静无比:“怎么不继续放了?”

  听听,她这语调平平稳稳的,完全没有一丝一毫被吓到的迹象,甚至有些百无聊赖。

  陆悦咬牙:“你不怕吗?”

  “这么逼真恐怖的画面,还有故事,你不会怕吗?”陆悦很是不甘心,“我看你动都不动。”

  周染这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地“啊”了声,又慢吞吞地说道:“我很害怕。”

  陆悦:“……”

  这声音连个起伏都没有,态度极其敷衍,陆悦怀疑下一秒她就要在尖叫声中睡着。

  陆悦抿抿唇,说:“我宁愿相信安娜贝尔(电影里的玩偶)真的存在,都不愿信你一个字。”

  周染沉默片刻,忽然轻轻凑过来,五指一翻,便将陆悦扣在她手心间。

  两人靠得极近,是个下一秒便要亲上的距离。

  周染嗓音带着微哑的尾调,震动着,裹挟着热气涌入耳廓:“我真的害怕。”

  陆悦下意识地向后躲,却忘了身后没有支撑,措不及防地倒了下去。

  视线天翻地覆。

  陆悦仰面躺在沙发上,而周染架在她身上,颇有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周染微微低着头,长发似水般淌落,缠上那柔白的、被自己扣住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引用自上章蹲蹲小可爱的评论】

  陆悦:醋死我了醋死我了醋死我了醋死我算了!!!

  周染:……

  周染:……是我在榻上表现得不够明显吗?